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变质】
我找了个机会翻看了妹妹手机上屏蔽我的朋友圈。
结果发现，她的朋友圈全部都有关于我。
她真的很优秀，可似乎，这些优秀，全部都是做给我看，为了追上我，为了得到我的奖励，得到我的夸赞，为了让我抱一抱她，摸一摸她的脑袋。
她的手机从我的手中落下，咣当砸在了地上，沉闷一声，如惊雷炸响，我又急忙捡起。
彼时陷在沙发上追剧的妹妹懒懒地看向身后鬼鬼祟祟的我：“哥，你又干嘛呢？我手机里真的没有别的男生的联系方式，你不用担心我被骗走。”
我深吸一口气，说：“知道了。”
她转了个身，跪在沙发上，胳膊搭在沙发背，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哥，明天升学宴，我就成年了，你想好送我什么礼物了吗？”
我将手机递给她：“礼物早就准备好了，是你一直想要的新手机。”
她接过自己的手机不在乎地扔到一旁，继续盯着我：“温夜，你这人不知道藏一藏明天再给我惊喜的吗？”
我没说话，推了推她凑过来的额头：“不是温夜，是哥哥。”
她嘁了一声，转过头看电视剧了，生动的表情明显是还在心里悄悄骂我。
我将所有慌乱掩下，当做无事发生。
装糊涂，想办法。
我的思绪绞成了一团乱麻。
第二天，热热闹闹地，家里办起了升学宴，长辈们一个个把我当作要出社会的三好青年看，问学业，问工作，问有没有谈女朋友。
学业老样子。
工作有起色。
谈女朋友还没考虑过。
每个回答落下，长辈们都要哈哈一笑，然后举起酒杯，一声“喝”，我就要硬着头皮灌自己两杯酒。
灌着灌着，脸颊发热，头脑也不太清醒，家里终于渐渐空了。
我倒在沙发上，昏昏沉沉闭上了眼睛，恍惚间，听到了妹妹在喊我。
半梦半醒，我只是勾了勾唇角，没有回应。
可是下一秒，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不似梦境。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妹妹闭着眼睛不停颤动的睫毛，僵滞了很久。
“你在做什么。”
明知故问。
“我是你哥。”
真是装货。
我一边提醒她，一边骂自己。
她慌乱地抬起了头，可不过几秒，又变得兴奋而激动。
她说：“我知道。”
该是认错的语气，可她的眼神分明在说，她都知道，她还要继续。
楼上，妹妹的父母喝得正高兴，划拳划到会被邻居投诉扰民的程度。
楼下，这里，妹妹压在我的大腿上，要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生生撞碎我从小到大的坚守。
我坚守着要报恩，可报恩不是这么个报答法——不是偷走别人家的女儿，让她只围着我转。
是的，偷走。
妹妹的父母常常出差，生意繁忙，对她疏于管教，对我这个懂事沉默的孩子，又过于放心。
我好像偷走了他们的女儿。
妹妹应该做自己世界里的主角，为自己欢呼，因内驱力而优秀，而不是因为我这个半路捡来的哥哥。
我迟钝地意识到，自己的占有欲好像太过旺盛，从小旺盛到大，还卑劣地欺骗自己，无知无觉地用亲情打掩护，旺盛到，不知不觉间，妹妹的世界里，只剩下我一人。
年少者勇敢热烈，毫无顾忌。
年长者左右掣肘，步步深思熟虑。
我的妹妹，从小到大只粘着我的妹妹，她在我的身上，是否能分清楚爱情、亲情、友情？
这些在特定的青春期里不顾她个人意愿野蛮生长出的少女心事，这些暗恋的新鲜感，又能在我身上停留多久？
如果我张了口，如果我越了界，如果，后来她新鲜感褪去，变了心，我是不是又会被抛下，再也没有一个家？
那时候，我连妹妹都没有了。
不可以。
我恐慌得几乎要颤抖起来。
我真的犯了大错。
“知道就把你那些心思统统收回去！”
我急忙从脑海中拣出为数不多的武器，学着从前养父生气时呵斥我的语气，呵斥妹妹。
我很清楚，这种语气能够瞬间冷却所有人的热情，妹妹也不会例外。
可我色厉内荏，再多看她两秒就会露馅。
客厅乱得厉害，心里也乱得厉害，我抓起扫把打扫卫生，似乎整理干净房间，也就可以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可忍不住回头，却看到了她又开始掉眼泪。
大颗大颗，每一颗都砸在我的心脏，渐渐蓄积，将心脏浸泡得又酸又胀。
我抓了把头发，想走过去帮她抹掉眼泪，让她别哭，别哭。
可这样的话，方才的呵斥还有什么效果。
我安慰她，让她向前看，记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话，只隐隐约约知道，说出来的，似乎是一直埋在心底的嫉妒，对她的未来男朋友的嫉妒。
我逃跑了。
将门紧锁，无视妹妹的眼泪。
妹妹的十八岁，升学宴，成人礼。
我成为了变质的哥哥。
16【暧昧对象】
三年一晃而过，新公司从稍有起色变得渐渐稳定下来。
拿到一个大项目后，我一如既往给打电话来的林阿姨报喜，她笑着说要报喜就回家报喜，还说，妹妹很想我。
真话，假话，我分不清楚。
我很想她倒是真的。
手机里的照片都要翻烂了，上个学期时忍不住借着工作谈项目的名义回了学校一趟，远远地看了一眼。
那时候，我听说，她有个暧昧对象。
也正常，她已经要大三了，以她那股除了学习以外做什么都不安分的劲儿，一年谈一个也该第三个了。
只是妹妹谈了恋爱而已，很正常。
可听着她喊我的名字，我却忍不住做了这样肮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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