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车厢里蔓延。
电台里还在流淌着柔和的钢琴曲。
直到车子快要驶到公司楼下，林薇薇才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无误。
沈叙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松弛了些。
也并没再说什么，只是在下车为她开门时，极其自然地抬手，将她被风吹到脸颊的一缕发丝拂到耳后。
“下班等我。”
他低声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
“好。”
林薇薇点头，脸颊微热，快步走进了大厦。
一整天的工作，似乎都蒙上了一层不一样的色彩。
代码依旧复杂，会议依旧冗长，但林薇薇感觉自己的心情像窗外秋日高远的天空，明朗开阔。
下班时间一到，沈叙的内线电话准时响起。
“地下车库见。”
没多余的废话，林薇薇的心跳再次加快。
她快速收拾好东西，和小悠道别，在小悠好奇的目光中，强作镇定地走向电梯。
沈叙的车已经等在老位置。
她拉开车门坐进去，系好安全带。
“先去你那边收拾？”
他启动车子，语气如常。
“嗯。”
林薇薇点头，心里开始盘算要带哪些东西。
衣服、护肤品、日常用的电脑和书……还有她阳台上的那些绿植。
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公寓。
这个她住了好几年的小窝，此刻看来，竟有些陌生……
她指挥着沈叙帮她搬那个稍重的行李箱，自己则开始收拾细软和桌面上的东西。
沈叙话很少，但执行力超强。
她指哪样，他就稳妥地打包哪样，甚至还能提出更有效率的装箱建议。
当他看到窗台上那几盆长势喜人的绿植，薄荷、茉莉、还有那盆小小的多肉组合时，动作停了下来。
“这些也要带过去。”
林薇薇语气肯定道。
“它们很好养的。”
沈叙看了看那些生机勃勃的植物，又看了看她认真的表情，点了点头。
“好。车后备箱应该放得下。”
他找来几个空纸箱，小心翼翼地将花盆一一放入垫好，动作仔细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精密仪器。
收拾得差不多时，林薇薇站在客厅中央，环顾着这个即将告别的小空间，心里难免生出一丝怅然。
这里承载了她刚毕业时的迷茫、奋斗的汗水、无数个加班的夜晚，以及……最初暗恋他时那些酸涩又甜蜜的心事。
一件温暖的外套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
沈叙站在她身后。
“不是告别，是升级。”
他总是能一眼看穿她的情绪。
林薇薇转过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点小小的感伤渐渐被冲淡了。
她笑了笑。
“嗯。我们走吧。”
车子载着她和她的行李，驶向那个即将成为他们“家”的地方。
夜幕降临，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似在为他们引路。
回到沈叙的公寓。
林薇薇的东西不多，但如何将它们自然融入这个原本完全属于沈叙的空间，却是个微妙的课题。
他早已提前清理出了衣柜的一半空间，浴室洗漱台也空出了一半抽屉。
林薇薇挂衣服时，发现他那清一色的黑白灰西装衬衫旁边，突然加入她那些柔软鲜亮的衣裙，视觉上有种奇异的碰撞。
她把常用的护肤品摆在洗漱台上，挨着他那极简的男士护肤系列。
沈叙则负责将她的书归类到书房的书架上，和他的那些大部头专业书籍并列。
他还找来了几个适合的花盆底座，将她带来的绿植安置在阳台阳光最好的位置，和之前那盆孤零零的兰花作伴。
整个过程，他没有过多干涉她的摆放，只是在她需要时提供帮助。
在她犹豫某样东西放哪里时，给出简洁实用的建议。
“这个放这里，你用时顺手。”
忙完一切，已是深夜。
两人都有些疲惫，却精神亢奋。
林薇薇看着这个悄然发生了变化的空间。
她的抱枕放在了他的沙发上，她的水杯和他的马克杯并排放在餐桌上，阳台上有她带来的绿意……
“饿了没？”
沈叙脱下外套，挽起袖子走向厨房。
“煮点面？”
“好。”
林薇薇跟过去，接过他递来的围裙系上。
“我来煎蛋。”
厨房不大，两人站在里面确实有些转身困难。
但这一次，沈叙没再让她出去等。
她站在灶前煎蛋，他就在旁边烧水、准备调料。
胳膊偶尔会碰到一起，动作间有种无声的默契。
简单的鸡蛋面很快做好。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旁，吃着热气腾腾的食物。
“明天我去买个高一点的花架，”
沈叙开口。
“阳台还有空间，可以把茉莉和薄荷分开摆，光照更好。”
“好啊。”
林薇薇点头。
“还可以种点小葱和你喜欢吃的香菜。”
她只随口一说。
沈叙却认真思考了一下。
“需要专门的种植箱和土。周末可以去花卉市场看看。”
吃完面，她主动起身洗碗。
水流声哗哗作响。
洗好碗，林薇薇擦干手转身，差点撞进沈叙怀里。
她抬起头，撞入他深邃的眼眸中，那里面映着厨房温暖的灯光，和她措手不及的样子。
而他则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还带着些许水汽的手。
“欢迎回家，薇薇。”
简单的几个字，却似一股暖流，席卷了林薇薇的四肢百骸。
所有的忐忑、所有不适应、以及对未来所有的不确定，都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这里，就是她的归处了。
她握紧他的手指，嘴角弯起一个大大的，明亮的笑容。
“嗯，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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