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不知道他这几天究竟是怎么度过的，好像还在噩梦里一样。
他无知无觉地跟着其他人一起行动，直到烧毁的建筑重建完成，重新搬回宿舍，他才终于有了一些实感。
小一从此往后就是“巫景”了，他能不能一直维持这个身份不被人发现，能不能按照他预想的那样利用这个身份更好地帮助江星找到妹妹并成功逃离实验室，一切都还是未知数。而彭自仪现在成了明面上巫景新找到的生活助手，两人就这么从江星身边离开了。
但是未竟的“筛选”还要继续，除了队友的离去，一切都没什么变化。
江星有些颓废地坐在宿舍中，突然听见门响了一声，有人进来了。
“你还好吗？”他一开口，江星就认出来了，肯定是谢宵。
江星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谢宵在他对面的床上落座，俯身双手撑在膝盖上看他，眼底有流光在闪动：“我本以为我能改变一些事情的……但最后还是走上了和原书一样的路啊。”
江星感觉他的话突然变得无法被理解，疑惑地抬头。谢宵像是猜到了他会是这种反应，无奈地笑了笑。
“如果这一切是不可改变的，那就让我来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吧。”谢宵说道，“至少……还能让你少一些试错的苦，等熬过去，你就是能毁天灭地谁都不怕的**oss啦。”
“**oss？”江星一直对谢宵的身世有很多疑惑，如果他真的只是实验室的产物，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知道这些事……？
“但是原剧情里真的很苦啊……”谢宵摸了摸下巴，表情看起来有些沉重，“抱歉了。”
江星又听他说道：“如果你面前有两条路，他们都会让你失去重要的人，但其中一条能够让你未来拥有报仇的能力，另一条能让你少许多痛苦，但失去报仇的能力，你会选择哪一条呢？”
江星虽然听不懂他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谢宵身上确实有些奇异之处，他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悲伤的情绪：“没有第三条路吗？”
谢宵说道：“我尝试过很多次了，从那场火燃起来的瞬间——一直到最终有可能达成的结局，我试过很多次。没有第三条路。”
没有人知道，他那不稳定的灵魂在崔迎的刻意挤压下变得越发轻盈而混乱，从颜白放的那场大火开始，他的时间就以江星为锚点在不断反复循环，每一次他出手帮助，江星都会在结局彻底死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次，他才终于明白，原书的重要剧情点是不可改变的，顶多只能节省过程。
在这些时间中，谢宵终于想起了原书中有关反派**oss江星的描写，虽然书中不做主要描述，但是重要的剧情都很清晰。
如果想在不改变结局的情况下，让江星在“过程”中少吃苦，他势必要参与其中亲手推动他往剧情点上走。
江星擦了擦眼睛，感觉眼眶有些发涩：“如果真的需要选择，这两种，我大概会选择第一种吧。”
谢宵偏了偏头，没敢和他对视，随后做了个很冒犯的动作，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江星的头。
江星愣了愣，仰头看他。
谢宵很快就收回了手：“加油啊……”
温热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发顶，江星忍不住笑了。
“那么接下来，如果想要找回你的队友，先赢下筛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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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过程出了很多差错，但颜白许诺给江星的“帮他解决在筛选中和队友对上的问题”，居然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达成了。
江星的队友们走的走，消失的消失，队伍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现在他可以毫无负担地赢过所有其他的试验品，把他们全部杀死，在“筛选”中胜出，成为零谕。
小敌已经被教官亲手打死了，吴教官也没再借其他任何人武器，以江星在训练仓中的训练成果以及他本身的战斗天赋，想要杀死其他人轻而易举。
“你还记得自己是个人类吗？你现在像个机器一样丝毫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
“你难道是实验室专门派来处理掉我们的走狗吗？！我跟你无冤无仇，放过我吧！”
“你太残酷了！”
这样的话，虽然是其他试验品为了自保而想出的“唤醒他良知”的方法，他们自己本身如果站在江星的角度也不会放过别人的，但他们的话还是在江星的内心中留下了很轻的痕迹。
不过，这种痕迹并没有到影响他动手。他对“良知”的认识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在他的眼中，如果抛弃寻找队友的可能性转而去怜悯其他人，这才是没有良知。
大众意义上，他确实算一个没良知的人吧，他始终是“自私”的，眼里只装得下那寥寥几个人。
所以，当他最终毫无悬念地从筛选中杀掉其他所有人存活下来时，吴教官来接他去核心实验室，却看见他短暂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其他试验品的尸体就在他的背后横陈，血流满地，血腥味扑鼻，他笑得释然，笑得真心，笑得冷漠。
吴教官忍不住抖了一下，压下心底的怪异感觉，笑眯眯地说道：“我当初果然没看错你，你就是最优秀的那一个。毕竟，战斗当中，有时候比拼得不是谁的能力更强，而是比得谁的心更狠。你显然已经达标了！”
江星却没再笑了，他是心狠的人吗？他只是在喜悦离找到队友更近一步罢了……
“从今往后，你就是零谕了！”吴教官这么和他说道，把他带到了防御严密的核心实验室中。
四大组织的老板们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了，他们的位置和上次见面时几乎一样，改变的只是他们对江星的态度。
他们对江星不再是上次那种看垃圾时毫不在意的态度了，这次又进入到了另一个极端，他们的目光极其炙热，狂热得像是将要饿死的人突然看见了一片面包。
“没想到吴教官的眼光这么好啊。”梦嬉组织的老板笑着捋了捋自己的头发，金色的单边眼镜挂在耳边，他显然已经不是上次见面时那个人了——虽然知道梦嬉组织的情况混乱，老板坐得不稳，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位置上就换了人，还是让人有些瞠目结舌。
不过其他三位老板已经对这种情况习惯了。而梦嬉组织的老板来之前显然也了解了情况，知道江星是被吴教官推荐过的人。
“哪里哪里！”吴教官欣喜地上前，“那升职的事……？”
四位老板笑了笑，最终是黑夜组织的老板回复了他的话：“以后你就当‘零谕’的专属教官吧，等把他训练出来了，你就当实验室这边的总教官。工资方面，给你翻倍。”
江星站在一旁看得很清楚，吴教官站在一旁高兴得就差跳起来了，不过他还是故作矜持地说了几句贬低自己的话，拼命感谢领导。
他在那里表演忠诚时，江星发现黑夜组织的老板一直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他。
他的心里不禁紧张了起来，难道他发现了什么端倪吗？
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之前如果出纰漏，遭殃的顶多只有他自己，但是现在如果出问题，可能小一和彭自仪都要受他牵连。
但好在黑夜组织老板的眼神疑惑了一瞬又回归了正常，开玩笑似的和他说道：“听小景说，他在火灾之前和你在一起待过一阵子呢。我原来以为你伤害了他，但小景说你特别对他胃口，激起了他训练的**，这么一看，倒是我想得阴暗了，之后说不定还能让你给小景当陪练呢！”
陪练？那岂不是个让他和队友见面的好机会！
江星压下心底的惊喜，平淡应声。
术科组织的老板拿出了一个文件，仔细看了看，公事公办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零谕计划存在的意义吧？既然吴教官和你都已经确定加入这项计划，那我现在将计划的大致内容告诉你们。”
零谕的存在就是为了取代能源消耗巨大但又缺乏灵活性过于笨拙的战斗机器人，也就是说，如果江星想要达到这项计划最终的目标，他目前主要的目标先是战胜大量的战斗机器人，确保他能够完全取代，成为战斗机器人的“平替”甚至比战斗人更厉害，而不是成为“低配”。
吴教官忍不住问道：“我之前就带着这小子和战斗机器人打过一场，别说战胜了，他连在战斗机器人的攻击下撑过三招都困难。这怎么能达到最终想要的效果呢？”
老板们都笑了，是那种江星刚进门时感受到的那种狂热的笑容。
“我们实验室培养了一位非常出色的科学家，想必你还认识。”黑夜组织老板率先说道，“他给出了一个完美的提议。”
“将人类身躯的灵活和战斗机器人的强力相结合，制造‘机械人’！”
“计划的核心，就是让人的身体能够与战斗型的机械义肢相融合！”
江星忍不住呼吸一滞。
他知道机械义肢，它们通常在原身体确实有残缺的情况下才能进行安装。
一般来说，为了行动方便而制造的机械义肢都会设计得很轻盈，因为越重、功能越多的义肢给人体带来的负担就越大……而以战斗为目标的机械义肢还从来没出现过，想也知道能给身体带来多大的伤害。
在黑夜组织老板激情介绍过那位“出色科学家”后，房间后门被打开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倨傲地走了进来。
是崔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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