兰娜为念玉换上色彩鲜艳的异域服饰,她头戴幻彩头纱,额间坠着鲜红玛瑙,腰间的赤金流苏随着走路的步伐晃荡出清响。
“参见公主。”受幻境的影响长身玉立的将军看见来人,即刻行礼。
将军,幻境送死的二号大冤种。
司幼嘉说每一次幻境循环中,如果公主死了,将军就一定会殉情而死。
念玉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她想看看是哪个倒霉蛋抽中了将军牌。
等到她看清了“将军”的相貌,由于身体休息不好加上大病初愈,尔予宸的脸上带着病态苍白。
“公主。”念玉迟迟没有让他平身,尔予宸就一直维持着行礼的姿势。
本来他个高,但这样一行礼,念玉就能轻易与他平视。
她背起手绕着尔予宸仔细打量了一圈,最后俯身戏谑的在他耳边唤他。
“将军大人?”
两人双颊相贴,念玉歪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尔予宸再次不受控制,千年前的将军回复了公主的话。
“公主,臣在。”
这一声熟悉的回答,让念玉有点恍惚。
她眼中的光如烛火般骤然灰暗,没有了和他打趣的心思
“起来,以后都不用行礼了。”她以媞月公主的口吻下达命令、
念玉多多少少摸清了幻境的规则,在一定程度上人物不能过于ooc。
比如将军看见公主,千年前的将军会下意识的行礼。所以幻境中无论谁拿到将军牌都会在见到公主的第一时间向公主行礼。
“为什么要来找我?”她缄默良久,走道一炉燃香面前,将燃着的香用白尘覆灭。
“怕你遇到危险。”他的声音温和,乌黑的眼痴缠地看着她。
念玉叹了一口气,将那一炉香盖上。
“我也是因为怕你遇到危险,才将你留在金刚阵里。”
“那你学长呢?”尔予宸忍不住问,“你不怕他遇到危险?”
“他和你不一样。”念玉回答的简单,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犹豫。
这话在尔予宸听来就有了别样的意味,他微扬唇角,心中阴霾一扫而空。
“说起来,你再幻境中看见他了吗?”念玉指尖抚上香炉上葡萄缠枝的纹路。
“没有,人员分布的太散,那边见到的几乎都是护送的士兵。”
念玉点头,只要没被选中成为将军和公主,桓秋应该就很安全。
她走出门看着门外的稻草扎的侍卫,还有脖子上挂着象征身份的木牌。
“参见公主。”稻草人门半跪着给念玉行礼。
木牌上赫然写着侍卫甲,念玉一个个望过去。
侍卫乙、侍卫丙、侍卫丁……
念玉:…………
这个幻境精细的地方极为精细,粗陋的地方……实在过于劣质了。
念玉坐在藤椅上拿出那块木牌,眼底泛着厌恶的光。
公主……又是公主,区区一个权力的装饰品,她连入幻境都不能当一回皇帝吗?
她闭了闭眼,轻蔑将木牌仍在桌上。
“你知道公主和亲是在什么时候吗?”念玉支起下颌,看着那张木牌,木牌颜色暗沉透着丝丝血红,看不出选用的是什么材质的木头。
“明日。”尔予宸向她走进几步,“明日和亲使团就会出发,你会见到所有被困在着个幻境里的人。”
“有多少人?”
“大概几百来人。”
念玉一抬头,看着尔予宸还笔直的站在她面前,
“站着做什么?”她拍了拍她傍边的藤木椅子,“坐下来呀”
尔予宸只站着笑道:
“坐不了,君臣有别,在公主面前将军只能站着。”
念玉抬眸,她实在不理解幻境的规则,方才司幼嘉还坐在她面前翘起个二郎腿,丝毫没有主仆有别的样子。
看来这个幻境专欺负老实人。
尔予宸被念玉硬拉着坐下来。
这不就坐下来的了。
她拿起尔予宸的木牌,木牌上刻着明迟二字。
念玉将两块木牌放在手心,木牌材质相同。
“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将军很听公主的话。”念玉的头发比起媞月公主的要短上不少,兰娜给她编的小辫子,有好些都散掉了。
“将军喜欢公主。”尔予宸忍不住拂去她鬓边的碎发,千年前明迟胸腔中砰然流淌着的那种悸动渐渐与他重合。
念玉摸了摸自己心跳加速的心口,只觉这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公主也喜欢将军。”她忍不住说道,
媞月和明迟掩饰了千年的情愫,就这样被两个局外人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千年前,和亲公主和护国将军的爱情是整个宫闱不能为人知晓的秘辛。
千年后,故人纷纷化为一抔黄沙,辛苦掩盖的秘密早已不值一提。
无论是和亲成功,还是失败灭国,他们的结局都注定悲剧。
一想到这种结局,不知是不是媞月伤感的情绪太过强烈,念玉觉得心口堵得慌。
她不慎在意的抓了抓乱成一团的头发,试图把散掉头发绑起来。
尔予宸帮她将头发的拢到身后,拿出一条晶莹闪烁的发饰,发绳上坠着一颗颗红宝石。
“这是什么?”念玉看着那条华美的发带。
“是将军送给公主的。”他站在她身后,用发带将念玉的头发妥帖的编好。指尖忍不住摩挲着念玉乌黑的青丝。
“如果和亲失败我们就会死,而在幻境中保全性命的人会继续下一个循环。”他从拿到士兵牌的人口中了解到幻境循环的规则。
念玉摸了摸编好的精美发辫,只轻描淡写道:
“阴魂伞的主人创造出这种幻境,就是心理扭曲,打算纯折磨人。”
“被困在这里的天一门弟子说找到了破解幻境的方法,你要不要去听一听?”
“这儿的公主可以出内宫?”闻言,念玉深感意外,历代中原王朝的公主都不能出宫,未出嫁之前都要困于后宫。
尔予宸沉默半晌,答:“可以。”
念玉当即浩浩荡荡的带着司幼嘉和那些拿到侍女牌的人出了王城内宫。
空旷的场地上,一群穿着甲胄的士兵坐在地上侃侃而谈,铠甲散落、王旗倒地。
倒是周边立着一圈的稻草人在兢兢业业的站岗,
“齐师兄!”
齐哲越正拿着树枝在地上朝众人比划着什么,就看见司幼嘉穿着侍女衣着古灵精怪地站在他身后。
没有见到司幼嘉前,齐哲越心中一直不踏实,生怕她被选中成了公主。
现在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心中庆幸,但在念玉和尔予宸这两个倒霉人的面前也不好明显表现。
一张潦草至极的地图展开,念玉看着地图潦草的程度不禁蹙了蹙眉尖。
“图有些简单,大家将就着看看。”齐哲越用手将图上的褶皱磨平。
他已经经历了三轮幻境,每次和亲使团出发的路上,都会遇到早有预谋的沙匪,将和亲使团陪嫁公主的金银财宝洗劫一空。
导致和亲使团到达大月国时,几乎是两手空空,分毫没有。
与高仓公主带来的宝马香车、十里红妆的嫁妆相比,达宛国显得丝毫没有诚意。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达宛王多增添兵力护送公主出嫁。”司幼嘉眉头拧成一团。
几乎所有初入幻境的人都会想到这个问题,那些人听到这里,像是触了什么天大的霉头般开始破口大骂。
“任凭我们怎么劝说,达宛王都不为所动,就是不肯加派兵力。”
“是啊!那个达宛王就是脑子有坑。”
最好走的一条路被堵得死死的。
“眼皮子浅的老匹夫!灭国真是活该。”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骂道,
进入幻境,即使是道门弟子也会失去法力,只能想办法智取。
齐哲越将视线放回了那张皮纸上,在那张纸上圈出一个点,那是和亲使团的必经之路。
“这是每次和亲使团遇袭的地方。”他记忆力超群,又是道门年轻一辈的翘楚,话语里都带着经年浸润的优越感,显得有些得意。
这个幻境自达宛灭国起就运行了上千年,一代又一代人被绝望中被折磨致死。困在这里的人年日过久,漫长的折磨让他们沦为一潭死水,早已失去了生的希望。
他们不是没想过豁出去一口气奋力一搏,可他们生活在现代世界,既没有出色的格斗技术,又没有系统的学过兵法。
那些悍匪大多体型健硕高大、分明都是高仓训练良好的精锐骑兵。每次轮回的速度太快,他们只能仓促迎战,如螳臂当车,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别说人数不够,即使他们有两千普通人对上两千骑兵,骑兵砍他们也像菜刀切豆腐般轻松。
他们只能就这样一轮轮抽签等死。
直到齐哲越的出现,第一次入幻境得他就靠着超群的记忆力,将数几千骑兵的面容、武器、排兵布阵的方针,细致的画了下来。
且天一阁弟子自幼苦修、剑道精妙,那一次他们本打算像往常一样落荒而逃。
但天一阁弟子利落拿起武器对敌,即使面对大马金刀的骑兵,他们也丝毫不落下风。
但这终究不是武侠小说,他们自幼习武可以杀三人、十人,可还会有成百上千的精良骑兵源源不断的涌上来,对面着冷兵器时代的王牌,可以横扫天下的骑兵,他们只能放弃。
齐哲越仔细回忆了悍匪的包抄方式,思量着怎么才能最大程度将这批陪嫁的金银保下来。
在第二次轮回幻境时,那些人看见天一阁的弟子带头冲锋在前,被幻境折磨到麻木的人终于又恢复了骨子里的些许血性,大受鼓舞全力拔刀应敌。但这样毫无章法的硬拼,很多人都死在了骑兵的刀下。
但齐哲越最大程度的看清了两方交战时对手的出手招式。他如同画连环画一般画了上万张图画,将几乎每一位骑兵扬起武器时交战场景和招式画的一清二楚,如放电影般完全复现了交战画面。
他的大脑就像是一个活脱脱的摄影存储器。
“最后一次。”他笃定的说道,只要他们这次还按第二次的站位排兵布阵护送和亲使团,那高仓必定还会以相同的方式进攻。
只需要最后一次,他们再与高仓骑兵实战一场。他就能将所有悍匪的音容、体型、武器,进攻路线、方向、全都分毫不差的记录下来,等到下一轮他们就可以完全针对性研究,万无一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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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循环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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