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异梦。用来形容在镜头下,躺在一张床上的伴侣,再合适不过。
沈砚之躺在床上,眼前一片漆黑,他眨了眨眼,从最初知道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到现在已经波澜不惊。
尽管尚且还有些难以适应,却也能平常心。
这下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在黑暗中,他只能凭耳朵来感受身边人的呼吸。
苏鹤声的呼吸声几乎听不见,沈砚之望着什么都看不见的天花板,猜想鹤声可能没睡着,不过是有意放轻了呼吸,怕打扰到他。
房间里的摄像头还在不断地闪着红光,一闪一闪的,像是什么可怖的眼睛,盯着这对都睁着眼却一句话也交谈的伴侣。
摄像头转动了一下。
苏鹤声实在扛不住,这样一动不动的姿势实在太难为他。
前几年忙工作时,实在分不开精力,好好睡觉的时间都甚少有,这样安稳的睡着,仿佛在做梦一般。
却也令他早年的一些深入骨髓的习惯逐渐爆发。
苏鹤声先是试探性地动了动,然后停一停,发现身边没有动作后,便再动了动。
直到沈砚之要忍不住开口时,苏鹤声一个翻身,彻底将脸面对着沈砚之,猛然发现,沈砚之竟也睁着眼。
“你还没睡吗?”苏鹤声盯着他睁着的眼睛看。
沈砚之一动不动,闻言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了。
但这样欲盖弥彰实在太过幼稚,于是他又睁开眼,像是很不情愿似的,嗯了一声。
苏鹤声又问:“已经很晚了,你怎么睡不着呢?是睡眠质量不好吗?”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或许是夜晚的下意识反应。
沈砚之说:“你不讲话我就能睡着。”
“可是你刚刚也没睡着。”
苏鹤声顿了一下,又补充:“在我跟你讲话之前。”
沈砚之:“……”
他还是想要闭上眼,装睡也是好的。
于是沈砚之又闭上了眼睛,可精神完全没有倦意,没有克制呼吸的苏鹤声存在感十分强烈。
即使沈砚之看不见,也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像身边睡了个什么东西,但仍然忽视不了这人的存在。
苏鹤声身上的热度实在是太灼烈了,隔着被子都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意。
活像个火炉。
沈砚之不想搭理他,苏鹤声也不气馁,他知道沈砚之还没睡着。
在不找骂的时候,他总是会得寸进尺。
于是,沈砚之又听见他说话了:“我睡不着。”
“。”睡不着去死。
苏鹤声凑近他,把脑袋往沈砚之肩窝处靠,但又像是很有分寸的停在几乎要挨着的位置。
“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
得不到回应,于是苏鹤声开始轻手轻脚地把手脚往沈砚之身上放,还没挨着,就听沈砚之突然说话了。
“下去。”
“……哦,好吧。”苏鹤声紧急撤回一条腿。
“睡觉,不想睡就出去。”
“……好吧。”苏鹤声终于闭上眼,“那我睡觉了。”
或许是闹了一番,令苏鹤声心安不少,没多久就睡着了,沈砚之听见他的呼吸声变得规律而平稳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沈砚之仍然没有睡意,视线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清晰起来,和以往的夜盲症有些像。
他小心翼翼起身,凭记忆摸索着走到桌柜那边,再从抽屉里摸出苏鹤声给他的那个礼物袋。
纸质袋子发出略微低沉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刺耳,沈砚之顿住动作,扭头看了眼床上的人。
光线太暗,他看不清,但依稀能察觉床上的人没有被吵醒。
沈砚之走到隔间的卧室里,锁上浴室的门,开了个小灯,不假思索地将袋子打开
——是一个牛皮文件袋。
沈砚之捏着文件袋看了又看,正面看了看反面,实在猜不到这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他捏了捏,很薄……沈砚之一愣,该不会是……?
一丝不详的预感涌上来,沈砚之打开那个文件袋。
里面赫然是一个信封,以及一个签名照。
沈砚之坐到浴缸边沿上,先是翻开签名照看了眼,只一眼,他便认出了,是他读书时看过许多遍的签名。
那是“秋雨”老师的签名。
很显然,照片上白发苍苍的女人,就是秋雨老师。
沈砚之心跳骤停,来不及多想,迅速将另一个信封打开。
【致十分优秀的编剧清月沈砚之:
你好,我是秋雨,本名叫余碧青……】
沈砚之一字不落的看完了那封信的内容,反应迟钝了好久,才将信纸折好,妥善装进文件袋。
他双眼放空。
比这封信带来的冲击更先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是苏鹤声的感情。
倘若说沈砚之认为苏鹤声对他是分离焦虑,可这封信,却是让沈砚之坚定的心有半分动摇。
关于这封信,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可信中也说,苏鹤声自五年前就在与法国那边交涉,近两年才和秋雨老师联系上。
沈砚之此刻的心情,不亚于平地一颗惊雷,难以平复下来,心脏被震动砰砰像要跳出来,他摁着心悸的胸口,却脸色惨白。
如果这只是为了节目做戏,便就罢了,可若当真是实打实的,苏鹤声的这份姗姗来迟的情感表达,于他真是一把利刃。
能够剜心刮骨,将人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哥?你好了吗?”
卫生间忽然被敲了几下,苏鹤声微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沈砚之回神,慌忙将手里的东西收拾好,花了几秒调整情绪。
他打开门,背光而站,小小的、昏黄的光线从沈砚之背后打过来,更衬得他脸色不大好看。
见他脸色不好,苏鹤声先是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再一低头,便看见了他手里捏着的纸袋。
迷糊的睡意彻底清醒,苏鹤声仔细观察沈砚之的神色,有些不知所措地问:“哥,你,不喜欢这个吗?”
可被问话的人,只是静静垂着头,什么也没说。
苏鹤声心里忐忑不安,又慌忙解释:“哥,你要是不喜欢也没事,我我以为你还想要这个的。”
半晌,沈砚之忽然出声:“你还记得我是什么时候讲过,我想要这个吗?”
“……”
苏鹤声一怔,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有点不敢确定:“我不知道,但我记得你说过。”
“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我刚毕业那段时间。”
毕业之后,两人就搬到一个出租屋里,一个摆弄摄影师素材,一个写脚本和剧本,那段时间两人几乎是最合拍的搭档。
沈砚之沉沉地、缓慢地,从内心深处吐出一口气。
“礼物我很喜欢。”沈砚之说,“鹤声,谢谢。”
他自认执念没那么强,从前想追逐秋雨老师的脚步,可后来苏鹤声成了他的全部。
但没想到,他甘愿跟在苏鹤声身后时,苏鹤声竟然在帮他完成未曾继续的执念。
苏鹤声像是被沈砚之突如其来的这样一句给砸懵了,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直到沈砚之喊他去睡觉,苏鹤声才魂不守舍地跟着上了床。
这一次沈砚之入睡很快,或者说他其实心里边是想看看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的。
只是苏鹤声却难以入眠。
他哥为什么在浴室里看礼物?是怕被他发现吗?
苏鹤声想着,一遍又一遍地想,沈砚之不会表达,物欲很低,前些年,都是他说什么,沈砚之思考之后才会去做。
尤其是吃饭吃药与医院体检。
沈砚之这样的性格,从来没改过,苏鹤声从前不觉得麻烦,现在也不觉得。
可眼下,他们之间出了点问题,无论他怎样问,想什么样的方式试图撬开沈砚之的嘴,都以失败告终。
沈砚之从不诉苦,后来还会撒两句娇,现在却又回到了从前。
苏鹤声苦恼的很。
沈砚之的心,这么难以焐热吗?
苏鹤声睁着眼躺了半宿,早间下楼时,导演组已经摆好了机位。
他自己做这行的,对镜头的敏感度较旁人强。
尽量避开镜头,苏鹤声进了厨房,翻了翻冰箱,剩下不少食材,估计是昨天其他嘉宾去买回来的。
他拿了半个南瓜,混着小米放进砂锅里。
砂锅煮粥需要不少时间,他就在厨房等着,并不愿意出去面对那些镜头,这会提醒他,无论昨晚沈砚之态度有多好,他们此刻都在一档离婚综艺里当嘉宾。
而且沈砚之想离婚的心,是铁了心的。
苏鹤声撑着岛台,放空了思绪,耳边只剩粥水慢慢煮开的声音。
“苏老师,你昨晚没睡好么?”
镜头避无可避,工作人员进了厨房,怼着苏鹤声拍。
“睡好了。”
“你眼下的青黑很明显哦。”工作人员打趣他。
苏鹤声没吭声,只看着火,时不时拿瓷勺在砂锅里搅拌。
见他动作熟练,工作人员又给了个特写,问道:“苏老师看起来经常下厨,手法不是一般熟练啊。”
“还好。”苏鹤声随口答。
他不是谦卑,而是懒得多说。
工作人员坚持不懈:“苏老师是经常做给沈老师吗?”
“……”
闻言,苏鹤声的动作顿了下,忽然想起前采那天,他刚从剧组赶回来,那时他问沈砚之在哪里吃的饭,跟谁吃的,沈砚之怎么答的?
说是——
“苏老师,您的电话。”
另一边的工作人员拿着手机赶过来。
苏鹤声接了过来,扫了眼,问:“手机修好了?”
“只是能打开了,但其它的还没弄好,有人给您打电话。”
“好,多谢。”
苏鹤声将砂锅关小火,拿着手机走远了些,跟拍很有眼力见的没跟着他走。
“喂,陶主任。”
“苏先生,怎么这短时间给你打电话没人接呢?”
“手机坏了,刚修好。”苏鹤声停了一下,站在楼梯间那儿,下意识往楼上望了眼,“有什么事吗陶主任?”
那边“哦”了一声,然后说:“苏先生,之前您问我沈先生的体检报告,我后来又找出来看过,最后一次的报告,确实是出现了一点问题——”
我明天还得去趟医院,能发的话凌晨十二点前就发了,十二点前没发明天可能就没有了,我尽量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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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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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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