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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014 一颗棋子

夏小雨给王薇打了一通电话,但是无人接听。

正值午餐时间,食堂里人声鼎沸,没接到电话也很正常,她决定回宿舍等人。

刚才听到Peter说出王薇的名字时,她有过这样一丝念头:向陆虎跃提供信息的人也是王薇!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在宿舍等待王薇的时候,她一直在想,要怎么开口才合适呢?是直接点?还是委婉点?

其实仔细想想,她们也不是很熟,彼此都不太了解对方,只因为同住在一个宿舍里,所以会比普通同学亲近一点,或许还是委婉说会更好。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翻译过来就是,人与人相处,首先要心存善意。

而这,正是夏小雨的优点之一,在人际交往过程中,她会主动释放善意,如果得到了同样的善意回馈,她就会继续释放善意;反之,亦然。

和王薇的交情虽然并不算深,但她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对方应该是善意的,应该没有坏心思。而且在此之前,王薇对她有过一次坦诚相待,已经足以证明对方没有害人之心。

然而,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了安全起见,夏小雨决定要和王薇好好聊一聊。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王薇和同宿舍的两个女生一起回来了,见到她的时候,略略有点不自然。

“小雨,你在宿舍啊,吃过午饭了吗?”

首先开口的是周莉,说完就与她擦肩而过了。

“我还不饿,一会儿吃点零食就可以了。”

她的语气很随意,只是为了回答而回答。

“一日三餐还是要吃的,不然,身体吃不消。”

这一次,开口的是陆贝贝,说着还打量了她一下,“你看你,好像又瘦了,要注意身体啊!”

“应该没有‘又’吧,我可能只是比较显瘦而已。”

她看向王薇,态度强硬却又不失礼貌,“薇薇,我有事想找你聊一聊,现在就去天台吧!”

“好啊,我们去天台聊聊。”王薇讪讪地笑道。

周莉和陆贝贝好像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转头看向她们,眼里尽是疑惑与好奇。

王薇急忙解释道:“没事,没事,我和小雨可能有点误会,我们一会儿说开了就好啦。”

周莉和陆贝贝“哦”了一声,便各自忙去了。她们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夏小雨,乍然一见,难免有些好奇之心,但是,王薇的八面玲珑,她们是知道的,既然她说没问题,自然是没问题的。

两人来到三楼的小天台,此时正值中午,明晃晃的太阳刺得她们的眼睛生疼。夏小雨率先走到有树荫的一个角落里,开门见山地问道:“薇薇,向陆家二少他们提供信息的人,是不是你?”

弯弯绕绕实在太麻烦了,还不如直接一点好。

王薇并没有否认:“是我。小雨,对不起……第一节课快下课的时候,赵强突然打电话给我,我当时不方便接,就发了一条信息给他,问他找我有什么事,他说,陆少想见一见你,让我把我们上课的地址发给他……”

她没有责怪王薇,而是明知故问:“赵强是谁?”

“赵强就是昨晚那个黑T男,我一直叫他强哥,他是混□□的,我不敢得罪他,所以……小雨,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啊,小雨,我应该对你说实话的,但我当时搞不清楚状况,很害怕说错话,万一得罪他们,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如果换成是她,估计也会害怕吧!

王薇继续解释道:“其实,我也犹豫过,想将实情都告诉你,好让你心里有个准备,但我最后还是选择了自私,让你独自面对危险……在食堂排队的时候,我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后悔,正好遇到了Peter,就请求他去教学楼‘英雄救美’了。小雨,我不是故意的,真的,请你原谅我吧……”

正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况且,她非常理解王薇的处境,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其实是我得罪了陆少,他们联系不到我,只能通过你来联系我了,这样说来,还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啊,薇薇,我不知道会连累你,请你原谅我!”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从来都是以真心换真心。这一刻,两个女孩面对面站着,眼里闪着泪光,阳光透过树缝照在她们身上,熠熠生辉。

听到她这番话,王薇很感动,忍不住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她的双手,然后说了一个惊人的秘密:真正让她怂恿她去KTV工作的人,其实是陆虎跃之父陆胜利的助手,人称“姜叔”的姜华!

“可是……可是你上次不是说,你是受了黑T男赵强的指使,而赵强背后的大哥,就是那个斯文败类,也就是陆家二少——陆虎跃么?”

“小雨,对不起,我当时说了谎,因为赵强点名要你陪他们唱歌喝酒,我自然而然的以为,他们就是姜华的人,而且……而且姜华郑重地警告过我,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出这件事情背后真正的主谋,其实是他和陆胜利,所以我只能说我是受了黑T男赵强的指使,怂恿你当KTV公主……”

“薇薇,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和姜华以及陆胜利,根本就不认识啊!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是不可能的!坐在豪车里的那个人,我敢百分之百肯定,他就是姜华!他可是当地首富陆胜利的助手啊,我又怎么会认错呢!”

面对王薇的言之凿凿,她的内心是相当之震惊,但更多的还是疑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他们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出呢?”

王薇也想不明白,便大胆猜测道:“你在外面打工的时候,要么得罪了人,要么被人看上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思路,让她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他们处心积虑安排她在KTV工作,让她先后遇见偷偷回国的陆虎跃和前来寻找弟弟的陆龙腾,无非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陆龙腾的软肋。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安排她和陆虎跃相遇呢?

“你也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句话突然冒了出来,让她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原来,传说中的豪门斗争都是真的。

见她陷入沉思,王薇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打扰到她。

“姜华……陆胜利……”她默念着他们的名字,猛然想到一个血腥场面,不由得不寒而栗起来。

王薇不愧是察言观色的高手,竟在一瞬之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微表情,急忙关切地问道:“小雨,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刚有种不详的预感,预感有一天我会被人暗杀,好像死得很惨的样子。”

“呸呸呸,别乱说话!现在是法治社会,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暗杀啊?再说,你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哪里值得别人大费周章搞暗杀,对吧?”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是我想多了……但愿是我想多了。”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声音极轻,像是自言自语,更像是自我的心理安慰。

太阳火辣辣地照着,地面温度也越来越高,两人热得直冒汗,衣服后背几处地方竟已湿透了。

“好了,谈话到此结束,我们赶紧回宿舍吧,洗澡、换衣服,然后休息一下,下午还有课呢。”

夏小雨拉着王薇的手,抬腿就走,却被她一把拉了回来,只见她略显惊恐之色,声音微颤:“小雨,突然之间,我、我也有种不详的预感……”

“别怕,他们不是冲你来的。其实……其实你刚刚猜测的两种情况,都是对的……事已至此,我一直藏在心里的秘密,也不妨都告诉你吧……”

“等等,等等,让我先做个深呼吸!”说完,王薇立即直起身子,伸出双臂,开始以鼻吸气,吸气的同时,双臂屈肘后拉,然后双肩后张,尽量扩胸,以助吸气之势;待气吸满之后,她便将双掌翻转,使手心向下,然后双掌缓缓沿肋部两侧下推,推掌的同时,她缓缓将气从体腔内呼出,而两臂继续下沉下推,直至将气全部呼出。

看着王薇做完这一整套动作,夏小雨既觉得好笑,又感到佩服,好笑的是,对方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佩服的是,在本该紧张不安的情况下还能自娱自乐,何尝不是一种本事呢?

王薇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便自顾自地解释道:“我感觉有大事发生,必须做好心理准备。”

“我想想,要从何说起呢?”她伸出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戳了戳额角,“哎呀,算了,还是长话短说吧,事情是这样的,我被陆家二少陆虎跃的哥哥,也就是陆家大少陆龙腾看上了,因此得罪了和他青梅竹马的姜秘书,也就是姜华的女儿姜丽华。总之,这帮人都是冲我来的,找茬也好,挑衅也罢,他们针对的,只有我一个人。所以,薇薇,你不要害怕,他们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原来如此!”王薇低头沉思片刻,很快就抬头说道,“小雨,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亲生父母就离婚了,很快,他们又各自建立了新的家庭,而我,则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从高一开始,我就自己挣学费和生活费了。打工其实挣不了多少钱,你猜,我是靠什么挣钱的呢?说出来,你一定会鄙视我的,没错,就是到处认哥哥,搞暧昧,让男人心甘情愿为我买单……呵呵,想不到吧,我表面上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女学生,背地里却是不折不扣的捞女!”

人们常说,女生之间的友谊常常是通过交换秘密建立的,而且这种方式,能够让两个刚刚想要靠近的灵魂迅速成为密友。

夏小雨很想安慰眼前这个自怨自艾的女孩,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伸手抱了抱她,用实际行动代表了一切言语。

“薇薇,你听我说,我可能被动地卷入了一场复杂且可怕的豪门斗争当中,为了你的安全,从现在开始,你要疏远我,不要跟我说话,不要跟我来往,就当我们已经绝交了!”

“小雨,你的意思是……好,我大概明白了,我不问了,我不问了,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聪明如王薇,很懂得明哲保身。

正所谓:做戏做全套,于是,她假装和王薇大吵了一架,然后准备搬出宿舍。

傍晚时分,阿杰接到BOSS的命令,立即开车过来,替她将行李带回了腾飞公馆。

她把昨晚KTV事件的真相以及白天阶梯教室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陆龙腾听,本来以为他会大吃一惊的,没想到,他表现得很平静,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似的。

“你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呢?搞得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当时都快吓死了!”

“在KTV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大概已经猜到七七八八了,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想顺势告诉他们,你的的确确是我喜欢且想要保护的女人。”

最后一句话,即使明明知道是假的,却还是让她莫名有些脸红,还有心动。

脑海里突然闪过陆虎跃那张脸,她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弟弟……他是真的喜欢我吗?”

他望着她,眼神深邃:“我比你大了将近七岁,俗话说,三岁一代沟,五岁一鸿沟,我们之间确实存在一定的年龄差,像大叔和小孩一样,有点不合适。”

“哪有!”她立即否定,“你才二十六岁,正好!”

他难得开怀一笑,问道:“正好什么?”

她不由得红了脸:“我觉得我们的年龄差正好!”

说完,她便低下头,心里有点小期待,期待他对她做点什么,比如:吻她,又比如:睡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爱上了他。

他却将话题拉回了正轨:“陆虎跃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但他喜欢的女孩都是清纯系的‘小白花’,也许跟他的初恋有很大的关系吧!”

她“哦”了一声,眼里有很明显的失落。

“小雨儿,”他突然叫了一声,语重心长地说,“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

气氛莫名凝重起来,她的心也是:“包括你吗?”

“对,包括我!包括陆虎跃!”

“可是,你说过,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你只是一颗棋子而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你觉得下棋的人会在乎一颗棋子的死活吗?”

好熟悉的台词啊,好像在看电视剧一样,有那么一瞬间,她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里还是在剧里。

“我真的……真的只是……一颗棋子而已吗?”

“是的!”他的语气骤然变得冷淡起来,“如果你害怕了,退缩了,不想再当棋子了,趁现在,赶紧提出来,我可以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并给出理由:“因为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您给予了我最大的帮助以及鼓励。我愿意充当您的棋子,助您下好这盘棋!”

“好,谢谢你!”他公事公办似的说道。

她恭恭敬敬地弯了弯腰:“陆先生,我先回房去了,您早点休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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