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只是现在，我得逃之夭夭，才能躲开天杀的皇帝。”
裴洄：？
他确定没见过此人，若是有过交集，绝不至于瞥见这张芙蓉面出现对不上姓名的情况。
更何况，他身份特殊极少出宫与人交际，应当与这少年没有血海深仇，怎得凭空惹来一番痛骂？
裴洄试探地问，“皇帝和你、有仇怨？”
仇怨？
那自然是没有的，他和皇帝见都没见过何谈结仇生怨。
压根没机会。
再说他哪敢怨皇帝啊，不要命了。
但薄小荷觉得这也不是最重要的。
反正不过是早晚的事儿，脑袋就要丢了。
薄小荷身体挺直，眼神盯着皇宫方向，灼热的视线能燃尽他这副小身板。
“不，无仇无怨。”
虽无仇无怨，却有薄小荷不能随时随地吃到糕点的血海深恨。
怎得当人这么难呀。
幸亏他今日吃了不少，未来几日不吃也不至于抓心挠肺。
薄小荷摸了摸还圆滚滚的肚子，长长的吁声，把心中憋闷的愉气吐尽，连带着重了五六斤的身体都飘飘然，很是轻快。
裴洄一脸不信，没仇没怨怎得如此愤愤不平，牙齿嘎嘣作响，徒生杀气，恨不得手持利剑把人碎尸万段。
“哦。”
裴洄礼貌性地敷衍道。
薄小荷：……
薄小荷摆摆手想解释，可吃多了点心又出了大力气离家出走，累得他嘴巴都干得起皮了。
他滚动喉结，把说话的**压了回去。
不信就不信吧，反正薄小荷可从来不骗人。
家丁的呼唤声越来越近，聚拢火光从薄家的正院逐渐分散至四面八方。
其中一队惊呼，似乎寻找到他们的踪迹。
“我真不能和你说了，皇帝可是很可怕的。”
他凑近裴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浅棕色的瞳孔宛若聪明伶利的狐狸崽。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摆脱紧追不舍薄家家丁的搜寻，只要他避过去躲几天，等风头过了，薄小荷再出钱找个路引出城，天下如此广阔，哪里都能是他吃饱穿暖的好归处。
可万一被薄家抓到，他就真要进宫伺候那个老皇帝了。
他想明白其中关窍，不再为难他圆圆的小脑袋。
这些事情不着急捏，哪里有他的后半辈子的幸福重要。
薄小荷话落，周围突然静谧，静到连蟋蟀的嘶鸣声都清晰可见，侍卫瞳仁里三分呆愣五分好奇还有两分佩服。
总之，看得他心里毛毛的。
薄小荷眼底闪过一抹疑惑，难不成是吃糕点的时候没抹干净嘴巴？
他连忙拿出手绢把小脸擦了擦，脸颊软肉嘟嘟。
看得秋笙心梗。
天爷老奶，这都什么时候了，再不跑就完犊子了。
瞧主子长得聪明伶利，却实在脑袋空空，不如他秋笙聪明。
但薄小荷一点也不觉得此番发言有问题，皇帝嘛，天高地远听不到呢。
再者他也没说错，他正值年少可是一根脆灵灵的白菜芯子，可皇帝比他老得多呢！
薄小荷找了个交叉口就往里钻，没跑几步就发现是个死胡同。
他转身跑出来，瞥见大侠站在路边傻站着，有些无奈。
江湖里的大侠都这么傻吗？
他打劫了满满一袋银子，丢失物品的人家若报了官整条街都会戒严，到时候想跑也跑不了了。
现下不跑等着被抓吗？
薄小荷正义感爆棚，视死如归地拉着裴洄撒腿狂奔。
当然这只是薄小荷自以为。
在裴洄的视线里，薄小荷跟无头苍蝇似的在巷子里绕来绕去，也不过离薄府跑了几百米的距离。
裴洄迈着长腿游刃有余地任薄小荷拉着，步伐不紧不慢，觉得格外好玩。
侍卫没敢打扰皇帝的性质，只有几个暗卫躲在夜色里无声跟随，以防意外发生。
裴洄：“兴许皇帝是好人呢？”
“不…可…能。”
薄小荷肯定地道。
裴洄脸上的疑惑太明显了，薄小荷挠了挠脑袋，嘿嘿傻笑。
薄小荷一脸快问我快问我的表情。
裴洄很给面子，“你怎么知道？”
薄小荷本就和裴洄离得很近，由于说不可告人的秘密几乎贴在男人的身上，“我和你说，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我爹蔫坏蔫坏的，贪污二十万两黄金害死多少百姓，皇帝竟然让他平安回家了！你说皇帝能是好人？”
裴洄欲言又止。
薄小荷愈发激动，唾沫星子险些喷到裴洄脸上。
“而且你不知道，皇帝竟然是贪图美色，逼良为娼之人？”
裴洄适时张开嘴巴，微微讶异。
薄小荷三言两句就讲清楚缘由，“皇帝和我爹狼狈为奸，都商量好了，准备让我这般风流俊俏的少年郎进宫伺候那个老掉牙的坏东西。”
裴洄：……
哈？
原来薄百川那个老东西背地里打着这个主意。
—
薄百川不停踱步，晃得莲心头晕眼花。
莲心喝了口浓茶，才压下心头的火气，只觉得此番行事莫非天意？
冥冥注定薄家气运已尽，再拼死挣扎只能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莲心不敢继续深想，却在心底埋下了颗怀疑的种子。
“老爷，奴们发现了哥儿的踪迹，派人去追时……没追上。”
薄百川眉毛一凝，“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莲心冷眼瞧着薄百川这无能狂怒的模样，薄家掌事人若是如此，只怕大厦将倾，安有完卵？
“莫急，细细说来。”莲心经历过大风大浪，轻声抚平了家丁的慌乱情绪，注入一针强心剂。
家丁琢磨着那身份尊贵的男人，用词慎之又慎，“我们在府邸外墙发现了哥儿的踪迹，寻着那周围巡查，真被奴们找到了哥儿。”
家丁回想着细节，“可哥儿身旁还有一位，虽瞧着年岁不大，但身上那股子睥睨天下气势的男子。而且在奴们快靠近时便有暗卫现身直言警告，小人拿不定主意，不敢轻易得罪。”
莲心暗想，暗卫都是高官贵族才能养得起来，可晚上有宵禁，大摇大摆走在街上，谁又能有这个胆子？
除非……
这个人是皇帝。
她轻笑：“薄大人，恭喜。无心插柳柳成荫，想来这是天要助薄家。”
是个好运气的主。
也是如若运气不好，怎能如此巧合地相遇着皇帝。
既然皇帝喜欢，便是有些无伤大雅的小瑕疵，总是有慢慢改掉的时候。
薄百川也是官场混迹的老油条，霎时又惊又喜，脸上的褶子缩成一团，“莫非是、陛下？”
莲心赞同地点点头。
今夜这遭闹剧到此也算落下帷幕，她悬着的心弦一松，也能回去和太后娘娘交差了。
但陛下怎会来此？
薄百川忍住没问，圣意岂能如此轻易揣摩。
—
—
薄小荷今夜吃了大苦头，脚底板都发麻，走一步脚底都痛痛的，还有几个脚趾他觉得说不得磨出来水泡了。
路上碰见石头，他一屁股坐在上头，连脏不脏也顾不得管了，便知真是累惨了。
薄小荷眸光黯淡，神魂颠颠，不知所以然。
他瘫在那，近乎哀嚎地说：“小荷才露尖尖角，便有麻烦找上头。”
裴洄眼皮上挑，轻笑。
薄小荷这才有心思认真地观察裴洄。
他年岁看起来比自己略大，身量却比自己高半个身子，薄小荷堪堪只到男人的胸膛处。
长得也俊朗非凡，他不算世俗意义上的小白脸。一身玄色薄衣便袍，腰带紧束，劲瘦有力的肌肉线条，似乎能透出衣裳的遮掩。
薄小荷鬼使神差地上手捏了捏，腰身捏不出一丝赘肉，紧绷的线条，热意滚烫。
裴洄头皮发麻，冷淡看不出变化的狭长眼眸，就那么一撇。
薄小荷呼吸一滞，只觉得本就未平复的心脏跳动如脱兔，在他胸腔强烈地叩击。
薄小荷呆呆地盯着裴洄，“大侠，你长得真俊，但也就和我不相上下。”
继而又补充，“皇帝若是长你这般模样，我每天瞧见你，就食欲大开。”
他跺跺脚，把晦气赶走，“便是做他的宠妃也死而无憾了。”
裴洄：……
只觉得这人想得真美。
裴洄：当着朕的面骂人，不要命了？
薄小荷：那不迟早的事？[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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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04 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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