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同一天请假?还都是领成绩单那天。”开学后的龚缘用圆圆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俩,旁边路过的夏金玉也好奇凑过来,“那天全班就你们俩位置空了,真有意思,你们干嘛去了?”
“关你们屁事。”这是没礼貌的郑昭阳。
夏金玉啧了一声,一只手抚上虞宁安的肩膀,“我可没问你,我问wuli安安。”
虞宁安打了个寒颤,有种被美女蛇盯上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就是去玩了,他我就不知道了。”她略有些心虚,但她会装。龚缘手放在下巴处,眼底的探寻没有少一分,但虞宁安明摆着不愿多说,她想到她对成绩敏感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初中最后一个学期,新课寥寥无几,多的是写不完的卷子还有最后一次体育中考。
每天下午饭前被拉到操场上,男生一千米,女生八百米,真是要了虞宁安的小命了。后来她对八百米的恐惧已经达到了看一眼操场就肚子疼的地步。
以至于很久以后,她偶尔会在网络上看到有人发出提问,如果让你回到初中或者高中时代,你会回去吗?评论里各种回复都有,回忆青春的,想要背下中奖号码回去发大财的,还有想要回去好好读书当天才的……她一个都不想,她根本不想回到大学之前的任何一个学生时代,每一个对她而言,都痛苦的要命。
结果最后体育中考的时候,她还是没考到10分,气得虞宁安想把操场掀掉。
但实在太累了,她一边喘气一边跟在同学后面,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前面的人围着另一个在考试中摔倒的女同学江晚,“刚刚你怎么摔了?”
“不小心摔的。”江晚对这毫不在意,好像一点也不痛,可是任谁看了那擦破的膝盖,已经氧化暗红的血迹还粘了一些塑料草叶,都不会觉得那不痛。
“你可真厉害,都摔了还能跑进十分。”坠在最后的虞宁安也认同这句话,真佩服这种人啊,该拼的时候就是能拼命向前冲,不会错过。羡慕。反观她,她又叹了口气,回到座位上挠了挠头,还是继续写题吧。体育成绩尘埃落定,就这样吧。
放弃比起坚持,要来的轻松多。她从来不是会费劲力气去努力的人。
此时的她隐约意识到自己堕落的本性,但她被社会普遍价值观教育向前,她就继续往前走,还不至于彻底掉下去。
这周回家,没有看到爸爸,妈妈在焦急的打电话,低声下气的说着什么,看到她放学回来,便关上房门,不让她听。
晚饭的时候她才知道,爸爸为了追回薪资,去老板的办公室大打出手,他本来就是脾气差的人,以前也总是和别人起冲突,动不动就动手,这次终于被关了进去。
虞宁安愣了一下,什么?妈妈的意思是,爸爸被关到监狱里去了?她不知道拘留和坐牢的区别,她也说不上来她是什么心情,非要说的话,大概是想笑。
而且是那种,幸灾乐祸的笑。
“没事,你不用担心,那个老板也有错,你爸爸关几天冷静一下就出来了。”妈妈满脸疲惫,这段时间,她人都瘦了许多,本来就瘦的人,几乎要瘦脱相了。
“嗯。”她淡淡的应了一声。
“你好好读书,中考很快了是不是?”妈妈给她夹了一块肉。
“嗯。”
初三的课外活动全部消减,初一初二有春游秋游,初三考试补习再补习。初一初二参与跳蚤市场,资金用来捐助爱心,初三连下课都得关在教室里做作业。
龚缘又扔了一张卷子,从座位上跳起来,“不管了,我要去逛逛。”过了五分钟,也不知道她怎么逛的,竟然带了一根棒冰回来,虞宁安惊呆了,“这也是跳蚤市场上买的?”
“对啊。”
“他们怎么带进来的?这么热的天,棒冰不会化吗?”虞宁安一脸难以置信,但是学校里的小卖部早就被关掉了,除了今天跳蚤市场的活动,她想不到龚缘哪里能买到棒冰。
“哦,那个学弟推了一个冰箱过来。”
“?”这合理吗?
她摸了摸兜儿,其实里面一分钱没有,她也想吃棒冰,冰块她可以自己偷偷摸摸做,但是冰块儿没味道啊,哪有棒冰好吃啊!
“你在哪里买到的?”虽然她没钱买,但还是没忍住问两句。
龚缘微微思索,“大概在,对面那栋楼的三楼还是四楼来着,忘了。”
“哦。”反正她也没钱买。
“你要买的话,赶紧去,很多人抢着买。”
虞宁安略有些为难的看她,“哈哈,那算了。”她没钱啊!
又一节课过去,郑昭阳跟老师找了个借口说去厕所,实则他也要去逛跳蚤市场。
虞宁安一把拉住他,“有棒冰的话帮我带一个!”
对方漫不经心点头,虞宁安看着他溜出去的背影,这家伙真的靠得住吗?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他不会买啊,可是他又答应了。
过了一会儿,老师走了,郑昭阳从后门溜进来,手藏在校服里,迅速回到座位上并往虞宁安手里塞了一个。
“快点吃,不要让老师看到。”
虞宁安看着手里热乎乎的汉堡,脑袋上再次冒出一个问号,龚缘闻到了香味回头看过来,“嘢,让你发现汉堡了,还给虞宁安带了一个,啧啧啧。”
“可是……”虞宁安看着手里的汉堡,脑袋上冒出第二个问号。她想要的是棒冰啊,这么大热天,谁想吃汉堡啊!而且到底为什么跳蚤市场会有人卖汉堡啊?还是肯德基版本,连包装都没改啊喂!到底哪家大小姐,大少爷到跳蚤市场体验生活来了???
“快吃,等下凉了。”郑昭阳已经开吃了,还用手肘怼她催促。
木杨在后面探头,“诶,你哪里买的汉堡,我怎么没看到,告诉我位置,我也去买一个。”
“唔唔,嗯,楼下,靠楼梯口的班级,后面那个楼梯。”
木杨朝他竖起大拇指,也咻的溜了出去。
叶永骏闻到汉堡香味,咽了口唾沫,“靠,虞宁安,你快点吃掉,太香了,馋死我了。”
“哦……”嘛,算了,反正也好吃,虞宁安几口就啃完了不大的汉堡,确实好吃,就是果然还是想吃棒冰,等下她自己出去逛逛好了,哦,不对,她没钱来着。
算了。
“汉堡多少钱,我下个星期带给你。”她想吃的是棒冰,得到的是汉堡,在她眼里不是一回事。
郑昭阳却愣了一下,疑惑的看她,发现她不是在开玩笑,有点泄气。“十块。”
“所以我的棒冰呢?”
“没看到。”他的语气又变差了。
“那你怎么发现汉堡的?”
“那个学弟抱着一个白色保温箱,排了好长的队伍,我插队买的。”
“你还插队?”
“废话,下课没几分钟我还不插队?”
“那不是所有人都要插队?”
“我说我是初三的,他们就让路了。”
“……”
这几乎是初三最后的放松活动,老师都知道他们也溜出去玩,不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下一节课是社会与品德,这个老师年将退休,新课上完了,就喜欢讲故事,还不是他自己的故事,而是张嘴就来的编故事。
也不记得是哪道题,哪个知识点,大概与售卖假货,恶意抬高价格几个词相关,他随口就拿班级里的同学名字当事例的甲乙丙丁。
“打比方说啊,很多年后,郑昭阳结婚了。”
班级一阵笑,郑昭阳眉头微蹙,小声发表不满,“以后谁不结婚?他们笑什么?”
虞宁安淡淡扫了他一眼,“不一定哦~”
老师抬手下压,示意安静,他又继续说,“这个时候,虞宁安在卖手机。”
龚缘开始笑了。
“郑昭阳想买新手机,到虞宁安这里来买,市场价6千,她卖给郑昭阳一万。”
虞宁安也开始笑了。
郑昭阳:“?”
老师义正言辞,“这样是不行的,对吧。”
同学们一边笑一边回应,“对~”
老师继续编故事,“郑昭阳带着一万块的手机回家,被他老婆知道了,他老婆气冲冲的来找虞宁安,跟她吵架,你怎么卖他这么贵!”且不说内容太过好笑,老师独有的一套演绎法,也足够招笑,最后那句质问,生动形象到虞宁安好像真的看到了那个画面。
龚缘已经笑到地上去了。
虞宁安趴在桌子上笑得不停,郑昭阳脸色渐黑,所有人都很高兴,只有他,笑不出来。
“我才,我才不会,花那么多钱买一部手机!”他捏着卷子愤愤,“靠!”
快乐的时间总是很短暂,中考来了。
虞宁安的分数差了两分上一中,只能去读二中。龚缘比她还遗憾,虞宁安讪笑几声,心中却在想,如果当初,练体育的时候再努力一点,跑进十分,她是不是就能上一中了。
他们领了毕业照,拍了光荣榜,凡是上了一中二中的学生都会做一张宣传报,摆在校门口庆祝。
后来虞宁安路过的时候,发现好几个小学同学也考上了。
离开学校前,龚缘拍拍她的肩膀,“你知不知道,郑昭阳也没上一中。”
“啊?他分数比我高十分怎么还上不了?”虞宁安不解。
“因为他是外地的。一中对外地学生要求分数比本地高15分。所以他也只能读二中。”
“嘶……”虞宁安倒吸一口冷气。
她和所有人道了别,再也没回过初中,连几年后他们相约看望老师,她也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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