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晚会的快乐总是短暂的,随之而来的就是期末考试。
这次期末考试要在全市拉通排名,相当于让高二学子提前适应高三模考。所以没有人不重视这次考试的分数和名次。
“都打起精神来,新年晚会已经结束了,大家必须马上把重心投入到学习上来,留给你们准备期末考试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老赵在新年晚会结束的第二天早自习上课前,立刻发表了这一通“鼓舞人心”的重要讲话。
最后这一个月,不是考试就是评讲试卷,每天晚上黄时雨都要卡着十二点半的时间线才去休息,对面那个男生的学习时间好像也在跟着自己加长,这更坚定了黄时雨认为“他一定是个高中生”的想法。
上课强忍睡意,下课闭目养神成为了大部分同学的校园日常。
“小花园”的梅花开了,伴随着从天而降的小雪花,勾勒出一幅暗香雪景图,每天经过这里的黄时雨和吴笙笙都会忍不住驻留围观,眼睛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相机这句话还真是诚不欺人。
“叮——”
“考试结束,请同学们立即停笔,起身,待监考员收走试卷后再离开。”
黄时雨站起身,在等待监考员收卷的过程中,开始戴手套和围巾。而正好坐在黄时雨斜前方的吴笙笙,也同步开始做一模一样的动作。这还是她俩第一次在考场坐这么近。毕竟,通常情况下,黄时雨和吴笙笙的排名差15名左右才是常态。
最后一堂英语考试结束,就意味着要迎来高二寒假啦!
这种全市统考是不会发试卷的,所以第二天老赵就通知开散学典礼。
“我想,大家都很清楚高二的重要性”,老赵站在讲台上,语重心长地劝告各位同学,“高二是一个分水岭,其中又特别是假期期间。人们常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何况是别三十日呢。所以说,这个假期,大家不仅不能放松,还要比学期内更用功,因为这是弯道超车的好机会!”
老赵刚讲完,小陈老师又紧接着走进来。
“还是老规矩,下学期开学一来,我们就进行开学考试。”
言简意赅的几句话,让台下哀嚎一片。
“有什么好啊的,下学期开学考试的成绩,要是有谁跟期末考试的成绩相比有下滑,不好意思,那就请到我办公室坐一坐。”
语文、数学、英语、理综的作业依次发下来,每门课的卷子都是十张打底,原本深绿色的桌面满满地铺上了一层白色的盖毯,估计躺进去应该还蛮暖和的。
黄时雨把各科的卷子整整齐齐分类放好,然后按顺序用订书机订起来。作为一名强迫症患者,一点点折角都会让黄时雨感觉身上好像有蚂蚁在爬。
“班长,借一下订书机。”
“我也要用一下。”
“班长,我用一下啊。”
“……”
黄时雨手一僵,虽然很心疼每次买订书钉的钱,但作为班长还是不得不点点头,把订书机从后往前传给需要的同学。毕竟高中教室里最珍贵的东西就是订书机,每次被借走再还回来的时候,这订书机里就没有存货了。
“吴笙笙,搞快点,放假都不积极”,黄时雨收拾书包那叫一个神速,因为高三学生差不多要一直补课到小年左右,学校可以随便进来,而自己又手握教室钥匙,要真忘记什么东西可以随时来取。
吴笙笙收拾书包的手忽然停下来,提醒黄时雨,“你是不是忘了,我一会儿要回寝室收拾东西,还要打扫寝室卫生啊,今天不能跟你一起走。”
黄时雨一拍脑门,哦对,怎么把这事忘了。
吴笙笙是满城一中的“半走读生”,通俗的说,就是中午在学校睡午觉,晚上回家的那种学生。
“那……那你一个人收拾寝室的东西可以吗,要不我去帮你拿吧。”
吴笙笙摇摇头,吐出两个字“不用”,拒绝得干净又利落。
“好吧,”黄时雨背上书包,把椅子推进去。
“对了苗苗,你今年还参加小年聚会吗,还是咱们三个班一起的,我刚刚听到其他同学在说”,虽然知道黄时雨是个爱热闹的人,没有不去的道理,但吴笙笙还是觉得有必要问一句。
“肯定要去啊,高三都不知道还聚不聚了,聚一次少一次啊”,黄时雨看到打扫卫生的同学过来,马上坐到课桌上,把腿翘起来腾出位置。
“那……你去吗?”
吴笙笙没回答,看起来似乎有点犹豫。
黄时雨很清楚吴笙笙的家庭情况,立刻止住话头。
“没事,你考虑考虑,那我先走啦!”黄时雨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瞬间冲出教室,没有一点留恋。
走廊上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灰尘和消毒水的气味,阳光透过树叶斜斜地洒进来,映出一片片光斑。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此起彼伏,偶尔夹杂着几声笑闹和拖把碰撞的清脆声响。
刚走到一班门口,就看到罗亦芃靠在门框上,皱着眉头指着两个正在说笑的男生:“你们俩,别光顾着聊天,赶紧把垃圾拿下去倒了。”
“罗亦芃,怎么是你在负责打扫卫生啊,你们班劳动委员呢?”
你这班长也太卷了吧,我都准备走了,黄时雨在心里忍不住吐槽。
罗亦芃揉了揉太阳穴,忙碌中还不忘回答黄时雨的话,“你以为我想啊,劳动委员今天压根儿没来,那不就只有我上了。”
黄时雨上前拍了拍眼前这位可怜人的肩膀,“加油,好好干,但是我先走了~”
黄时雨迈着轻快的步伐,沿着楼梯往下走,时不时侧身给上下楼倒垃圾的同学让路。
”黄时雨!”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黄时雨立刻停下脚步,只见祝则溪正拿着拖把从一楼卫生间出来,他的羽绒服完全敞开,袖子也挽得很高。
走到黄时雨面前时,在阳光下还能看到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你今天负责拖地啊,那得最后一个走了哦。”
“对。”
祝则溪干脆利落地回答了黄时雨的问题,却并没有急着离开。
他的目光从黄时雨的发梢慢慢移动到脚尖,眼神温和,像是要把关于她的全部都深深刻进自己的脑海。
走廊上的同学来来往往,祝则溪的目光和阳光一样让黄时雨的脸有些发烫。
“你搞快一点哦,不然我感觉你们班长一会儿要发火了,”黄时雨忍不住提醒他,“我刚刚下来的时候看到他在凶别人。”
祝则溪立刻收回目光,脸微微泛红,后退一步,会意地点点头,拿着拖把往楼上冲。
但跑了两步又回头冲还站在原地的黄时雨说话。
声音不大,却像溪水一样缓缓流入黄时雨的耳朵,带着独特的清甜。
“下学期见啦!”
少年的声音从耳朵钻进心脏,每次流动,都是一次春心荡漾。
黄时雨在家躺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就起来学习了,毕竟还没出期末成绩,万一考得不好,妈妈看到自己认真学习的样子兴许还能放自己一马。
刚打开英语卷子写了两道题,吴笙笙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苗苗,你等下过来吃饭吗,我要去买菜了。”
黄时雨爸妈越到年底越忙,恰巧自己又不怎么会做饭,高一寒假中午就去吴笙笙家蹭饭吃,高二寒假吴笙笙果然还是照例打了电话过来。
“要来要来,我写完这套英语卷子就来,你真是太好啦,太爱你啦!”黄时雨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还是得多说点好听的,提供更多的情绪价值,才能心安理得得去蹭饭。
“等下我就来哦,好不好呀,宝贝,honey~。”
“停,我去买菜了”,吴笙笙实在受不了了,还没等黄时雨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黄时雨到吴笙笙家,骑自行车大概20分钟。
“笙笙宝宝,我来啦~”,黄时雨拉开虚掩着的门,用最轻的声音喊出最亲昵的称呼。
吴笙笙的父母长年在外打工,奶奶前年去世后,家里就只剩下吴笙笙和弟弟两个人。弟弟虽然只比吴笙笙小一岁,但作为重男轻女家庭中的儿子,必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而且这人性格也很古怪,经常莫名其妙发疯,不分青白地对着吴笙笙一顿输出,有时还有暴力倾向,这么大人了吃完饭连自己的碗都不会洗,内衣裤袜全部扔进洗衣机,洗完也从来不晾,家里上上下下都由吴笙笙打理。
有一次吴笙笙忘记及时给他收衣服,就被弟弟反反复复数落了一个星期,估计还给爸妈添油加醋说了这件事,导致吴笙笙下个月生活费也被直接没收。
黄时雨常常听到吴笙笙说,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大学考得越远越好,这个家她一辈子也不会回去!
黄时雨虽然不怎么会做饭,但给吴笙笙打打下手还是没问题的。
很快,一顿香喷喷的饭菜就做好了。
一菜一汤,吴笙笙把弟弟那份单独盛出来放桌上,自己和黄时雨要吃的端到吴笙笙房间里去。
“要叫你弟弟吃饭吗?”黄时雨虽然有过蹭饭经历,但是他弟的情绪太不稳定了,黄时雨也摸不清楚。
“我等下去叫,他今天整个上午都没出来,有可能会发疯”,吴笙笙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似乎对这种日常见怪不怪。而这句语气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话,却狠狠击中了黄时雨的内心。
黄时雨从背后抱住了吴笙笙。
“没关系,你先去吃吧”,吴笙笙的情绪从来都是很内敛的,基本不会把自己的负面情绪直接袒露出来。
黄时雨和吴笙笙从初一开始就成了好朋友,要不是去年吴笙笙因为家里没收生活费向黄时雨借过差不多两个星期的饭钱,黄时雨还一直不知道她家里的情况。
“我把饭做好了,你出来趁热吃吧,”吴笙笙敲了敲门。
里面那人跟吃了炸药一样把吴笙笙一顿数落,黄时雨虽然没完全听清,但却真真切切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我让你滚啊,碍眼的东西,而且我告诉你,你天天学习也没用,因为你是个女的,女的天生就是废物,废物,废物!”
“你凭什么……”黄时雨实在受不了了,吴笙笙天天像伺候皇帝一样伺候着他,给他当牛做马,居然还要承受这样的脸色。
她正想对着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一顿输出,被吴笙笙一个摇头的动作制止住了。
吴笙笙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直接转头和黄时雨回到小房间。
“别管他,咱们吃就行”,见黄时雨还在发呆,吴笙笙微笑着敲了一下黄时雨的筷子,“吃完我们出去走走。”
黄时雨默默埋头扒饭,但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笙笙,你真的不介意他这样说你吗?”
“说实话,介意,”吴笙笙坦荡地承认,“但是他只会逞嘴上功夫,等我高中毕业后,跟他步入不同的社会圈层,自然就听不到他说的这些混账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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