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璘心中纳罕,这少年和他差不多大,是郑先生?!
弘明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走进郑辉的房间:“耀华今日又得了哪些好药材?”
郑辉见弘明来顺手拽下木凳上的药篓塞到桌底:“弘明你不用惦记,我没发现什么好药材,你日常是不是都把后山遛遍了。”
“什么遛遍了说得我如犬似的。我都挖遍了你还能挖着十几年的人参。”
郑辉指着弘明笑:“这事过不去了,这山可不是你寺中的。”
然后看见弘明身后的吴璘:“什么事让辩聪告诉我先别睡,等你们。是这位兄弟有事?”
弘明介绍:“我来给你们引荐,这位是我的小友,姓吴名璘字唐卿,你称他唐卿便好。”
郑辉激动,名将:“吴璘!”被我遇上了。
见两人奇怪地看他,郑辉客气地拱手:“陇干军吴扆将军家的郎君,在京城听过。”
吴璘狐疑,他家世不显,父亲升至指挥使才举家搬至汴京,何时这么有名?
弘明给吴璘介绍:“这位就是郑先生,郑辉字耀华。是神医刘完素的弟子,刘完素的师兄是太医院陈院正。”
郑辉摇头:“我师傅是不是神医我不知道哇,我可不是什么先生。”
两人见礼落座,郑辉不管二人,继续吃。
吃完抹抹嘴,问道:“找我什么事?”
弘明打发辩聪收拾了碗筷出去。
弘明方才说:“这么急着寻你是有个东西要你帮忙辨认。”
郑辉好奇:“药材么。”
吴璘拿出小瓶打开盖子将虫倒在桌上,郑辉拈起对着油灯看了看用手轻轻一捏。
弘明紧张,轻点:“捏死了。”
郑辉摇摇头:“早就死了,活着的话应该是这样的。”
说着将虫掰开放到桌上,桌上一只椭圆形甲壳虫,之前是蜷缩着被郑辉捏断身子展开了。
吴璘忙问:“郑先生知道这是什么?”
“诶!别叫我先生,叫我郑辉或者耀华。”
吴璘从善如流“耀华可是认得?”
“黄痋甲(huáng téng jiǎ),身有甲壳,生在西南深山里。”
弘明问:“这就是一只普通的虫子?”
“自然不是。”
“果真是蛊?”吴璘和弘明异口同声地惊倒。
郑辉问:“不要谈蛊色变,很多蛊虫只是如斗鸡、驯狗一般,是个中魁首而已。至于药物饲养,能达到寄生的蛊虫才具有些许危害,这蛊虫你们是怎么得来的?”
“此蛊虫是什么毒,人食入会如何,怎么又吐出来了?”吴璘并未回答郑辉的问题急问道。
郑辉拈起桌上的小小蛊虫笑笑:“谁说是吃到肚子里的。”
接着朝自己脸侧比画了一下:“若是放到这是不是像一颗大痣,像不像妓院里的妈妈?”
吴璘恍然:“你是说,这蛊虫是吸附在皮肤表面的,下这蛊的人意欲何为?”
弘明道:“是吸食人血?”
郑辉摇头道:“你说对了一半,这蛊使用得当不算是害人。此蛊的确是靠血饲养,却是不致命,时日到了自然剥落,没有后遗症,真是蛊虫界的一股清流。”
吴璘更加好奇:“那这蛊的作用却是什么?”
郑辉继续科普:“黄痋甲,俗称牛皮虫。喜食动物血肉,盯到动物身上便难摘下,最后吸血过多被撑死。
被吸附人或动物并无生命危险,此虫喜男子阳刚之血。
会释放一种毒素同时带有气味,被叮咬的人或动物会感觉无力,没有精神,面目枯黄,此虫脱落后会立刻恢复原貌。
在溪峒,通常是女子间为情郎争风吃醋,使对方变丑所用的小手段。
只是不会贴在面上,会下在头发里不易被发现。
后来江湖上渐渐流传起来,用于易容,江湖人称易容蛊,贴在脸颊那真是丑出天际,真是居家旅行必备良蛊,唯一缺点就是价值不菲。”
吴璘听完,陷入沉思,那晚她面上却是有一个大黑痣,他脱口而出:丑女,两人因此吵了起来。
难道她也不知自己中了这易容蛊吗?
吴璘若有所思,这蛊虫喜欢男子纯阳之血,那么说后来这蛊虫吸在他脖子上了。
弘明好奇:“这蛊是寿限到了自动脱落?”
郑辉说:“不是,看大小该还没到时候。”
吴璘想到是他抠下来的:“怎么取下来,抠下来行吗?”
郑辉摇头:“怎么能那么暴力,残留虫子的爪爪,至少还要面黄半年,才能彻底清除余毒。用火一烧它就松动了,有条件的情况下是服用一些活血化瘀的药物即刻就松动掉落,且蛊虫立刻便死,几个时辰后面容便会恢复如常。”
吴璘腾地站起身,有些激动,如果是蛊虫是否可以炼制克制的蛊虫用来寻找晨曦,紧张地问:“我家大兄在太医院任职,听大兄讲过溪峒蛮人的蛊术十分神奇,若是我要寻中过此蛊的人,耀华可会炼制蛊虫,寻找此蛊的宿主?”
郑辉愕然,真能闹,哪有那么神奇:“所谓的克制不就是如医生看病一般将其取下,再对身体进行医治。”你说能不能追查到中蛊的人?
吴璘被兜头淋下一盆冷水:“抱歉,我急糊涂了。”
郑辉见宋朝名将,自己偶像,虽是少年模样,却也心中不忍:“也不一定就没办法,我再研究研究。”
弘明见天色不早,带着吴璘向外走:“你就住你那伴当的房中吧,就在隔壁,明日咱们再想办法。”
吴璘忽然想起:“耀华,你可闻见这蛊虫带有一股奇异的香气?”
郑辉说:“是啊,这虫的特点就是这样,其实有很多虫都会释放奇异的味道,有香也有臭。”
吴璘急切地说:“中了这蛊的人身上也带有这香气,你有没有办法,按照这气味追踪到?”
“这倒是比寻找中蛊的人可行不少。”
“是我太心急了,主要是要寻那人对我来说十分重要。”
郑辉思索起来:“容我想想,总不能让你牵条犬,有什么好办法呢?”
吴璘恍然大悟:“对,犬,让它闻这气味……”
郑失笑,真是个大聪明:“犬嗅觉的确灵敏,只是需要锁定范围,近距离闻嗅。”
吴璘有些赧然,他是想当然了。
弘明拉着吴璘:“不早了,先回去歇着,明日不叫耀华出去采药,只给我们想办法。”
弘明将吴璘送到隔壁,举着油灯回了禅房。
吴璘摸黑躺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刚才自己又梦到了那晚的情形,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一早,陈曦被一阵哦啊——哦啊——的叫声惊醒,烦躁地翻身想继续睡,忽然想起这是她的座驾在叫。
赶紧翻身起床对着镜子重新补了妆,开门正遇到柳氏。
柳氏挎着篮子向后院走:“这畜生就是这般,有些扰人。”
陈曦很抱歉:“对不住。”
“庄户人家都起得早,鸡鸣狗叫的都是常事,有这些畜生的叫声,日子才叫旺呢。小哥净了脸咱们便吃饭。”
朱十一从院外走进来,挑了两桶水,见陈曦起来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将水倒进水缸里。
陈曦与朱十一打过招呼,又强忍着臭气上了厕所,仍旧象征性地洗了脸。
柳氏已经将简单的朝食摆上桌:“小哥儿,今日朝食咱们吃热汤饼,你要赶路多吃两碗。”陈曦见面条细白,汤水清亮,飘着几颗葱花,顿时觉得胃口大开,吸溜吸溜地吃了起来。
吃完早饭,柳氏拿出昨日做的布包递给陈曦。
陈曦真心夸奖:“婶子真是一双巧手,只一日这布包做得工整得很。”
柳氏又拿出两片布给陈曦看:“小哥儿前日说还能绣些金榜题名的字,你看这是我昨日寻了镇上教书先生给写的字,我已经照样誊到布上。”
陈曦看见秀好的一个字,佩服得连连说:“婶子这字誊的也好,秀的更是好。”
朱十一站在一侧只是笑笑。
陈曦将包袱都装进布袋,双肩背在身后,终于找到一点熟悉的感觉,柳氏将烘好的胡饼和肉干包好,帮她装进驴背上的褡裢嘱咐道:“切莫趁夜赶路,早早投宿旅店,这驴子当骑也要骑,别把人累着。”
陈曦微笑地听着,有一种离开家长辈的叮咛,陈曦一一答应着。
朱十一道:“娘,不要啰嗦了,小哥儿从江夏到咱们这路途不远,要不了几天就到家了。”
“是,小哥儿还需谨慎些,投宿旅店打听打听再住,出门在外自身是要紧的。”
陈曦说:“我随二叔进乡里卖过饮子,走乡串户倒是不怵。却是如婶子说的,出门在外还是多留心些,外面总不比家中,不能总遇到婶子和十一哥这样的好人不是。”
说着深深一揖:“多谢这两日婶子照料,十一哥帮忙购驴,他日十一哥若是有机缘到了江夏,定要来寻我。”
朱十一摆摆手。
柳氏忙又嘱咐:“小哥儿往前二十余里,就是柳林镇,镇上一户胡家旅店掌柜我熟识,你便说是我的外侄,定能给你些便宜。”
陈曦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再次感谢,这才牵着驴向南而去。
朱十一站在门口望着陈曦远去的身影,转身走进了院子拿起扫帚清扫起拴驴桩处的粪便,柳氏看着儿子放心地转回厨房。
陈曦出了镇子,太阳刚刚升起,透过山头的掩映树木投下一束束光来,路两旁麦子已近成熟。植物和烟火的味道掺杂在空气中,牵着驴走在乡间土路上的陈曦,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平静。
很快陈曦就笑不出来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