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送边大夫出去!”
“大王!绝对不是魏国的奴隶下的毒!一定不是!还希望您能查清楚!”边歌喊道,门口进来两个守卫,将边歌一左一右架起来抬出去。到了门口,侍卫看到边歌额头上的血:“边大夫,你回去吧!别再喊了!”
“是啊,大王认定的事情自然有他的道理,你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边歌看着两个年轻的侍卫:“可是……下毒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是魏国的俘虏干的,他们手中哪里有这么多的毒药?这么明显的事情,他们怎么会做出来呢?他们在尔绵氏的领地上牧羊,毒死了自己放牧的羊群,对他们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两个守卫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右边的守卫才慢慢开口道:“边大夫,你说的道理我们都懂!但是这里面牵扯了很多事情,很多事情,不能用真相和是非对错来判断的!”
“也只能说那几个魏国的俘虏自己倒霉了偏偏遇上这种事情!!”
边歌看到两人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表情,心中仿佛冰冻的雪原一样,她慢慢转身,一步步离开了王帐的门口。她一边走,一边擦眼泪,到底是自己的力量太弱了!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
她抬起头来,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湛蓝的晴天,没有一丝多余的白云,天是那么地干净,跟以往的任何一天没有区别,但是,她却感到一片灰暗。她不知道自己该走去哪里!
思绪渐渐被风吹散,她想一句行尸走肉一样,漫无目的地晃悠。
她有令牌,她走出了柔然王庭的大门,茫茫的草原上,一片碧绿,可是却没有任何的道路:栖川!你在哪儿?快到了吗?
边歌擦去眼泪,坐在柔然王庭的门口,旁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胡杨一样的守卫。边歌抬头问道:“尔绵将军不是在前边吗?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边大夫,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尔绵将军打起仗来,虽然比不上阿史那将军,但对付魏国来的追兵,还是有用的。”
边歌从他们的嘴里打听不到什么消息,只能回到自己的营帐中。阿史那贤看到她回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抓住边歌的胳膊问道:“怎么样?”
边歌摇摇头。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阿史那贤问道。
“我不知道,不要问我了!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边歌甩开对方的手,“你让我静一静。”
“好,你先自己一个人呆会儿。”阿史那贤走出营帐去,打算让边歌一个人在营帐里好好休息,但是走到营帐门口的时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回过头来问道,“边大夫,过几天,我要回到阿史那部了,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边歌低着头看着地面,她现在忧愁的就是如何救出白姐和李月娥她们:“我要留在王庭。”
阿史那贤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好。”
走出营帐门口,阿史那贤心情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复杂,他看到了郁久闾予成,郁久闾予成站在边歌的营帐外,眼神淡漠:“他怎么样了?”
虽然眼神淡漠,但是,也许是情敌见面的缘故,阿史那贤依旧能从郁久闾予成的行为中感觉到他对边歌的特殊关注:“不好。”
“二王子要进去看看吗?他现在可能依旧休息了。”阿史那贤补充道。
“阿史那贤,好好照顾他。”郁久闾予成得知了边歌的状况后,神色平静,面无表情。阿史那贤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什么,当看到郁久闾予成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开口了:“二王子,您喜欢边大夫是吗?”
郁久闾予成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继续往前走,但是也没有回头的意思。
阿史那贤看着郁久闾予成的背影,更加难以琢磨这个人的心思,只见郁久闾予成顿了一会儿之后,又继续离开了,没有回答阿史那贤的问题,也没有否认。
阿史那贤回头看了一眼边歌的营帐,心想:如果二王子真的喜欢边大夫的话,边大夫留在这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现在的阿史那部族已经衰落了,他把边歌带回去,能保得了一时,也保不了一世。
但是,二王子的心思太深沉,他无法把握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边歌。
郁久闾予成回到自己的营帐中,石雕一样的面孔终于出现了一丝生人的气息,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惶恐。他抬起右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处:难道我真的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这一路以来,他一直在克制自己对边歌的感情,甚至刻意不去多看边歌一眼,但是,目光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跑到边歌的身上。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他脸上露出了凄惨悲怆的笑容:“生老病死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边歌啊边歌……我该如何对你?”
边歌躺在床上,横竖睡不着,一直到太阳下山,夜幕降临的时候,才慢慢爬起来。她摸到了自己腰间的令牌,只要有这个令牌,她可以自由地出入柔然王庭。
也许,现在自己可以悄悄去看看白姐她们!
说做就做,边歌穿了一件灰蓝色袍子,出了门。夜色中的柔然王庭偶尔有几个巡逻的士兵走过,他们左手拿着弯刀,身上穿着皮甲。她躲到营帐背面,等巡逻兵走开之后,她才迅速走出来,跑向西北角关押囚犯的地方。
由于人数太多,笼子装不进这么多人,所以三十个魏国奴隶都坐在地上,互相倚靠着休息,旁边站着两个看管他们的士兵。
白姐坐在人群的最右边,左边是张小爷,右边是李月娥和她的娘亲。
边歌知道自己是救不出他们了,便大步走过来。
“站住,边大夫,他们是人犯,不能靠近。”守卫的人认识边歌。
边歌说道:“小哥,里面有一个是我朋友,他们就要被处死了,我想跟我朋友说几句话。放心,很快的!不会说很久的!”
守卫犹豫了一会儿。旁边的守卫曾经找边歌看过病:“让他去说几句话吧,这里是柔然王庭,他们跑不出去的。”
“好吧,你说快点。”
边歌得到与允许后,来到了白姐的面前,白姐正在睡觉,跟在当铺时候已经变得非常不一样,她蓬头垢面,身上的衣裳沾满了泥水,像个乞丐一样,头发花白。在边歌的记忆中,白姐一直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健康乐观。一下子变成了这副模样,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白姐!”边歌轻轻喊道。
白姐慢慢睁开眼。
旁边的李月娥像一步醒来,看到边歌立即喊道:“边哥哥!你来救我们了吗?”
白姐看着边歌,有些难以置信:“边大夫,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被抓到柔然王庭来帮人看病的。”边歌在他们的身边坐下来,无奈地说道。
李月娥听到边歌这么说,眼中的泪水一下子就涌出来了:“边哥哥!我们是不是就要死了?我还不想死呢!”
“月娥,别哭了!我知道,我明白,没有人想死。”边歌抬手摸摸她的头。
“边大夫,你好生保重。这危险重重,我看那些人都不是好相处的。”白姐怜惜地看着边歌,“可惜了,原本我还以为能看到你成亲,但是现在……我觉得很对不起你娘亲。”
“白姐,没关系的。娘亲不会怪你的。”边歌看着白姐沧桑的面容,“你们在仆兰河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早上起来,把羊赶去河边的草场,结果羊就突然成片倒下了!我们当时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一部分聪明的人当时就跑了!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白姐慢慢地说道。
“早知道来到王庭会死,我也早一步逃到山里去。”张小爷懊悔万分。
仆兰河周边到处都是草原荒山,山中时常有狼出没,如果是跑到了山里,估计生死难料。边歌低着头,有些惭愧的说道:“对不起!我没有能力把你们带走。”
“边大夫,你不用自责。你没有义务照顾好所有人,你已经尽了你自己的能力了。”白姐拍拍她的肩膀,“走吧,回去吧。别在这里呆太久,万一引起了他们的怀疑,对你也不好。”
边歌看到守卫们不耐烦的表情,知道自己在这里呆得太久了,便慢慢站起来:“白姐,月娥妹妹,我走了。”
“走吧。别再来看我们了。”白姐的眼中闪着泪光,她知道,这一别,就是永别了!
这群人,眼中充满了绝望,他们知道,不会有神迹降临,突然把他们带出柔然。只要走不出柔然,他们的下场就是死路一条。边歌不忍心再看着他们的眼神,赶紧转身离开。
她得想个办法,把他们都救出来,可是,还有什么办法呢?她在柔然势单力孤,说不上什么话。
她想起了索伦大祭司,祭祀长生天的时候,索伦大祭司穿着一件满是黑鸦羽毛的长袍,脸也画得乱七八糟的,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白姐她们会提前一个晚上送去祭天,到时候,只要自己在祭天的前一个晚上,冒充柔然祭司,就可以把白姐她们全都带走。
想到这里,她顿时心有余悸:这么做的唯一后果就是自己肯定会被抓到,除非跟着白姐她们一起走,否则后续可能面临严重的惩罚!一旦走了,自己就再也没有回到王庭的可能,也就意味着,沈大娘,宋子玉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左右权衡之下,她决定再赌一把,之前进入王庭她以为自己会面临危险的处境,现实情况是反而成了柔然的座上宾。将奴隶放走,也许会面临郁久闾苍穹的暴怒,但是自己还有阿史那氏和树黎氏的支持,加上自己的医术了得,救治过王庭里的很多人,想来郁久闾苍穹也舍不得我死!说不定到时候,还有一线转机。
她仔细想了之后,发觉自己还是有赌赢的机会,最不确定的就是郁久闾予成,她拿不准郁久闾予成会对她之后的命运造成多大的影响。
不过,唯一确定的是,郁久闾予成喜欢她,想来也不希望她死。
分析完所有的利弊之后,她第一件事,就是从索伦祭司那里偷出祭司袍。
当第一缕阳光从营帐门口穿进屋里,她才发现外面已经天亮了,她一夜未睡。
鹰队的传信使者从南方快马赶来,到了王庭门口,马儿还没有停下,他就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上,一路跑着进入王庭,冲向郁久闾苍穹的营帐。按照柔然的规定,所有鹰队成员进出柔然王庭和王帐,都不需要经过通报,以最大可能地节省时间。
鹰队的士兵带着前方的战报来到了郁久闾苍穹的面前:“大王!尔绵将军战败,正带着残余部队向王庭撤回来。”
郁久闾苍穹刚睡醒,就收到了如此窝心的战报,实在是鼻子都气歪了:“尔绵铎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连一群小小的魏国步兵都挡不住!本王要他何用?”
“大王,不是尔绵铎将军没有用,是魏国的将军实在太狡诈了!多次使用诡计,诱骗尔绵将军出战,结果到了呼啦山口外,就直接让埋伏的人杀出来。”
“尔绵铎这个蠢货!被骗了一次!还要再被人骗第二次!第三次!真是丢我柔然的脸!你传令下去,让尔绵铎继续镇守科纳草原,要是他再敢后退一步,叫他提着脑袋回来见我!”
“是。大王。”鹰队的传令兵得到口信后,火速离开了王庭,朝南方的科纳草原奔去。
边歌看他来去匆匆的样子,便知道前方栖川应该是胜利了,要不然郁久闾苍穹是不会这么暴躁的。本来应该高兴的她,此刻却高兴不起来。
阿史那贤朝着她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盘子果子,黄澄澄,鲜艳异常。
边歌看着他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沙棘的果子,你尝尝,味道还是不错的。”阿史那贤坐在她身边,“怎么了?还在忧心仆兰河的事情?”
沙棘是柔然和西域常见的树种,耐寒耐旱。
边歌拿起一颗橘黄的果实,放进嘴里,轻轻一咬,一股子酸溜溜的汁液满嘴都是,她的眉毛都拧在一起了:“怎么这么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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