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知道花楼是什么的?究竟是谁教你随便往那种地方跑的?你知道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里面都是什么人吗?出了意外怎么办?”
“没、没那么严重吧……”
谢见琛还是第一次见晏漓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话来,面对着连串的诘问,也不自觉心虚起来。
“帮顾姑娘脱离险境是一方面,调可查歇芳楼也是我的职责所在呀。况且我有些功夫在身,想来他们不能耐我何的。”
晏漓依旧紧紧抓着他:“你不许去,我替你去。”
“好啦,我知道你也略通些功夫,可那些壮汉打手并不是好应付的。”
谢见琛虽知晏漓师从方元望,可并不清楚他武功底子如何。
“更何况,你较顾姑娘身形高出太多了,一定会暴露的。”
若是谢见琛扮作顾芷兰的模样,微微驼下背来还可勉强接近顾芷兰的身形。
晏漓虽长于以女子装束示人,可身高若以寻常女子的标准衡量,实在太过突兀显眼。
晏漓极其幽怨地盯了他半晌,眼看着谢见琛心意已决、不为所动,只好不高兴地扭过头去。
翌日。
苏苍一行打着巡视的幌子到访县内,谢见琛理当前往官府协助公务。
可当他抵达官府时,却不见苏苍的影子,反倒是陪同而来的冉兴文,独自一人尽职尽责地翻阅查看着杂乱的卷宗。
瓷杯轻碰桌面的声音在枯燥的书页窸窣翻动声中格外清脆,冉兴文的视线中出现一盏热茶,这时他才从堆积成山的卷宗中抬起头来。
朝气蓬勃的俊美少年背对着清晨曦照,殷红发绳在亮得发灰的天光中格外鲜艳瞩目。
谢见琛贴心递来茶盏,清澈的桃花眼中盛满关切。
“大人,用些热茶解解乏吧。”
“是你啊。”
冉兴文微微愣神,显然不曾料到有人来此。
“撒莫蝶的种植情况实在令人忧神,我一时竟不曾注意小兄弟何时过来。”
谢见琛瞥向那复杂的记录,感叹:“此等杂务本不必劳您费心,大人竟事必躬亲至此。”
“小兄弟不也是一样?旁的官员都不见了人影,偏偏你心眼实在,竟真甘心打杂。”
他笑着揉了揉颇显疲态的双眼,轻呷清茶。
“汤色透亮,入口齿颊留香,这烹茶的功夫当真不赖。”
“大人实在客气,”面对这样不吝的夸奖,谢见琛颇为不好意思,“只是从前家中爹娘酷爱品茶,下官耳濡目染之下也略学了些皮毛。想来还是这墨兰香茶本身香气沉郁,方能入得大人之口的缘故。”
冉兴文哈哈两声,颇为忧愁的模样:“穷僻如安云州,难得好茶,只怪鄙人治理不当。这墨兰香品来……心中有愧。”
“您实在过谦了,上次您府上的茶酒便格外为香醇,若非在下不胜酒力,恐怕忍不住贪杯了……唉,我这样说,是否过于僭越无礼?”
“小兄弟心思磊落,鄙人反倒觉得与小兄弟颇为意气相投,随意一些就好。”
谢见琛挠头:“冉大人是此间少有的心淳气和之人,在下不由得把您当做朋友了。”
“朋友……”冉兴文眸色微变,双手托着下巴,正视谢见琛。
“很少有人会这样同我讲话。”
“啊,是我冒犯了——”
谢见琛忙闭上嘴巴。
自己实在是没大没小,人家脾气再好,自己这样攀话,人家只怕也会当他别有用心吧。
“哈哈,我没有怪你。”冉兴文笑着安抚他,“只是我回想起来,身边竟没什么说话的人。”
他把玩着白润的瓷杯,目光渐远,陷入回忆。
“我祖上世代都在一户大家族中为奴为婢,挨饿挨打乃家常便饭。到了我母亲这里,她花尽几十余年的工钱,脱了我的奴籍。自那以后,我寒窗苦读,立志做个好官,庇护像母亲这样无权无势的人们。”
“冉大人……”
谢见琛心中不禁为之一震,“平地起家,您真的很了不起。”
冉兴文一笑,接着道:
“可出身微贱,难免为各级同僚所排挤。”
言至此处,谢见琛不由得想起那日餐桌上,苏苍对冉兴文颐气指使的模样。
想来他这一路仕途,定是吃尽了这种委屈。
“因此,我只能没日没夜地处理公务,总是担心差事出纰漏,若是教人捏住把柄,恐怕……我的仕途也便到此为止了吧。”
自回忆中抽身出来,冉兴文苦笑。
“大人切勿这样说。”谢见琛道。
“人言功到自然成,若是俯仰无愧,又何惧于他人。”
“唉,瞧我,让小兄弟担心了。”
冉兴文整理神情,换了个话题。
“话说回来,你我既已为好友,我却连你的名字出身都不清楚……可否将你讲给鄙人听呢?”
“当然——”
“原来你在这儿。”
谢见琛正欲开口,便被门外的声音打断。
晏漓状似慵懒随意地斜倚在门旁,即便换去了华丽繁复的宫装,周身也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威压。
“这人是谁?”
充满敌意的目光拐过谢见琛,阴冷投在冉兴文身上。
“殿……晏漓?你怎么来了?”
谢见琛虽然意外,可见到晏漓,还是捺不住高兴地招呼他过来。
晏漓走到谢见琛身边,拦腰将人揽到怀里:
“天蒙亮便见你出了门,也不同我知会一声。”
“是我将你吵醒了?”谢见琛只当他在耍起床脾气,耍赖吐舌,“是我的错,可我要上值呀。”
一旁的冉兴文瞧两人自顾自说了半晌,忍不住道:
“嗯……二位似乎是住在一处?”
某人看不见的角度,晏漓微微挑起下巴,明明说着歉意的话,眼神却是毫不掩饰的挑衅。
“哟,这儿还有个人?……抱歉,您实在不太惹眼。谢郎,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这位前辈呢,我也理应认识一下的不是?”
“啊,瞧我,忘了介绍。”谢见琛一时间晕头转向,“这位是州同冉大人。”
他转头向冉兴文,却忽然犯难地打了磕巴:
“冉大人,这位是在下的……呃……”
“妻子。”
搂着谢见琛的晏漓贴得更近。
“我家官人没吓到前辈吧?他就是对谁都掏心掏肺的,前辈千万不要误会他别有用心。”
“……”
谢见琛的内心,毫无波动。
起初说他不羞耻是假的,可如今这种话被晏漓说出来,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已经习惯了。
甚至,还忍不住默默感叹。
——这人之前有这么……厚脸皮吗?
天地良心,他从来没想过有一日会用“厚脸皮”这个词来形容晏漓。
他酝酿着压低声音,同晏漓耳语道:“你想强调什么?”
“统一口径啊。”晏漓神色不变,“我可是在帮你圆谎,不让所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怎能证明你不是会夜会小情人的那种负心汉啊。”
“?”
好像在胡扯,又好像有点道理。
“好好好……”
谢见琛面对冉兴文尬笑着,也没细想。
“小兄弟瞧着年纪轻轻……竟已娶了妻?”
冉兴文看着又复亲密耳语起的二人,顿觉自己的存在似乎多余了些。
“哈哈……是啊。”
“之前不曾见过夫人?”
“他嫌一人在家乡冷清,昨夜才到县里的……”
谢见琛一脸确有其事地点点头。
“呃,切勿见怪。您也看到了,有点粘人。”
冉兴文似是一时无言,硬挤出一句话道:“……二位关系真是好啊。”
晏漓一时没忍住心声,抱臂朝天翻了翻眼:
“那还用你说。”
冉兴文:“……”
谢见琛:“……”
气氛霎时间变得更加尴尬了。
“哎呀!您瞧,这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去田里巡视一圈了,”谢见琛见状及时跳出来,拉着晏漓朝冉兴文挥手,“那么冉大人再见啦。”
“嗳,去吧。”
冉兴文笑着送走他。
谢见琛拉着晏漓走出官府:
“怎么感觉你不太喜欢他的样子?”
“没有吧,”晏漓状似无辜地眨眨眼,“很明显吗?”
“……”
没藏住呢。
“不过话说回来,”谢见琛转头看向晏漓,“你既离了宫中,为何还要以女子形象示人?”
这疑问他本该重逢之时就问出口,只是当时发生连串意外,许多问题都被抛到了脑后。
“我虽不在太后身边,可宫内的眼线却遍布天下。”
晏漓恢复以往沉静的神情。
“我假死脱身得突然,他们为绝后患,定然会千方百计秘密追踪我。依照常规想法,他们一定会认为我为潜逃会恢复男身——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会反其道而行之吧。”
他戏谑笑着。
“原来是这样。”
谢见琛点点头,“那你要这样一直伪装下去么?”
“再过些日子,等他们的注意力被旁事转移。”
“哦……”
胸口莫名发闷。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点……失落?
等晏漓恢复男身,没了扮作同自己这样亲密的必要,他还会同自己这般要好吗?
不知不觉间,他已然习惯、甚至不能没有这样粘人的晏漓。
“——我昨日说过很多遍了,你不要再来找我!”
两人正走在街上,一阵吵闹传来,那熟悉的声音吸引了谢见琛的注意。
“芷兰,你为何忽然对我这么冷淡?”
“在质问我之前,请你先想想自己都做了什么。”
苏苍堵在顾芷兰门前,深情款款地拉着少女的手,却被少女毫不留情地狠狠甩开。
“是,我隐瞒了我的身份,我背着你娶了妻子,可那都是不得已!”
苏苍讲到激动处,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你若得知我是苏府少爷、知道了你我二人间的差距,岂不是给你我的感情平添痛苦?我有做了官,才能在这个家有一席之地、才能正大光明迎娶你。在这之前,我只能违背本心,娶了别家小姐!
“芷兰,你懂事一点,我这都是为了你!”
梨:某人身边一帮子low货一帮子装货,女人勿近男人更是滚开(咬牙切齿)
btw 思考了几天,决定进行一个书名的改,原因是朋友吐槽名字有点拗口而且会幻视成“偏要我做妾”(……)新书名定为【阴湿绿茶帝王驯养指南】,大概明天中午更改!补药找不到我们宝宝呀[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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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泼天酸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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