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岁觉得自己像一块被扔进洗衣机的抹布，眼前是各种五彩斑斓的色块。
到了这会儿，绥岁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入口看着像旋涡，没想到真的是旋涡啊！
直到双脚落在实地，绥岁还没从眩晕中缓过来。
她缓缓蹲下，直到眩晕感消失才打量着眼下的场景。
入目是一片荒芜贫瘠的土地，地上散落着枯枝和妖兽骸骨，她环视一周，发现附近只有零散的几个人，看来进入秘境的人是被传送到了不同地方了。
绥岁眉头紧蹙，捡起脚边的那节指骨。
源清秘境原本是修真界前辈陨落留下的洞府，直到源清学院建立经由全宗长老会决议将这个秘境划归给学院后才得此名。
这个秘境相较于许多秘境都是稳定无害的，并且自从学院接手秘境后一直在改善秘境内部，用作学院弟子大比的秘境，往年只在大比时由各位长老联手开启。
虽然绥岁往年从没进入过源清秘境，但是也在大比的云光镜中看见过它内部的模样。
郁郁葱葱的植被覆盖山脉，低阶妖兽与灵兽分地而居，向内是一片湖泊，越过湖泊便到达那位陨落前辈的洞府。
而现在这截然相反的景象显然是不正常的。
小纸人立于绥岁肩头，轻轻拨动着她的耳发。
绥岁丢下指骨轻轻点了点它，拿出了弟子令牌，不论是宗门令牌还是学院令牌都未收到任何传信，学院论坛上最新的信息也是小比开始时。
她呼出一口气，被屏蔽了啊，还好自己以防万一留了一手。
感应着另外四只纸人的位置，绥岁贴了一张疾行符便往其中一边赶去。
绥岁赶去的方向正是乔思绵所在。
乔思绵落地就将宿雪弓取了出来，此时正在手中散发着幽幽冷光。
身侧是三三两两已经找到同伴的弟子和几个感应不到灵力波动的凡人。
她脸上是往常的甜笑，一双杏眼却满是冷意，扫视一圈后没有见到熟悉的人便掏出了弟子令牌。
传出的信息石沉大海，乔思绵紧锁着眉，将宿雪弓一收，向一侧靠在枯木上的女修走去。
“这位道友，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沈怀霜身形一僵，睁开微阖的眼就看见面前穿着无极宗法袍的少女凑近自己，脸上是强装的镇定，那双杏眼已经泛起水意。
她悄无声息地向旁边挪了一下。
“源清秘境。”
只见少女听见自己的回答双眸一亮，用小心翼翼的语气说道：“这位师姐，我与同门走散了，可以跟着你吗？”
沈怀霜别开眼，冷冷道：“不行。”
少女声音落寞，挣扎道：“那师姐可以给我讲讲这个秘境是什么样的吗？我来到修真界刚一个月，只有一颗地品丹药的入门礼能给师姐当报酬。”
沈怀霜又向一旁挪开来，冷声道：“我不清楚。”
而后换了一侧靠着假寐，感受到那个女孩的气息离去，才再次睁开眼。
只见少女背影失落的向另一头聚集的几名衣着不一的男修走去，随后她清脆的嗓音响起：“几位道友，我与同门走散可以跟着你们吗？”
“哟，行啊妹妹，”为首稍胖的男人目光黏腻上下打量着她：“不过在凡俗界聘哥几个护卫的价钱不低，你怎么付呢？”
沈怀霜眉头一皱，见那少女瑟缩一下，语气越发小心翼翼：“我有一枚地品丹药。”
“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哄笑起来，“小妹妹，区区地品丹药就想跟着我们？”
“我看你从哪来回哪去吧。”
“别啊，”最先开口那个男人向她贴近，暧昧道：“小妹妹长这么标致，跟着哥哥们也不是不行啊。”
那只手向少女的腰肢探去，女孩像被吓到，身体微微颤抖不敢动作。
“啧，”一支竹笛挡在女孩腰肢前，轻轻一抬就将那人掀翻。
沈怀霜面色不虞地把女孩拉到身后，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得逞之色，嗓音冰冷：“真是什么东西都能投胎成人。”
“什么人！”
那群男修纷纷祭出法器，目光不善地打量着突然冒出来的女子。
不等几人再次开口，沈怀霜将灵力覆于竹笛之上，月白音波荡过，几人在清脆乐声中倒飞出去。
最先被掀翻的男修反而成了离沈怀霜最近的，他忙爬起身，边说边退，“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多谢......”
身后传来如幼猫般的声音，沈怀霜默默翻了个白眼。
“你是绥岁的师妹吧？”
女孩惊喜地抬头，杏眸晶亮，“对！你认识我师姐吗？”
沈怀霜默默拉开距离，冷声道：“两臂远，在你找到绥岁之前以这个距离跟着我。”
女孩乖乖照做，好似找到同伴的猫，语气欣喜：“我叫乔思绵，这位师姐怎么称呼？”
“沈怀霜。”
“沈师姐，源清秘境是什么类型的秘境呀？”
“前辈陨落。”
“沈师姐，这个秘境限制是什么境界呀？”
“金丹以下。”
“沈......”
沈怀霜实在没忍住，往身后丢了张噤声符。
啊，绥岁到底在哪啊，快来把她师妹领走吧。
被念叨的绥岁在路上捡到了陆月和凌可，两人决定在摸清情况前先和绥岁一起行动。
等三人跟着纸人的指引找到乔思绵时，就看见乔思绵坚持不懈地隔了两臂距离跟着一名豆青法袍的女修。
“绵绵！”
绥岁赶紧叫住她，只见自家师妹侧头看向自己，激动地挥着手嘴唇一开一合不知在说什么。
她疑心是自己离太远了，忙和陆月凌可快速靠近乔思绵。
离得近了发现自己还是听不见乔思绵的声音，她面色迟疑地回头看向陆月凌可。
“你们能听见绵绵说什么吗？”
两人摇了摇头。
乔思绵指了指已经走出三臂开外的沈怀霜，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陆月震惊：“前面那个女修给你药哑了？”
绥岁贴近乔思绵细看，才发现她的颈上有一道熟悉的噤声符符印，指尖灵力微动给她解了。
而陆月凌可已追上了那名女修。
待女修转过来，绥岁看清她的面容，笑道：“果然是你啊，沈怀霜。”
沈怀霜此时总算不是那副冰山面孔了，她一脸嫌弃，“绥岁，赶紧把你师妹带走，她好吵。”
绥岁眉眼一弯，拱手道：“多谢沈师妹对我家师妹照拂。”
沈怀霜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
“原来你们认识啊？”
凌可二人回到绥岁身旁，“那她怎么还给乔师妹噤声了？”
“是我一直找沈师姐打听这个秘境的事。”乔思绵悄悄看了一眼自家大师姐。
绥岁脸上满是好奇，“沈师妹这么社恐的人怎么会与你同行？”
“社恐？”
“就是害怕与人交流，”绥岁解释道：“别看她一副拒人如千里的样子，实际上是害怕生人靠近。”
刚开始记不住沈怀霜的脸，绥岁光凭她那个高冷气质就能把人认出来，
“啊，”乔思绵恍然大悟，“怪不得一开始沈师姐一直躲着我。”
“师姐，那你和沈师姐怎么看起来那么熟？”
绥岁手中拿着小纸人感应其他几人位置，一边回答师妹：“书阁清净，她喜欢一个人到书阁练习画符，我以前又天天在书阁研习功法，一来二去就熟了。”
“走吧，去找小师弟和小师妹，他俩刚好在一块。”
“原来先前你就是用这个找到乔师妹的。”
凌可好奇地打量着绥岁手心的纸人，只见它向绥岁小手一抬指向南面，惊奇道：“这是，傀儡术吗？”
“算是吧，”绥岁边走边道：“我傀儡术学得浅薄，就将通明符掺杂其中试了下，后面又刻录了些阵法改良。”
陆月：......
凌可：......
你们修真界管能融合自创叫学得浅薄吗？
只有乔思绵一脸大师姐果然做什么都很厉害的模样，然后眨了眨眼：“不过，师姐，为什么你给我的纸人不给我指路啊？”
绥岁被问住了，偏头看了她一眼，“有没有一种可能，它被你关在芥子袋里出不来？”
乔思绵急急打开芥子袋取出那个纸人，纸人抱着她的手指来回晃动以示不满，引得几人发笑。
“不过，绥岁，”陆月眼神示意绥岁跟在后面的人，“这些人就让他们跟着吗？”
四人身后不远不近地缀着一串人，原先只有一两个凡人跟在他们身后，一路走来竟有十来人了。
绥岁轻声道：“跟着就跟着吧，若真遇到什么事，我们好歹还能护一下。”
另一边的鱼望月和祁夜随已经遇见了陆时杏几人，此时正围坐在湖边互相交换所得信息。
说是湖边也不确切，这里正在逐渐沼泽化，只有中心较为清透的湖水能看出原先是一大片湖泊。
几人看了一眼身后聚集的凡人，目含忧色。
“现在只能知道我们是在源清秘境里，但是据先前遇见的学院弟子说往年的源清秘境不是这番境况。”
“而且，秘境中出现凡人本身就不合常理。”
鱼望月沉声道：“我刚刚探查过，的确是凡人，并非邪物所化。”
“眼下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情况，”祁夜随面色沉沉，“这是座修士陨落秘境，我们要先找到他的洞府所在。”
“和外面的联系都断了，只有找到洞府获得传承让前辈残识现身才能知道出去的办法了。”
一直沉思的陆时杏突然开口：“不，还有一个办法。”
几人闻言转头看她。
只见她猛地起身，目光灼灼，“我们直接打破这个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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