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的喧嚣渐远，取而代之的是北境苍凉的风声。
沈霁舟与陆枕簟率领着三百精骑，沿着官道向北行进已有半月。越往北，景色越发荒凉，秋风也越发凛冽。
“再有三天就能到雁门关了。”沈霁舟勒马与陆枕簟并行，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山脉轮廓。
陆枕簟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沿途景象。越近边关，民生越发艰难，偶尔可见拖家带口南迁的难民，个个面黄肌瘦，神色惶恐。
“北狄骚扰日益频繁。”陆枕簟语气凝重，“这些百姓都是被战火所迫，背井离乡。”
沈霁舟眼神冷峻：“所以必须彻底解决边患。否则大宋北境永无宁日。”
正说着，前方探马疾驰而来：“报！前方十里发现北狄游骑小队，正在袭击一队商旅！”
沈霁舟与陆枕簟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全军听令！轻骑随我先行，其余护卫辎重加速跟进！”沈霁舟令下，自己已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陆枕簟毫不犹豫策马跟上。半月同行，二人默契已深，往往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意图。
十里外，果然见一队北狄骑兵正在围攻几辆马车。商队护卫拼死抵抗，已是强弩之末。
“大宋边军在此！狄寇受死！”沈霁舟大喝一声，声如惊雷，手中长弓连振，三名狄骑应声落马。
北狄小队显然没料到会遭遇正规边军，顿时阵脚大乱。首领呼喝几声，狄骑迅速集结，试图突围。
“想跑？”陆枕簟冷声，早已绕到对方退路上，手中令旗一挥，随行骑兵分两翼包抄，顿时将狄骑围在中间。
沈霁舟与陆枕簟配合默契，一个冲锋陷阵，一个调度指挥，不过片刻便将这队狄骑尽数歼灭，俘获三人。
“多谢军爷相救！”商队首领惊魂未定，上前行礼。
沈霁舟下马查看商队情况：“老人家不必多礼。你们这是往哪里去？不知道近来边关不安稳吗？”
老者叹道：“怎会不知？但一家老小要吃饭啊。我们是往雁门关送粮的，听说关内粮草不继...”
陆枕簟闻言皱眉：“雁门关粮草不继？为何我们没有接到消息？”
沈霁舟眼神一凛，示意老者细说。
原来雁门关守将王贲与粮官有隙，故意克扣粮草，中饱私囊，导致守军粮饷不足，士气低落。北狄探得此情，近来骚扰越发频繁。
“好个王贲！”沈霁舟怒道，“边关吃紧，竟还敢如此胡作非为！”
陆枕簟相对冷静：“此事需从长计议。王贲在边关经营多年，根深蒂固，若无确凿证据，恐难动他。”
沈霁舟冷哼：“要证据？给他造一个便是！”
陆枕簟不赞同地看他一眼：“沈兄，我们是来整饬军务，不是来栽赃陷害的。”
沈霁舟凑近低笑：“陆公子想哪儿去了？我的意思是，既然他真有问题，还怕抓不到证据吗？”
二人商议片刻，决定兵分两路：陆枕簟持圣旨明着入关接管公务，沈霁舟则暗中调查王贲罪证。
三日后，雁门关守将府内。
王贲得知朝中派来观察使，心中忐忑，但见来的只是个文弱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又稍稍安心。
“陆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王贲表面恭敬，眼中却带着轻视，“边关艰苦，比不得汴京舒适，还望海涵。”
陆枕簟不动声色：“王将军守关辛苦。本官奉旨巡查边务，还望将军配合。”
“自然自然。”王贲连连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
接下来几日，王贲表面配合，实则处处设障。账目做得滴水不漏，粮仓查看时也是满仓满谷，士兵被事先叮嘱，无人敢言实情。
陆枕簟也不急，每日按部就班巡查，似乎真被蒙在鼓里。暗地里却早已派心腹暗中查探。
这日深夜，陆枕簟正在查阅边关布防图，窗外忽然悄无声息地翻进一人。
“谁？”陆枕簟警觉按剑。
“陆公子好警觉。”沈霁舟笑着从阴影中走出，一身夜行衣沾满尘土，“看来这几日过得不错？”
陆枕簟松了口气：“沈兄查到什么了？”
沈霁舟从怀中取出一本账册：“王贲确实狡猾，明面上的账目做得天衣无缝。但他没想到，我找到了他藏在相好那里的真账本。”
账册清楚记录着王贲克扣军粮、倒卖军械的罪证，甚至还有与北狄暗中交易的记录！
陆枕簟翻阅账册，面色越来越冷：“通敌叛国，罪该万死！”
沈霁舟点头：“更可怕的是，他还在关防布置上做了手脚，几处要害防务空虚，若北狄此时来攻，雁门关危矣！”
“必须立即拿下王贲，重整防务。”陆枕簟决断道。
沈霁舟却按住他：“不急。王贲在军中颇有势力，贸然动手恐生兵变。三日后是军中大校，届时所有将官都在场，正好一网打尽。”
陆枕簟沉吟片刻，点头同意。
三日后，雁门关演武场上旌旗招展，全军大校如期举行。
王贲高坐将台，志得意满。在他看来，那个汴京来的小白脸观察使已经被他完全蒙蔽，只等大校结束，送上些边关“特产”，就能打发回京。
“诸位将士！”王贲起身训话，“今日大校，就是要让朝廷看看，我雁门关守军...”
话未说完，陆枕簟忽然站起：“王将军，且慢。”
王贲一愣：“陆大人有何指教？”
陆枕簟步上将台，目光扫过全场将士，朗声道：“本官奉旨巡查边务，发现雁门关守将王贲，克扣军粮，倒卖军械，更与北狄暗中往来，通敌叛国！”
全场哗然！
王贲面色骤变：“陆大人！话不可乱说！你有何证据？”
“证据在此！”沈霁舟不知何时出现在将台另一侧，举起那本真账册。
王贲见账册，顿时面如死灰，但仍强自镇定：“这是诬陷！诸位将士，这两个汴京来的小子想要夺权，陷害忠良！”
军中部分王贲亲信顿时骚动起来，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陆枕簟临危不乱，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雁门关粮草实际存量不足账册一半，将士军饷被克扣三成，这些你们心中清楚！王贲为掩盖罪行，更在防务上做手脚，若北狄来攻，第一个送死的就是你们！”
这番话点醒了许多将士。军中粮饷不足早已不是秘密，只是迫于王贲淫威，无人敢言。
这时，一个老兵忽然跪地哭诉：“大人明鉴！王贲不仅克扣粮饷，还害死了前粮官张大人！张大人就是因为发现他倒卖军粮，被设计害死的！”
有人带头，更多将士纷纷站出来指控王贲罪行。
王贲见大势已去，突然拔剑欲做困兽之斗，直扑陆枕簟！
电光火石间，沈霁舟已闪身挡在陆枕簟身前，手中长剑出鞘，不过三招便击落王贲兵器，将其制服在地。
“绑了！”沈霁舟冷声喝道。
王贲被押下时，恶狠狠地瞪着二人：“你们别得意！北狄大军不日即到，到时候...”
沈霁舟一脚将他踹跪在地：“放心，你看不到那天了。”
拿下王贲后，陆枕簟立即以观察使身份整顿军务：开仓放粮，补发军饷，重整防务。军中士气大振。
沈霁舟则亲自带队巡查边防线，修补王贲故意留下的防御漏洞。
是夜，雁门关城头上，二人并肩而立，远望北狄方向隐约的营火。
“王贲说北狄大军不日即到，恐怕不是虚言。”陆枕簟语气凝重。
沈霁舟点头：“探马来报，北狄各部近日频繁调动，确有大举南下的迹象。”
“关防整顿需时，若此时来攻...”陆枕簟蹙眉。
沈霁舟忽然笑了：“陆公子怕了？”
陆枕簟瞪他：“沈兄说笑。只是担心准备不足，徒增伤亡。”
沈霁舟望向远方，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他们若敢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三日后，北狄果然大举来犯。
黑压压的狄骑如潮水般涌向雁门关，号称十万大军。而关中守军不过两万。
城头上，一些新兵面露惧色。狄军声势确实骇人。
沈霁舟银甲白袍，持枪立在城楼最高处，声如洪钟：“将士们！狄寇欺我中原久矣！今日就要让他们知道，大宋边关不是他们想来就来的地方！”
陆枕簟则白衣胜雪，从容不迫地指挥守城部署：“弩手就位，投石车准备，火油浇注...”
狄军开始攻城了。如蚁附膻般涌向城墙。
“放！”沈霁舟令下，箭如雨下，滚木礌石齐发，狄军死伤惨重。
但狄军实在太多，前赴后继，已有数处城墙被攻破缺口。
“沈霁舟！左翼缺口！”陆枕簟高呼。
沈霁舟立即率亲兵赶往左翼，如猛虎入羊群，长枪所向，狄兵纷纷倒地。
战至酣处，沈霁舟银甲已被染红，不知是敌血还是己血。陆枕簟白衣上也溅满血污，仍冷静指挥若定。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陆枕簟找到沈霁舟，“狄兵太多，耗下去我们必败。”
沈霁舟抹去脸上血迹：“你有何计？”
陆枕簟指向狄军后阵：“擒贼先擒王。狄军主帅就在那面狼旗下。若能有奇兵突袭...”
沈霁舟眼睛一亮：“好主意！我带五百精骑出关突袭！”
“太危险！”陆枕簟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
沈霁舟看着他染血的白衣和关切的眼神，忽然笑了：“陆公子这是第几次担心我了？”
陆枕簟立即松手，恢复冷脸：“谁担心你！只是你若死了，没人挡在我前面当盾牌。”
沈霁舟大笑，忽然凑近低语：“放心，我还要回来听陆公子说句真心话呢。”
不待陆枕簟反应，沈霁舟已点齐五百精骑，如利剑般出关直插狄军后阵！
狄军没料到守军敢主动出击，一时阵脚大乱。沈霁舟一马当先，直扑狼旗所在！
城头上，陆枕簟紧张地注视着那抹银色身影在敌阵中冲杀，手心全是冷汗。
“弩手！瞄准沈将军周围的狄兵！”陆枕簟下令，亲自操弩，箭无虚发，为沈霁舟清除障碍。
终于，沈霁舟冲至狼旗下，与狄军主帅交手。不过十合，便一枪将其挑落马下！
“狄帅已死！降者不杀！”沈霁舟高举狄帅首级，声震四野。
狄军见主帅毙命，顿时大乱，纷纷溃逃。
“开城门！全军追击！”陆枕簟及时下令。
宋军乘胜追击，大败狄军，斩首万余，俘获无数。
是夜，雁门关内欢庆胜利。沈霁舟和陆枕簟却避开喧闹，登上寂静的城楼。
月光如水，洗去日间血腥。二人并肩而立，久久无言。
“今日多谢。”最终还是沈霁舟打破沉默，“若不是你指挥若定，又想出擒王之计...”
陆枕簟淡淡接口：“若不是沈兄勇冠三军，再好的计策也无用。”
沈霁舟转头看他，眼中映着月光：“现在我们算是生死之交了？”
陆枕簟微微侧脸：“勉强算是吧。”
沈霁舟轻笑，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边关特产伤药，效果极好。你手上受伤了。”
陆枕簟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被划了一道口子。他下意识要缩回手，却被沈霁舟轻轻握住。
“别动。”沈霁舟小心地为他的手上药，动作轻柔得与日间那个杀神判若两人。
陆枕簟看着沈霁舟低垂的眉眼，忽然道：“你那句话还算数吗？”
沈霁舟抬头：“什么话？”
“回来听我说句真心话。”
沈霁舟眼睛一亮：“当然算！”
陆枕簟望向远方月光下的草原，轻声道：“其实我...很佩服沈兄。文武双全，有勇有谋，并非传闻中那般...”
“那般莽夫一个？”沈霁舟接口，眼中带着笑意。
陆枕簟微微颔首，耳根在月光下微微泛红。
沈霁舟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忽然郑重道：“陆枕簟，等边关事了，回汴京后，我有些重要的话想对你说。”
陆枕簟转回目光，与他对视片刻，轻轻点头：“好。”
月光下，两道身影并肩而立，背后是巍峨的雁门关，面前是辽阔的北境。
边关风云暂息，但更大的挑战还在远方。而这一次，他们已准备好并肩面对。
爽文就要有爽文的样子——强强联手，所向披靡！但甜甜的感情线也要慢慢铺陈哦～（偷偷撒糖.jpg）[烟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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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边关风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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