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江秦背着书包到祁翊家时，祁翊正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我妈今天回外婆家了，说我们学习辛苦，让我放松放松，这是她特意留的。”祁翊晃了晃罐子，眼睛亮晶晶的。
江秦有些意外，但还是接了过来，拉开拉环，啤酒的气泡带着清爽的麦芽香冒出来。两人在书房里铺开习题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暖洋洋的。
做了几道题，祁翊率先打开话匣子：“江秦，你说这竞赛题怎么就这么绕，我感觉脑细胞都要阵亡了。”他灌了口啤酒，打了个满足的嗝。
江秦也喝了一小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微醺的麻意。他看着祁翊因为喝了酒，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心里那股犹豫又开始翻腾。
沉默了一会儿，江秦终于鼓起勇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啤酒罐，轻声问：“祁翊，你……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啊？”
祁翊正低头算着一道力学题，闻言动作一顿，抬起头，眼神带着点困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他看着江秦，好一会儿才开口：“女朋友？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江秦的心沉了一下，又追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祁翊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锁着江秦，眼神里的认真让江秦有些不敢直视。“喜欢的人啊……”他顿了顿，声音放得很轻，“得是能让我觉得安心，能和我一起刷题，一起分享薄荷糖，就算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的人吧。”
江秦的心跳骤然加速，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比喝了酒还要热。他几乎能确定祁翊说的就是自己，可又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攥紧了手里的啤酒罐，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小声问：“那……如果这个人是男生呢？”
祁翊的眼神更亮了，他往前凑了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男生又怎么样？”他的声音带着酒后的微哑，却异常清晰，“我喜欢的是那个人，不是他的性别。”
江秦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他看着祁翊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里清晰映出的自己，所有的内耗和不安，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出口。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祁翊，你知道吗？我之前特别害怕，害怕你喜欢女生，害怕我们只能是朋友……”
祁翊伸出手，轻轻擦去江秦眼角的湿意，指尖带着啤酒的凉意，却让江秦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傻瓜，”祁翊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啊。”
江秦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啤酒罐从他微微颤抖的手中滑落，“哐当”一声滚到地上，褐色的液体洒了一小片。
祁翊看着他震惊的样子，有些着急，又带着点不确定，伸手想去碰他的胳膊，又怕唐突：“江秦，我……”
江秦猛地回神，一把抓住祁翊伸过来的手。祁翊的手心温热，带着薄汗，和他自己冰凉的手形成鲜明对比。江秦的心跳快得像要冲破胸膛，他看着祁翊，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我是认真的。”祁翊的眼神无比真诚，里面像是盛着璀璨的星河，“从第一次给你带早餐，看到你满足的样子；从一起刷题，你皱眉思考的模样；从看篮球赛时，你跟着欢呼的侧脸……我就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江秦。”
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轻轻敲在江秦的心上。那些被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关于喜欢的证据，原来祁翊都看在眼里，并且和他有着同样的感受。
江秦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下来，不是难过，是巨大的喜悦和释然。他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却又无比清晰地说：“祁翊，我也是。”
祁翊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他反握住江秦的手，紧紧地，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真的吗？”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江秦用力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却能清楚看到祁翊脸上绽放的、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他抽回另一只手，也紧紧抱住了祁翊。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阳光依旧温暖，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桌上的习题册还摊开着，旁边是滚落的啤酒罐和一小滩褐色的液体，但这些都不再重要了。
过了好一会儿，江秦才从祁翊的怀里退出来一点，眼眶红红的，却带着笑意：“那……那我们现在算什么？”
祁翊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温柔得能掐出水来：“算……在一起了，好不好？”
江秦看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这次是甜的。
“那以后，”江秦吸了吸鼻子，“你还会给我带早餐，给我递薄荷糖，给我讲题吗？”
“当然会。”祁翊笑着，指腹轻轻擦过他的眼角，“而且，以后不止这些，我还会……”他凑近江秦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带你去吃更多好吃的，看更多的篮球赛，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你。”
江秦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像煮熟的虾子，他把头埋进祁翊的肩膀，闷闷地说：“知道了。”
阳光透过窗户，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甜丝丝的味道，比薄荷糖，比草莓蛋糕，都要甜上一百倍。那些曾经困扰着江秦的内耗和不安，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能溢出来的幸福。
从那天起，江秦和祁翊之间就多了层心照不宣的柔软。
在学校里，他们还是习惯并肩走，只是胳膊会偶尔轻轻蹭到，又飞快地分开，指尖却悄悄在身侧蜷了蜷，像藏着颗没敢剥开的薄荷糖。去食堂打饭，祁翊会先问江秦想吃什么，再不动声色地把自己餐盘里的糖醋里脊拨过去大半，动作快得像只是“不小心夹多了”，只有两人低头吃饭时，江秦能瞥见祁翊耳尖的微红。
自习课最是考验耐心。江秦遇着解不出的题，笔尖在草稿纸上反复画圈，祁翊便会借着“借橡皮”的由头，俯身靠近。他不直接说答案，只把解题思路写在便签上，推过去时指腹轻轻碰了碰江秦的手背，像碰了下烧红的铁，两人都僵了半秒，又假装专注地看向纸面，只有胸腔里的心跳快得藏不住。
周末的独处才是属于他们的时光。祁翊会提前查好没人的近郊小路，骑着自行车载江秦过去。江秦坐在后座，不再只抓着车座边缘，而是悄悄环住祁翊的腰，脸颊贴着他的后背，能闻到洗衣液混着阳光的味道。到了河边的草地，祁翊会从书包里掏出备好的草莓，一颗一颗喂给江秦，看他吃得嘴角沾了汁，就用指腹轻轻擦掉，声音放得很柔：“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竞赛模拟考出成绩那天，两人在放学路上绕了远路，走到僻静的巷子里。祁翊攥着江秦的手腕，把他抵在斑驳的墙面上，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我们都进前五了。”江秦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祁翊轻轻吻了下嘴角，软得像棉花糖，又快得像错觉。他瞬间红了脸，想推开祁翊，却被对方攥得更紧，祁翊的声音带着点委屈：“就亲一下，没人看见。”
江秦没再躲，只是把头埋在祁翊肩头，小声嘟囔：“知道了，下次……下次注意点。”
之后的日子，高二的课业渐渐重了，竞赛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他们总在晚自习后留到最后，等教室里的同学走光，才敢卸下那点小心翼翼。江秦会从书包里掏出保温杯，给祁翊倒杯热牛奶——是他早上特意泡的，算着时间刚好温热。祁翊则会把当天整理的错题本推过去，扉页里偶尔夹着颗葡萄味的薄荷糖，糖纸上用铅笔写着“这道题你昨天卡壳了，今天再试试”。
累了的时候，他们就靠在教室后排的椅子上，分享一副旧耳机。江秦的头轻轻靠在祁翊肩上，耳机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两人都不说话，只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和窗外的虫鸣。祁翊的手指会悄悄勾住江秦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像在确认对方的温度，又怕惊扰了什么。
有次周末，祁翊带江秦去了城郊的旧书店。书店藏在老巷子里，老板是个不爱说话的老人，只顾着埋头整理书籍。他们在书架间穿梭，祁翊会把找到的物理竞赛题集递给江秦，江秦则会翻出几本有趣的短篇集，悄悄塞到祁翊手里。待在没人的角落，祁翊会轻轻揉了揉江秦的头发，小声说：“等下次竞赛结束，我们再来这里，把喜欢的书都买回去。”
江秦点点头，指尖碰了碰祁翊的手背，又飞快收回，脸上却忍不住泛起笑意。他知道，他们还要一起走过高二剩下的时光，还要面对更多的考试和压力，或许永远都要这样，在人前藏起心意，只在独处时流露温柔。但只要身边是祁翊，那些小心翼翼的时光，也都成了藏在心底的甜，像颗永远不会融化的薄荷糖，在每个疲惫的瞬间，都能尝到一点甜意。
元旦晚会前一周，班里统计节目时，祁翊犹豫了很久，还是在报名表上填了“吉他弹唱”。他没告诉江秦，只趁着午休和晚自习间隙，躲在学校没人的音乐教室练琴，指尖被琴弦磨得发红，也只是悄悄贴上创可贴，怕江秦看出端倪。
晚会当天，礼堂里挂满了彩带和气球，灯光晃得人眼睛发花。江秦坐在观众席中间，手里攥着颗薄荷糖，目光却时不时往后台方向瞟——他早上听昊子说祁翊报了节目，心里又期待又紧张，总怕祁翊会出错。
节目一个个过去，江秦的心跳越来越快。直到主持人念出“接下来由高二（3）班祁翊带来吉他弹唱《小幸运》”，他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睛紧紧盯着舞台入口。
祁翊抱着吉他走上来时，礼堂里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细碎的掌声。他穿着件干净的白衬衫，头发整理得整齐，指尖还能看到淡淡的红痕。江秦看着他坐在舞台中央的椅子上，调整琴弦时，目光忽然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自己身上，像有根无形的线，悄悄把两人连在了一起。
吉他声轻轻响起，祁翊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温柔的磁性。他没看提词器，眼睛一直望着江秦的方向，歌词一句句漫出来：“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
江秦的心跳瞬间乱了，他攥着薄荷糖的手微微发颤，糖纸被揉得皱巴巴的。周围的欢呼和掌声好像都离他很远，只有祁翊的声音，清晰地落在耳朵里，落在心里。他忽然想起那些偷偷牵手、悄悄靠近的瞬间，眼眶慢慢发热。
唱到副歌时，祁翊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滑动，声音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认真：“那为我对抗世界的决定，那陪我淋的雨，一幕幕都是你，一尘不染的真心……”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江秦，像在说给所有人听，又像只说给江秦一个人听。
江秦悄悄低下头，擦掉眼角的湿意，再抬头时，正好对上祁翊的目光。祁翊对着他，轻轻弯了弯嘴角，眼里的温柔像要溢出来，让江秦的脸颊瞬间烧得滚烫。
歌曲结束时，礼堂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祁翊站起身，对着观众席鞠了一躬，目光又飞快地扫过江秦，才抱着吉他走下台。
晚会中场休息时，江秦悄悄溜到后台。祁翊正靠在墙角，低头整理吉他包，指尖还在轻轻揉着发红的指腹。“你怎么来了？”祁翊看到他，眼里闪过惊喜，又赶紧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才敢靠近半步。
“你弹得很好。”江秦的声音有点轻，却带着满满的真诚，“为什么不告诉我？”
“想给你个惊喜。”祁翊挠了挠头，耳尖泛红，“就是……练得还不够好，怕你笑话。”
“才不会。”江秦从口袋里掏出颗葡萄味的薄荷糖，递到祁翊嘴边，“给你，润润嗓子。”
祁翊微微低头，张嘴含住糖，冰凉的甜意瞬间驱散了喉咙的干涩。他看着江秦，声音放得很柔：“刚才唱歌的时候，我只看到你了。”
江秦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小声说：“我知道。”
两人靠在墙角，没再多说什么，却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慢慢靠近。远处传来晚会的音乐声和欢呼声，而他们在这小小的角落，分享着只有彼此能懂的温柔——就像祁翊唱的那样，能遇到对方，就是最幸运的事，不管在人前要多小心，只要能这样悄悄靠近，就够了。
[狗头叼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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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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