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复健室里，苏沐蝶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已经十分钟了。十一发来的邀请简单直接："队里周末去老训练场团建，一起来吧？"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她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苍白的脸色，瘦削的肩膀，还有那双曾经被医生预言"可能永远无法再自由活动"的腿。三个月前，她刚刚从渐冻症的阴影中挣脱出来，像一只刚刚破茧的蝴蝶，翅膀还湿漉漉的，不敢轻易振动。
"要去吗？"复健师林姐递来温水，瞥见了她的手机屏幕。
苏沐蝶抿了口水，水温刚好，不烫不凉。
我也不知道……
林姐：“想去就去，但是要适量运动，之前，那个男孩，是你男朋友吗”
“啊，不，不是”
她有些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解释着。
"你现在的肌力已经恢复到正常水平的85%了。"林姐拍拍她的肩膀，"而且，总得试试重新融入这个世界，不是吗？"
林姐一向知道她的情况，也是苏沐蝶在那些消极的时光里一直鼓励她多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十一追加的消息："秦雒说希望你能来。"
水杯在苏沐蝶手中微微一颤，几滴水溅在手背上，凉丝丝的。
“林姐，我可以去吗”
“当然，想去就去啊”
"好。"她终于回复，简简单单一个字，却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苏沐蝶一向恐惧与人交流，可短跑队员，也不算外人。
山里的空气清冽得不真实。苏沐蝶走在队伍最后，小心避开那些突出的树根和碎石。她的步伐比常人慢半拍，但已经比医生预期得好太多。前方传来队员们的谈笑声，十一活泼的声音格外突出。
也所幸，这座山并不高，而且大部分是用汽车将他们载到了上来。可还有一小部分路是阶梯。
"沐蝶，要帮忙吗？"陆津不知何时退到了她身边，之前的陆津一向穿着得体的西装，可今天的陆津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头发被用发胶梳的高，看起来很是清爽。
陆津与她年纪相差不大，可已经是领队了。
“谢谢，我自己可以”
她冲着他笑了笑，之前去伦敦的事情还多亏了他的帮助。
"不用，我..."她的话被一个踉跄打断，右脚绊到了突起的树根。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的肩膀。
“小心。”
陆津刚伸出手 ，下一秒，苏沐蝶被秦雒稳稳的扶住了，陆津干咳了一声，尴尬的将伸在空气中的手收回。
那只手的主人很快松开，留下一缕淡淡的松木香。苏沐蝶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秦雒总是这样，在她需要时出现，又在她道谢前离开，像一阵捉摸不透的山风。
"谢谢。"她对着空气轻声说，不知道他是否听见。
秦雒见她无事，也有些不自在的将手收回，转身朝着更高的远处走去。
陆津并肩和她站在一处，贴心将她的背包夺了。
苏沐蝶有些不自在的道了谢。
训练基地比想象中简陋，但视野极好。苏沐蝶坐在木屋前的台阶上，看着夕阳把云层染成橘红色。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在她旁边放下了一杯热可可，然后默默离开。
纸杯下面还有一张纸条。
“山里温度有晚上会很冷。喝些热饮吧。……”
奇怪，会是谁这么贴心呢？
到了晚上，短跑队员举行了篝火晚会。就在楼下的一片空地上。
篝火点燃时，苏沐蝶已经和队员们熟络起来。十一硬拉着她坐在陆津和秦雒之间，火光在每个人脸上跳动。
苏沐蝶也知道了大家代号的由来。
十一，本名亓一，因为名字里有个一，而且她的队号也是十一。
老七：“不止呢。她每次的成绩都在队内排成11。”
十一歪起嘴嫌弃的看向老七。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十一：“老七本名李琦，在之前参加的一次国际奥运比赛之中，因为脚滑摔倒鞋子掉了。那次成绩是第7名。无缘冠军，所以大家便戏称为老七。”
大壮：我这就不用介绍了，看看我这肌肉。
大壮自来熟的撸起袖子。给一众人展示着自己壯硕的肌肉。
来吧，家人们。
"真心话大冒险！"十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空饮料瓶，"老规矩，瓶口指向谁，谁就要选择。"
瓶子第一次转向了老七。
"你最害怕什么？"十一问道。
老七挠挠头："蜘蛛吧，特别是那种长毛的。"
轮到苏沐蝶时，她选择了真心话。
十一：“阿桒，你选真心话是吗”
“请问，那谈过几次恋爱”
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零次”
十一：“咱们阿桒还是清纯女大啊，不错，哈哈哈”
“来，阿桒，你来转”
苏沐蝶起身，上前拨动饮料瓶 ，瓶身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停下，瓶口处直直的指向秦雒。
大壮：“老大，到你了”
十一：“老大，选一张卡片吧，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秦雒不假思索的选择了大冒险。
十一：“好，请与自己左手边的人，对视三十秒。”
十一的声音刚落，篝火旁就爆发出一阵起哄声。苏沐蝶感觉脸颊突然烧了起来，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右手边——秦雒正坐在那里，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
“哇……是苏小姐，老大……咦”
一旁的众人起哄道。
"哇哦！老大和苏小姐！"大壮拍着膝盖大笑，"这可是天作之合啊！"
"闭嘴吧你。"秦雒淡淡地回了一句，却还是转过了身，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疏离感的眼睛此刻直直地看向苏沐蝶。
苏沐蝶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在了一起。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秦雒——他眼尾微微上挑，睫毛在火光映照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得恰到好处。最令她心跳加速的是他的眼神，平日里总是冷静自持的目光此刻竟带着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
"开始计时！"十一兴奋地宣布。
苏沐蝶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迎上秦雒的视线。第一秒，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第二秒，她注意到秦雒的瞳孔在火光中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泽。第三秒，她发现他的下眼睑有一颗极小的痣，像是谁不经意间用笔尖点上去的。看起来很是诱人。
"十秒！"十一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苏沐蝶忽然意识到，秦雒的目光并不如她想象中那样游移不定。相反，他正专注地看着她，眼神深邃得像是要把她看穿。
"老大脸红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苏沐蝶这才注意到秦雒的耳尖确实泛着淡淡的红色。这个发现让她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勇气，她微微扬起下巴，让自己的视线更加坚定。令她惊讶的是，秦雒的嘴角竟轻轻上扬，露出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微笑。
二十秒。苏沐蝶感觉周围的声音渐渐远去，篝火的噼啪声、队员没的嬉笑声，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秦雒那双眼睛，和他呼吸时微微起伏的胸膛。
"最后五秒！"
秦雒忽然眨了下眼，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般轻轻扇动。苏沐蝶莫名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影，女主角说当一个人眨眼的速度变慢时，说明他对眼前的人有好感。这个念头让她心跳漏了半拍。
三、二、一...
"时间到！"十一拍手宣布，"老大居然坚持下来了，不容易啊！"
周围的起哄声再次响起，但苏沐蝶却觉得那些声音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她的视线仍然无法从秦雒脸上移开，而他似乎也陷入了同样的状态。直到大壮故意在两人之间挥了挥手，他们才如梦初醒般各自别开脸。
"哇，这三十秒怎么感觉像过了半小时？"十一揶揄道，"老大，你是不是偷偷多看了几眼我们阿桒啊？"
秦雒轻咳一声，伸手拿起地上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少胡说八道。"
苏沐蝶低下头，假装整理自己的衣角，却无法控制嘴角上扬的弧度。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还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像是刚跑完八百米测试。
陆津坐在一旁，嘴角有些勉强的笑着，视线却逐渐看向苏沐蝶。
十一的视线却始终时不时的瞥向陆津，她慢慢的挪了过去，“陆队，要不要一起玩”
陆津：“不用了，这些你们自己玩就好”
十一：“哦，好”
她有些不自在地偷偷咽了下口水。
陆津长得清秀，白稚的皮肤像是女孩子，与十一自己因为长时间的训练而晒成了小麦色的皮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苏沐蝶脸红的有些微诤，眼神有些心虚的看向地面：“我去拿瓶饮料”
苏沐蝶几乎是逃进屋里去的。
她背抵在冰凉的墙壁上，手指轻轻抚上胸口，胸口剧烈起伏着，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噗通的跳个不停。
"冷静点……"她低声对自己说，可指尖触到胸口时，心跳声却更加清晰。噗通、噗通，像是要冲破胸腔。
她深吸一口气，走向冰箱，试图用冰凉的饮料让自己清醒一点。冰箱门拉开，冷气扑面而来，饮料被放在最上层。她踮起脚尖去够，指尖刚碰到瓶身，却意外带倒了后面的一瓶——
"啊！"
饮料瓶直直朝她砸下来，她下意识闭眼，抬手去挡。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从她身后伸过来，稳稳地扶住了下坠的瓶子。
苏沐蝶猛地睁眼，转身——
秦雒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近在咫尺。
她的后背几乎贴在了冰箱门上，而他一只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还握着那瓶差点砸到她的饮料。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苏沐蝶屏住呼吸，抬眸时，正对上秦雒深邃的眼睛。他的目光比平时更加灼热，像是带着某种压抑的情绪，直直地望进她眼底。
"……小心点。"他嗓音低哑，手指轻轻擦过她的手腕，把饮料递给她。
苏沐蝶指尖微颤，接过饮料时，两人的手短暂地触碰了一下。那一瞬间，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因为他的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停留了一秒，才缓缓收回。
空气仿佛凝固了。
她该退开，该说点什么，可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秦雒也没有动，仍然保持着这个几乎将她圈在怀里的姿势，目光一寸寸描摹过她的眉眼、鼻尖，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苏沐蝶的呼吸乱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大壮的喊声——
"老大！阿桒！你俩拿个饮料怎么这么久？该不会偷偷躲起来了吧？"
秦雒眸光微暗，终于稍稍退开一步，嗓音低沉："走吧，他们等急了。"
苏沐蝶红着脸点头，攥紧饮料瓶，快步从他身边走过。
可她知道刚刚那一瞬间的暧昧，绝不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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