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着盯着任天宇看了数秒,李瑛止不住地眼眶发酸。
才几天呢?任天宇仿佛变了个人。
本就凌厉的下颌线更加棱角分明,男人淡漠的眸底压着愠色,浮尘跳跃的阳光里,他竟然觉得任天宇有些楚楚可怜。
自己一定是病了,李瑛想。
“你怎么在这儿?骨折了需要静养……”
李瑛声音颤抖,右手不由得抚上任天宇手臂,他记得任天宇是右侧锁骨骨折,这么短的时间是不可能康复的。
“怎么能连固定支架都不带呢?做过手术了吗?就算不严重,不做手术,也不能这样祸害自己身体,任天宇,你……”
可任天宇已然把他拉进怀里,左手轻轻按着他的后脑,略显局促地轻拍了两下。
“干什么,我撞到你伤口了怎么办?”李瑛不敢挣扎,他鼻尖蹭到任天宇颈窝,浅淡的清新味道很快被汗液淹没。
“你没撞到。”任天宇静静地说。
“那也不行,你是病人,你怎么能到处乱跑呢?”带着几分哽咽,李瑛口鼻的热风全打在任天宇脖颈,尽管微不可察,可李瑛还是真切地感受到搂着他的男人身体抖了抖。
“你还知道我是病人啊……”任天宇轻笑,“把病人丢在医院里跑掉,消失了好几天的人到底是谁啊?”
李瑛快要呼吸不上来,他只能缓缓蹭着脑袋,从任天宇怀里逃脱,又禁不住反反复复确认他印象里,任天宇身体各处暴露在外的伤口。
垂着头,李瑛完全不想和任天宇对视,只不咸不淡地说:“什么叫把病人丢在医院里?我又不是你监护人……”
“你当我监护人不就行了?”
“啊?”他清楚这男人在说什么,可李瑛有点儿懵。
“等会儿,你真想让我给你当爹啊?”
“你不占我便宜会死吗?”任天宇不想开玩笑,压着声浪,按住李瑛肩膀,径直把人推到门边,用他那不宜活动的右手捏紧了李瑛下巴,迫使李瑛仰头和自己对视。
他受不了任天宇这么看他。
李瑛真觉得自己这次完了。
眼前快要破碎的霸道总裁,在他眼里却像个无家可归的小狗,尽管手劲儿挺大,可在李瑛看来,小狗只是卖力地摇着尾巴。
他真不想就在自家门口,这破旧的楼道里和任天宇说这些。
可他逃不掉,任天宇甚至提高了声浪,对着李瑛说的每一个字,又好似在说给全世界。
“你,你不是直男吗?”李瑛不禁问。
“嗯……但现在不好说了。”
“这有啥不好说的,大总裁长这么大,难道没和女人睡过?”
任天宇幽幽看他,沉默了半晌,才从嘴角挤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真没睡过啊?”
“我工作太忙了不行吗?”
“别胡扯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工作忙还有空来我家门口堵我?”
“你说得对,那么……不是三岁小孩的你,现在你再想想,我还直吗?”
“我……”他脑子有点儿乱,李瑛只一开口,任天宇便垂下头,毫无征兆地凑到了他唇边。
太近了,是只要他再敢多说一个字,嘴唇就要被人吃掉的程度。
唇间潮湿温热的碰撞里,任天宇还在低低地、纠缠着问他:“可以吧?”
然而李瑛没办法回答,他耳边只有抑制不住的炽热的喘息,和狂乱不止的心跳声。
他下意识地伸手,勾上任天宇的脖颈,仰头吞没了这一刻所有的热潮。
这一刻,李瑛放下了所有理智。
他不愿,也不会去思考这到底是哪个世界,更不想确认时间,也完全不在乎到底谁才是那个要被逼死的**作者,此刻,他只想吻这个人。
尽管无比短暂。
随着任天宇的一声嗤笑,李瑛如梦初醒。
“李瑛,你是不是对我的牙齿有什么执念?”
“你也没好到哪儿去。”李瑛望着任天宇绯色的脸蛋,心猿意马。
“我又没空谈恋爱,也没亲过别人。”
“说得好像我亲过似的……”
然而任天宇静静看他,却不说话。
这样的任天宇,竟让李瑛有种刚谈了五分钟就被审判出轨的错觉。
“不是,你啥意思?我的事儿你不都调查清楚了吗?”
“是啊,可我总不能调查到你家里去……”任天宇说着,手指便在大门上轻轻敲了两声,抬眼,仿佛能透过这老旧的大门瞥见什么不可描述的场面。
是许轻泽。
任天宇很难信任一个人,包括自己,不同世界里折腾了几番,李瑛对此再清楚不过。
“他只是我的房客。”
“能随便对你私生活指手画脚的房客?”
“刚才你都听见了?”李瑛问。
“全楼道应该都能听见。”
“嗯……倒也不算指手画脚吧?”李瑛饶有兴致地观察任天宇微蹙的双眉,莫名暗爽,“说不定人家只是单纯讨厌你,让我离你远点儿,是为了我好呗。”
任天宇下一秒就要拉开李瑛去开门。
李瑛见他额头上已然渗出层层薄汗,只得按住任天宇的手,声音软下去:“走吧,我现在不想进去。”
他一个纯情的**小说作者,至今还没写过修罗场呢,开了门,可就不是他的射程范围了。
“你要去哪儿?”
他原本也是要出门去找任天宇的,李瑛思绪只顿了顿,却见任天宇眯起眼,蓦地贴近。
“还准备和他继续同居?”
“不……”同居这个词从任天宇嘴里说出来怎么有点儿不怀好意?李瑛忍不住想。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驾照,“任总,我还欠你钱呢,你说的工作……还算吗?”
任天宇目光停在李瑛大学时期的证件照上,白净的脸蛋稍显稚嫩,他看一眼,便忍不住伸手在李瑛如今红扑扑的脸上捏一把。
能对着自己出油的大脸笑出来,这男人多少有点儿怪异的癖好,李瑛想。
“走吧。”任天宇拉着他手往楼梯口走,那双柔和又温暖的眼睛看得李瑛神情恍惚。
“去哪儿?”
“车就在楼下,你,立刻上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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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次了。
这种日子许轻泽真的过够了。
可他比谁都清楚,他逃不掉。
从听到大门撞击的那一声开始,许轻泽就知道,自己大概又要完蛋了。
就算许轻泽没亲眼所见,他也明白门那边细微的声响意味着什么。
本想出去和李瑛任天宇好好说清楚,可……刚陷入热恋的人恐怕不会听他胡扯吧?
是啊,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这些,许轻泽大概对目前的状况也是难以置信。
他,一个平平无奇的应届大学生,在毕业后刚拿到大厂offer的第二天,就陷入了诡异的循环。
或许是前十五次的失败,让他对李瑛的xp好恶有所错觉。
乖巧的、腹黑的、清纯男大、忠犬小狗都不对,他甚至试过字母病娇角色扮演,可无一例外的,李瑛仍然会选择任天宇。
无论何时,他总能从李瑛身上感受到淡淡的死感,大概也是这个原因,许轻泽很难真的对李瑛心动。
可他还能做什么呢?
只要李瑛和任天宇在一起,在不久的将来,下一年,任天宇就得死。
这个结论看似离谱,可却在绝望又繁琐的十五次循环里一一应验。许轻泽也是慢慢发觉了问题的关键,他的人生会在任天宇死亡后或长或短的一段时间内重置,回到自己刚毕业的节点,回到李瑛的出租房。
糟透了。
他对自己发誓,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从这没有未来的世界里逃出去。
本已经放弃了攻略李瑛的想法,可这次,李瑛意外地开始撮合自己和任天宇,许轻泽真就因此生出了几分李瑛不会选择任天宇,会被自己拿捏的幻想。
然而面对循环里一次次出现的熟悉面孔,许轻泽早麻了,他怔然听着门外的好似带着**意味的对话,陷入绝望。
为什么陷入爱情的任天宇一定会死?
他不明白。
许轻泽不相信任天宇死于单纯的交通事故。
他尝试着从林克己身上找到什么不一样的信息,可这位学长只认钱。
有两次他真的信了林克己的鬼话被渣男骗去酒店,最终却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捞到。
许轻泽并不想坐以待毙,或许只有不断往上爬,他才有接近真相的可能。
他也不想利用女人,可自从在医院见到任美静的那一刻,许轻泽倏忽就觉得,这女人倒更想利用他。
或者说,想让他去死。
这种认知一旦形成,许轻泽脑海里十几次循环记忆画面里的扭曲部分猛然就变得顺畅起来。
任美静面对任天宇时的伪装底色,简直和对自己的太像了。
他也是这两天躺在家里才慢慢想明白,这女人……想弄死任天宇,越快越好。
至于原因,许轻泽无法深究,但在一个充满利益谋算的商业集团,这似乎也符合逻辑。
门外,李瑛和任天宇的声浪渐渐模糊,许轻泽收回了门边的手,僵硬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条弧线。
如果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造成问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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