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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章 春逝:盲女、琴键与越界的和弦**

急诊室刺鼻的消毒水气味,白炽灯冰冷的白光,心电监护仪单调的滴答声。边伯贤躺在留观病床上,手臂挂着点滴,脸色依旧苍白,但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剧痛被药物暂时压制。白露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手里还攥着那张沾着他冷汗的湿巾,指尖冰凉。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再是之前的疏离或尴尬,而是一种被剧烈情绪冲刷后的、带着余悸的平静。那句“你答应过我的”和“我后悔了”如同投入深潭的两块巨石,激起的涟漪仍在心湖深处震荡。

“医生说,” 白露先开口,声音有些哑,打破了寂静,“是急性胃痉挛叠加过度疲劳。让你必须住院观察24小时,之后至少静养一周,饮食必须绝对规律清淡。” 她顿了顿,抬眼看他,“巡演…后面几场,必须取消或延期。”

边伯贤闭着眼,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没有立刻反驳,只是放在身侧的手,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良久,他才低低“嗯”了一声,算是默认。这对于视舞台如生命的他而言,是极其艰难的妥协。

“还有……” 白露的声音更轻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你刚才……说后悔……后悔什么?”

病床上的人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他没有睁眼,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在吞咽某种艰涩的情绪。就在白露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释然:

“后悔……当年不该那么骄傲,不该因为一个误会就轻易放手,连一句解释都不听。”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投向苍白的天花板,没有焦距。

“后悔……这些年明明知道你也在圈里,却像个懦夫一样,连远远看一眼都不敢。”

“更后悔……” 他的视线终于转向她,那双总是藏着太多情绪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坦诚的脆弱和深深的自责,“今晚让你看到我这副没用的样子……还有以前排练厅,对你说的那些混账话。”

每一个“后悔”,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尘封多年的门。白露的鼻子瞬间发酸,她猛地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汹涌的眼泪。原来,他并非无动于衷。原来,那些疏离和刻薄,都包裹着同样深刻的挣扎和……不敢触碰的旧伤。

“都过去了……” 她哽咽着,声音闷闷的,“现在……先把身体养好。”

病房里再次陷入沉默,却流淌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暖意的默契。横亘在两人之间多年的冰山,在疼痛、眼泪和迟来的坦白中,终于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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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篇:盲女的琴声与不速之客**

银河电影节最佳女配角的奖杯,如同最耀眼的通行证,为白露打开了全新的事业格局。邀约纷至沓来,不再是单一的喜剧或偶像剧,而是更具深度和挑战性的剧本。最终,她选择了一部小众文艺片——《春逝》。

《春逝》讲述了一位因意外后天失明的天才钢琴少女“林晚”,在失去色彩和光影的世界里,如何通过声音和触觉重新感知世界、寻找自我,并最终在寂静中谱写出震撼心灵的生命乐章的故事。导演陈墨以细腻唯美、情感克制著称。这个角色对白露而言,是前所未有的挑战——她需要彻底摒弃视觉表演,完全依靠听觉、触觉和肢体语言去构建一个盲人的世界。

为了贴近角色,白露在电影开拍前一个月,就搬进了位于郊区的“无声视界”体验馆。这是一个专为演员体验盲人生活设计的特殊空间,完全模拟黑暗环境。她戴上特制的全遮光眼罩,学习盲文,练习在黑暗中行走、进食、弹奏盲谱钢琴……每一天都在与恐惧、挫败和身体的本能对抗。

这天,白露在体验馆的琴房里,正摸索着琴键,试图凭记忆和触觉弹奏一段简单的练习曲。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指尖下冰凉的琴键触感,琴槌敲击琴弦的细微震动,都格外清晰。她弹得磕磕绊绊,额角渗出汗珠,却异常专注。

突然,琴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靠近,带着她熟悉到刻骨的、清冽的雪松气息。

白露的手指猛地停在琴键上,身体瞬间绷紧。她下意识地想扯下眼罩,又强行忍住。“谁?”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带着警惕。

“我。” 边伯贤的声音响起,很近,就在她身侧。他显然刻意放轻了脚步,没有打扰她之前的练习。

“你怎么来了?” 白露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不是应该在静养吗?

“来看看你体验生活。” 边伯贤的语气很自然,仿佛只是路过。他走到钢琴旁,手指随意地按了几个琴键,流畅的音符在黑暗中流淌,与白露刚才磕绊的旋律形成鲜明对比。“弹得怎么样?”

白露抿了抿唇,有些挫败:“…很难。找不到琴键的位置,手指不听使唤。”

“盲人弹琴,靠的不是眼睛,是心,是记忆,是耳朵。” 边伯贤的声音沉静下来,带着一种专业导师的口吻。他忽然伸出手,在黑暗中精准地覆上白露放在琴键上的手背。

白露浑身一颤,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更用力地按住。他的掌心温热干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别动。” 他低声命令,手指引导着她的手,缓缓抚过光滑的琴键表面,“感受它们的高度差,感受黑键和白键不同的宽度和弧度。记住这个触感。”

他的手指带着她的指尖,在一个个琴键上滑过,动作缓慢而清晰。指尖相触的温度,他沉稳的呼吸拂过她耳际的微痒,在绝对的黑暗中,被无限放大。白露感觉自己所有的神经末梢都集中在了被他引导的那只手上,心跳声在寂静中如同擂鼓。

“这里是中央C,” 他的指尖带着她的手指停在一个琴键上,轻轻按下去,发出一个清晰的音符。“记住这个位置,记住这个声音在你胸腔里的共鸣。”

接着,他带着她移向旁边的D、E、F……耐心地引导她感受每一个键位的不同触感和音高差异。他的讲解清晰简洁,不带任何情绪,但那只覆盖在她手背上、带着灼热温度的手,却像烙印一样烫进她的皮肤。

“试着弹一下刚才那段,慢一点。” 他松开手。

白露深吸一口气,凭着刚才被他引导时强化的触觉记忆,再次尝试。虽然依旧不流畅,但奇迹般地,她竟然没有按错音!进步显著!

“很好。” 边伯贤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他沉默了几秒,忽然问:“陈墨导演跟你提过艺术指导的事吗?”

“艺术指导?” 白露茫然摇头,“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 边伯贤的声音恢复了平淡,“我最近正好有空,跟陈导聊了聊这部电影的音乐构思。他可能觉得我对钢琴和声音表现有点心得,邀请我担任《春逝》的‘特别艺术指导’,主要协助你的钢琴部分和角色状态。”

白露愣住了。特别艺术指导?协助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措手不及,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有被认可的欣喜,但更多的是面对他近距离“指导”的紧张和无所适从。

“你……答应了?”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嗯。” 边伯贤应了一声,语气理所当然,“剧本和音乐都很打动我。而且……” 他顿了顿,在黑暗中,白露感觉到他的气息似乎更靠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只有两人能懂的深意,“看着你从‘脑妹’变成伊诺,再变成林晚……这个过程,我不想错过。”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白露早已不平静的心湖里,再次激起层层涟漪。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目光的灼热,和他话语中那不容错辨的、超越了“艺术指导”界限的关切与……占有欲。

接下来的几天,边伯贤成了“无声视界”的常客。他以“艺术指导”的身份,名正言顺地介入白露的体验训练。他的指导专业且高效,对盲人心理和声音世界的理解深刻得让白露惊讶。然而,他的方式却越来越“越界”。

他会突然在黑暗中拿走她刚熟悉位置的水杯,让她凭记忆和听觉重新定位;会在她练习盲文时,冷不丁指出她指尖按压的力度偏差,手指直接覆上她的指尖纠正;最让白露心跳失控的是,一次在练习黑暗行走时,他竟从背后贴近,双手虚扶在她的腰侧和肩膀,用身体引导她感知方向和平衡。他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物传递过来,呼吸拂过她的后颈,让她瞬间僵成了木偶。

“边伯贤!” 白露终于在一次他纠正她弹琴指法、手指过分“流连”在她手背时忍无可忍地爆发,一把扯下眼罩。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眯起眼,但依旧精准地瞪向身边那个一脸“无辜”的男人,“你这是在指导,还是在……耍流氓?!”

边伯贤看着她因羞恼而涨红的脸和瞪圆的杏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恶劣十足的弧度。他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皮肤的细腻触感。

“林晚需要的是绝对的专注和感官的敏感度。我只是在帮你排除干扰,强化训练效果。” 他理由充分,眼神却带着戏谑,“怎么,白露老师,这就受不了了?看来你的‘专业素养’,还需要加强。”

白露气得牙痒痒,却又无法反驳。这男人,披着“艺术指导”的皮,行着“步步紧逼”之实!偏偏他的指导确实有效,让她无法拒绝。

正当两人在琴房里“剑拔弩张”时,白露的经纪人金姐拿着手机,一脸凝重地匆匆进来,甚至没顾上打招呼。

“露露!伯贤!出事了!” 她将手机屏幕转向他们,上面是一个刚冲上热搜榜首的词条:

**#边伯贤SOLO演唱会神秘嘉宾白露#**(爆)

配图是几张模糊的、明显是偷拍的照片:一张是几天前白露在急诊室外焦急等待的侧影;另一张,赫然是昨天在“无声视界”门口,边伯贤下车时,白露下意识伸手扶了他一下的瞬间(角度抓拍得极其暧昧);还有一张是两人在琴房“指导”时的剪影,在窗外光线下,他俯身靠近她,姿势亲密无间!

爆料文案写得极具煽动性:“顶流恋情再添实锤!边伯贤秘密入院,白露全程陪护!疑为爱甘当演唱会神秘嘉宾?‘声恋CP’舞台售后即将来袭?”

白露的脸“唰”地白了。边伯贤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刚才那点恶劣的戏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被侵犯领地的冰冷怒意。

“演唱会嘉宾?” 白露看向边伯贤,一脸愕然,“我根本不知道这事!”

边伯贤盯着那几张偷拍照片,下颌线绷紧,眸色深沉如寒潭。

“我也没邀请过你。” 他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看来,有人迫不及待想给我们‘加戏’了。”

琴房里温馨(?)的“指导”氛围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搜风暴撕得粉碎。刚刚才破冰靠近的两人,被强行推到了更汹涌的舆论漩涡中心。一场名为“演唱会嘉宾”的阴谋,裹挟着偷拍的恶意和粉丝的狂热期待,正朝着他们呼啸而来。而《春逝》里那个需要纯粹寂静的林晚,还未诞生,就被卷入了最喧嚣的噪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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