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忠轻飘飘的话像一颗投入死湖的巨石,不对,司马光砸缸的那块石头还差不多——瞬间打破了会议室里刚刚平静的气氛!
艹,什么鬼!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有底气了!
他发现我了。
他发现舒白颂了!
他肯定在会议前就调查过我哥,然后巧合地发现自己的私生子之一竟是我哥的“弟弟”——再一推断,我哥同意这次明显不公平的合作,动机不言而喻了。
这人怎么做到面色这么平静这么深藏不露的?
他老婆知道吗?
我哥知道他是我爸吗?
对,单黑砚这么聪明的人,大概也会先查清楚傅忠的身份,知道背后的可能性才同意这次合作的。
他不仅仅是为了这张脸。
是因为他知道,傅忠可能是我的父亲。
这下几乎是把两人的心事挑明了。
我清晰地感觉到哥抱着我的手臂僵硬了。
他抬起眼看向傅忠,那双被阳光浸润了的黑眸里迅速掠过不满和警惕,随即被一层冰冷的平静覆去。
“嗯?”单黑砚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还没回过神,但他无意识捏着我肉垫的指尖,微微收紧了些,“傅总这都知道。”
傅忠笑了笑,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眼神里带着那种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精明和玩味:“没什么,就是前两天偶然听人提起,说单总有个弟弟,年纪好像不大,正在准备高考?”
偶然听人提起?
以哥低调的行事风格,他家庭成员的详细信息并不会轻易被外人知晓,尤其是一个刚刚开始合作的伙伴。
明明就是傅忠自己查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说这么好听干什么。
还是不懂傅忠的目的——他是在好奇我,他未曾谋面的私生子,“舒白颂”的存在么?
为什么偏偏现在提起?
早十七年去哪了?
会议谈判前干什么去了?
不过,我不觉得单黑砚是没有准备的人。
那些昏黄逐渐淡去,天空已经转向一种暗色的蓝调。
灰蓝色的空气透过落地窗渗进来,会议室只剩下两人一猫,气氛很奇怪。
哥沉默了很久,掀起眼皮,语气平稳:“是。傅总消息很灵通。”
在这个态度上我几乎可以肯定,单黑砚这次合作的主要原因的确是为了会会这个疑似我生父的家伙,只不过计划提前了。
因为傅忠自己破冰了。
“哎,做生意嘛,总得多了解了解合作伙伴。”
傅忠摆摆手,笑容不变,但眼神却锐利了几分,细细描摹哥的每一丝反应,“说起来也挺巧,我很多年前……也认识一位姓舒的女士。这个姓不算太常见,所以听到令弟的名字时,就觉得格外……耳熟。”
舒……
我生母的姓氏。
傅忠自认为隐晦的言语里,意思有些过于直白了。
哥的呼吸似乎滞了一瞬,虽然极其轻微,但我紧贴着他胸膛,能感觉到那瞬间的空白。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唇角降了些。
“是吗。”哥的声音低沉下去,听不出喜怒,“那确实很巧。”
他又顿了顿,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才缓缓开口的——哥直勾勾看着傅忠,以一种近乎残忍的语气顺着他的话撕开真相:“更巧的是,第一次见到傅总,就觉得家弟和您长得特别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戚。”
这句话在单黑砚这种表面待人温和的人嘴里说出来,可以称得上非常直白地怼了回去。
唉,好想看我哥现在的内心气泡。
傅忠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下去几分,眼底最后那点玩味被更深的好奇心和探究欲取代。
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商业谈判般的试探:“哦?有多像?单总这么说,我倒真想见见了。不知道方不方便……”
“不方便。”哥直接打断了他,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他最近学业紧张,需要静心备考,不见外人。”
气氛更冷了。天空的颜色也是。
克莱因蓝漫上我哥的脸,他冷白的皮肤被蓝调完全浸没,配上微微拧起的眉心,让哥看上去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美人微嗔。
傅忠靠回椅背,若有所思地看着哥,又瞥了一眼被哥紧紧抱在怀里的我,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的节奏变慢了。
他似乎从哥这种过于果断甚至带着防御性的拒绝里,咂摸出了点什么。
半晌,傅忠忽然又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里多了些别的东西,像是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又像是暂时收敛了爪牙:“明白,明白,高考是大事,不能打扰。那就……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他站起身,伸出手:“单总,合作愉快。期待后续。”
哥也站起身,单手抱着我,另一只手与他短暂交握:“合作愉快。”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都带着成年人心知肚明的疏离和谨慎,有些话无需挑明,彼此都已心里有数。
可惜我还不是成年人,甚至我现在算不上个人,我不明白他们脑子里装了什么。
谈判彻底结束。
双方人员早已站在会议室门口等待,现在开始陆续离开。
哥抱着我,走在最后。
他没有立刻把我交还给傅忠的意思,傅忠也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没催促。
走到电梯门口时,哥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安安静静蜷着的我。
最后一片薄光透过西面走廊的窗户洒进来,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他冰冷的神色在那一刻似乎融化了些许。
他伸出食指,非常非常轻地,用指腹蹭了蹭我的鼻尖,又挠了挠我的下巴。
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映着我毛茸茸的身影,里面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担忧,有深深的疲惫,还有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的浓得化不开的思念。
“乖乖的。”他几乎是用气声对我说了三个字,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和。
然后,哥才将我小心地递还给了旁边候着的傅忠的助理。
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爪子还搭在他的手指上,我不想走,现在是什么意思。
现在是什么情况。
指尖离开我身体的瞬间,他眼底那点罕见的温情迅速褪去,重新被冰冷的淡漠覆盖。
单黑砚最后看了一眼傅忠,微微颔首,便转身,带着他的人,大步离开了。
我趴在助理怀里,望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挺拔背影,心里酸涩得厉害,又胀满了某种难以形容的温暖。
哥……
你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傅忠走过来,从助理手里接过我,看着哥离开的方向,摸了摸下巴,脸上又露出了那种高深莫测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有意思。”他低声自语了一句,捏了捏我的耳朵,“饿了吧?带你回家看小颂。”
我怔松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带我去看那只黑猫,下意识的,我还以为他要擅闯去看我那具躯体。
我好累。
我想回去了。
「喵,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刺激的情节呢。」福星懒洋洋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似乎刚睡醒,大概刚刚的场面无聊到了一个它都想睡着的地步:「傅忠这人也没有读心**呢,看来你回自己身体的道路,任重而道远啊喵。」
我突然感到很奇怪,这个被“有缘人”捡到才能出发的契约关傅忠什么事?又不是他捡的我,他要读心**也没用吧。
福星通过我的脑电波回答了我的疑问:「喵,现在谁是你的大主人就相当于被“捡”到了,就像那个女人也没有捡你,但她买下你的一瞬间她就是“捡到你”了,因为她想要你,而你在她手中。」
「接下来她把你给了小薇那个小姑娘,小薇也想要你,所以她也可以被判定为你的大主人,捡到了你。」
「傅忠现在是你的大主人。」
神他么大主人?
就他?
这什么鬼判断标准,他凭什么?
「凭他没卖你,他想要你。」福星嘻嘻坏笑了一声,补充道:「总而言之,不管现在接手你的人是谁,我检测过了他们都没有强烈的读心**……除了一个人。」
谁?
「你哥。」
福星很快回答我,不等我再次反应他便说:「可惜他有读心**也没有用。」
我点点头,暗了暗眸子:“是,就算今天我哥把我买回去,我也不会让契约生效在他头上的。”
福星笑得很猖狂:「什么啊喵…不是说这个,就算你同意,契约也没法生效啊。」
「因为他想读的人是你。」
是我,怎么了?我当然知道是我。
「你的灵魂不在你的躯壳里,是没有办法产生气泡的,因为气泡是灵魂本身。」
「所以可以相当于单黑砚想读心的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哦,原来是这样。
我灵机一动,下意识问福星:“被读心者需要灵魂气泡,那‘捡’到我的人也一定要有灵魂才能拥有强烈读心**吗?”
「死人会想读心吗?」我感觉福星无形的爪子在我脑子上拍了一下,「没有灵魂的人怎么捡猫,没有灵魂的人怎么会有读心**?」
「好奇怪的蠢问题,和人类一样。」
“那你就说,捡到我的人需不需要自己有灵魂吧。”
「呃……」福星仔细思索了一下,「你是想说,被读心者因为被读心,所以需要灵魂化为气泡才能有成为被读心者的资格;但是读心的人不需要付出气泡,所以不需要灵魂?」
「理论上来说的确不需要呢呵呵喵。」
「但是哪里有没有灵魂但是有收养你想法、还有强烈读心**的死人?」
当然有啊。
我眨了眨眼,把脸埋在傅忠喷了男士香水的臂弯里,狡黠地朝着空气一笑。
我自己不就是吗?
「?!!?」读到我内心想法的福星虎躯一震,我感觉这只猫的身体控制权都要被他抢走了:「你想捡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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