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拉开,夏父站在门口,等夏略知和大壳依依不舍地道别。
夏略知蹲在玄关处,摸着大壳的脑袋,说了一些再见啊下次来啊之类的话。大壳后脚站地,前爪搭在他的膝盖上,最初嘴唇碰了一下夏略知的脸颊,轻柔地叫了一声。之后跨出门槛,走到夏父身边。
夏父跟夏略知简单叮嘱几句便牵着大壳离开了,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夏略知这才收回视线,合上房门。
夏略知走到冰箱前,拉开冰箱门,随机选了一瓶汽水,喝了几口,放回原位。目光触及到那盘黄瓜时,他喊了一声:“骚猪,过来。”
那盘黄瓜是昨晚他特意给骚猪切好的,骚猪好像不爱吃整根儿黄瓜。
昨晚他递过去的时候,骚猪吃了一口便满眼索然无味,没再继续吃了。后来他自己去洗了一根吃上了,吃得只剩小半截的时候,骚猪的蹄子搭在他手上,他就给剩下的递过去,然后骚猪就吃得津津有味。
所以,他猜测骚猪不喜欢吃一整根,便把黄瓜给切成小块儿了。切好回来后,骚猪又睡着了,所以就放进了冰箱。
夏略知将其端出来,瞧见骚猪还在栏舍里趴着,看上去若有所思,压根儿没听到他的呼喊,他再次喊了一声。
骚猪依旧没反应,他端着盘子走过去,蹲到骚猪面前,抬手钻向那可爱的鼻孔。
楚详言感觉自己的鼻孔有异物入侵,带着一股熟悉的气味。
他猛地从夏略知是他第一个读者这件事情中缓过神来。
“你发什么呆呢?叫你几声了都。”夏略知从盘中夹起一块黄瓜,递到楚详言嘴边,“咯,吃黄瓜肉。”
楚详言张嘴接下,没尝到味道。
几次实验下来,他发现只有吃夏略知咬过的东西,他才会尝出味道。
好了!变成猪后,他都不介意吃别人吃过的东西了。
“你们猪是不是能和狗交流?”
楚详言抬眼看着夏略知,满眼写着问号。
夏略知想了想,“我看大壳来了之后你就一直发呆,是不是大壳跟你说了什么?”
嗯……可能说了,但他听不懂。
“它说你身上臭了?你别听它的,你不臭哈。”夏略知捏了捏他的耳朵,“我们骚猪最香。”
楚详言叹了口气,为什么要在乎一头猪的心情呢?
你自己的心情呢?
要不要和这头猪说一说?
楚详言抬起蹄子搭在夏略知手腕上。
夏略知笑了笑,似乎想说什么,这时候来电铃声从亭子那边传过来,手机在桌面震动。
夏略知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按下接听,打开免提,说了个喂。
是上次那个齐友邃打来的,好像是要来找夏略知,夏略知说别来,要码字,没时间,然后就挂了。
在夏母撞到那次后,夏略知便叮嘱齐友邃以后不要私自来他家,得提前打电话问他才行。齐友邃乖乖照做,但天天都打电话来,夏略知每一次都果断拒绝了。
依照楚详言细心的观察,他感觉夏略知好像不那么喜欢那个齐友邃,上次他就留意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夏略知看向齐友邃的时候,不是在看齐友邃,而是在看另一个人。
楚详言心头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该不会这个齐友邃是夏略知的白月光替身吧?!!
我去!替身梗!
这么说,夏略知……有白月光?
想到这里,楚详言的眉梢不自觉紧了下来。
“骚猪。”
楚详言看向夏略知,夏略知手中夹着烟,朝他这边走过来。
今天的太阳不算烈,倒是给了风张扬的机会。
大风刮过,肆意地掀起夏略知的衣裳,紧实的腰腹线条在其下若隐若现,似乎还藏着一颗痣。额前头发也向后倒去,露出整个额头,眼角含笑。
夏略知将烟送进嘴里,轻轻吸了一口,烟雾从唇缝中溢出,随风后散,但那漫不经心的摄人感却扑面而来。
楚详言心头那颗乒乓球又开始上蹿下跳了,那球内像是被灌了水,比之前沉了很多,也热了很多。
“走,我们去外面散散步。”夏略知站定在他面前。
你确定?
和一头猪散步?
“这么多天了,一直把你关这里。”夏略知语气里带着丝丝愧意,“今天带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虽然他还挺想出去的,但……
还是算了吧……
他一头猪,出去还不得被人盯死。
“别怕,我们就在门口的小径逛逛,不走远,远了我也……”夏略知吸了口烟,突然想起什么,“算了,还是不出去了,万一你趁机跑了咋整,我们就在后院逛会儿吧,这院子不算窄,够用了。”
然后一人一猪就这样散起了步,起先还是并肩,后来就变成跨肩而行了。
夏略知跨坐在他背上,把他当马来使,还悠闲地哼起了小曲儿。
楚详言扬了扬嘴角,又见到了夏略知不同的一面。
刚刚夏略知拒绝齐友邃的邀约,转头就邀他散步。这是不是证明在夏略知的心里,他比齐友邃重要?
是不是证明他比齐友邃更能被夏略知需要?
无论是哪一种需要,总之他在夏略知心里是独特的,是有位置的。
可是……
那个位置是骚猪,不是他楚详言……
楚详言心里顿时凉了下去。
比来比去,他和齐友邃一样,都比不过这头猪!
“走啊!骚猪,你累了啊?”夏略知微微俯身,揪起他的那扇大耳朵问。
楚详言甩了甩头,继续往前走着,步伐都没开始那么轻盈了。
夏略知应该是以为他累了,结束了散步,给他食盆里加上自制的猪食,叫他吃了睡觉。
楚详言喝了口水,就趴在栏舍里,看着夏略知在厨房忙碌。
夏略知最近很少吃外卖了,都自己动手做,兴许是考虑到剩菜剩饭可以给他吃。
夏略知吃完饭,又继续码字了。
对于夏略知这份毅力,他是又佩服又心疼。
楚详言看着夏略知,看了很久,直到眼睛疲惫到快要睁不开。恰在此时夏略知也合上电脑,跟他说了个晚安,然后回房睡觉了。
他默默回了个晚安,等到夏略知的卧室灯灭这才闭上眼,然后就踏入了梦乡。
梦里他在沙发上趴着,安安静静地陪着夏略知码字。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眩晕感便猛地袭入脑海,视野里一片黑暗,待再视物时,已然换了个地点。
这是一个旧教学楼,地面在微微震动,广播里响起警报声,是地震。戴着红领巾的同学们都低着头朝操场跑,脚步声杂沓,而不远处一个男孩却逆着方向往教室跑。
有同学撞了那男孩一下,男孩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人群还在往前涌,可能会发生踩踏事件。
楚详言没多想,急忙跑过去,一把给男孩搀扶起来。男孩跟他说了句谢谢,然后继续跑向教室,楚详言叫住他。男孩解释说他给妈妈买的蛋糕在教室,非要去拿。楚详言劝了几次没劝住,之后他就没管了。
放学的时候,门口侧边的哭声引他再次看到了那个男生。只见那男生的眼泪,脸颊还有几道红痕,就看样子是被打了。男孩跟身前的女人说着什么,应该是他妈妈。女人一脸严肃,压根儿不听男孩说话,抬起手去拍男孩,男孩本能躲闪,女人的手便拍到了男孩手里的蛋糕。
楚详言快步上前,一手接住要掉下去的蛋糕,一手将男孩拉到身后,仰头跟女人说:“阿姨,他刚刚冒着危险回教室,就是为了这个蛋糕,你还这样对他,真是……”
“你是我儿子同班同学?”女人问。
楚详言答:“不是。”
“那你几班的?叫什么名字?”
楚详言没懂这阿姨怎么突然问他的名字,但他还是如实回答了。
“行,我去找你们班主任,”女人的视线落在他口袋上,“小小年纪就抽烟!”
楚详言这才意识过来,他连忙拿出那个“烟盒”,这是一种糖,根本不是烟。
楚详言开口解释,却见女人已经往校内走去,班主任正从办公室出来。
楚详言本欲迈步跟上去,刚抬起脚,身后那男孩就拉住他的袖子,说:“今天谢谢你,你快走吧,别怕,我不会让我妈去找老师的。”男孩声音带着鼻音,目光朝他手里的烟盒看了眼,“这个你以后放好,别带来学校了。”
“这不是烟,是……”
男孩打断他,叫他走的同时推着他往外走,劲儿还挺大的。楚详言没再说什么,反正他也不怕,毕竟他这盒烟糖已经在教室传开了,到时候大家都可以帮他作证。
楚详言将手中的蛋糕递还给男孩,男孩犹豫了一下,没伸手接,说:“送给你了,就当感谢你。”
“你给你妈妈的……”
男孩没等他说完就跑开了,跑到了校门口旁边的石阶上,非常刻意地崴了一跤,一路滑到石阶最后一层。
那石阶虽然很短,但是还挺陡的,摔下去肯定很疼。
男孩这一跤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男孩妈妈也不例外,慌忙转回来将其扶起,一个劲地检查男孩有没有事,然后就说去医院。
男孩被妈妈抱在怀里,视线却在看楚详言。随着妈妈的脚步,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但那道视线还是那般灼热。
楚详言被这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耳朵烫了起来,蔓延全身。
他的心脏无端扑通个没完,恰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额头上传来湿软的触感。
他猛地睁开眼,撞进一道温柔又滚烫的视线。
这时黑夜浓稠,夏略知的眼睛却亮得让他不敢直视。
“醒了?”夏略知蹲在他身边,笑着问他。
楚详言即刻起身,点了点头。
这人怎么在这里?不会在看我睡觉吧?
记得在合眼之前,他是看到夏略知先回房睡了才睡的。
楚详言下意识望向亭下,电脑屏幕在桌面泛着冷光。
该不会是小说里的主角又来给夏略知托梦了,所以半夜爬起来码字,这会儿码累了想来逗逗他?
夏略知:“你待会儿跟我回房间睡吧。”
啥?回哪儿睡?
房间?
他听错了吧?
夏略知摸了摸他的耳朵,“这里睡觉蚊子多,跟我进去睡不会被叮。”
来这里住了有段时间了吧,他好像还没被蚊子咬过,可能是猪皮子厚,蚊子咬不进去。
“愿意跟我睡吗?”
楚详言咳了一声,耳朵歘一下烫起来。
这人在问什么!
要跟一头猪……睡?
怎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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