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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电影院(5)

气氛胶着之际,老白忽然赶来救了场:“兄弟们姐妹们,外边下雨了,很大哩!”

“慌啥,”赵玉童懒懒地隔空回话,“大不了多叫一辆出租,咱之前怎么来的还是怎么回去。”

而后又对林准说道:“准星儿,我跟你挤一辆。”

程溥阳没吭声,转头去瞅林准的脸。

林准的注意力不在他俩身上,于是漫不经心地答应了句:“成。”

“我也一起。”

程溥阳无缝衔接,林准和赵玉童同时惊愕地望向他的时候,他还一脸无辜地贴脸比了个耶。

“你的自行车咋办?”

“先搁这儿,”程溥阳像是在背早就想好的台词,言辞全然不露凿痕,“你叫车那你坐前面,我跟准星儿凑合着挤后排,好就这么定了。”

“什么叫就这么定了?”

“程溥阳,你有完没完!”林准热血上头,愤愤地嚷道,“你说啥就是啥?哪儿你都得掺和一脚,你是神秘刺客还是跟踪狂?小爷我咋就招你惹你了?”

不加标点不带喘气,唬得周遭方圆五米都安静下来,陌生的目光齐刷刷往这边聚焦,把三人水泄不通地围在了中间。

影院里顿时寂静了不少。人们开始陆续离场,方才还在兴奋劲头上的孩子们纷纷攥紧大人的衣角,目光躲闪着不往六排这边看。

赵玉童面露难堪:“准兄莫激动,有话好好说。”

老白也连忙缓解气氛:“坐下坐下。”

程溥阳仍然面无表情,像桩经年累月风吹雨淋的老邮筒似的,双臂在胸前环抱着直身静坐,等到林准怒气稍息,方才不着声色地挑了挑上眼皮,声线低钝掺着莫名的威严:“你是想让我淋雨骑车回去,步你我上回覆辙?”

嗓音里纫着七分温存和三分桀骜。

但林准懒得剖肚明晰。

他听见“你我”俩字,立刻气不打一出来。

“你少说什么‘你我’,咱俩大不了水火不容就这么耗着,”林准的手指几乎怼上程溥阳的鼻尖,“我长这么大没见过你这么奇葩又欠揍的家伙,上辈子是浆糊精?”

话刚出口,林准就知道自己言重了,但直觉告诉他,此时此刻最不该做的就是脖子梗到一半儿低下脑袋。

面对气场压制的家伙,骨气等于底气。

程溥阳面不改色:“那你说怎么办。”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还自带命令语气。

赵玉童小心提醒:“准兄,四辆车我已经叫好了,要是让程溥阳挤其他车,恐怕……”

恐怕塞不下他这具大块头。

林准脸红脖子粗,逞着狠劲儿咬牙切齿:“那行,程溥阳我跟你说好,从现在开始一句话别说,今晚谁嘴里蹦出半个字儿,谁他妈是孙子!”

程溥阳没拒绝也没答应,拇指食指圆扣比了个“OK”。

杭州的气候堪比亚马孙热带雨林,早晨起雾中午太阳烤得脖颈燥痛,下午开始阴天,到了晚上便大雨倾盆。

这场大雨来得猝不及防。

雨点比昨天秋运会时还要密集,噼里啪啦撞在影院百米走廊上,在落地窗外蒙了一层纵横交错的纱;电子海报的色彩倒映其间,光影斑驳亦真亦幻。

程溥阳不轻易打赌,但一旦愿赌必定不输。这家伙的嘴像被上了缝线,从拉开后车门让林准先钻进去,到车掉头驶上返程马路,半个字都没从他牙关后跑出来。

赵玉童坐在前座,后座就他和林准两个人。单凭林准的小身板儿,出租后座能塞下四个他,故而两人的距离不算太近,林准仍然心有不甘,还使劲儿往侧门上贴,那架势颇似要让自己的皮肤和车门融为一体。

“别怄气了,”赵玉童从后视镜里看见几乎把自己挤成烙饼的林准,用中指关节敲了敲前座车窗,好心提醒,“车门上了年头,身子骨弱,万一被你拱开咋办?”

林准打了一个寒噤,身体稍稍放松些许。

程溥阳把冲锋衣包裹架在自己大腿上,两条胳膊将它环抱,双眼木讷地盯着前座靠背后的小电视发呆。

“十一黄金周,我的爸爸去哪儿?”

“清凉去屑洗发露,你的人生你做主。”

“看男科哪家强?第二根,半价!”

广告一段接着一段,和窗外噼里啪啦的雨点唱起了二重奏;聒噪的空气里充斥着一浪一浪的低频声波,掺杂着出租车里的人造皮革味儿,从骨膜延伸入脑,绞得胸腔发闷胃里恶心。

笨蛋,把声音关小一点!

林准努努嘴想给程溥阳好声好气提个“建议”,话到嘴边又突然想起了自己的flag,谁说话谁是孙子——于是又生生把它咽了回去。

林准从小没怎么做过小轿车,因此晕车在所难免。农村有中草药贴肚脐的民间偏方,但作为奉西医法则为圣旨的临床医学生,他根本不信那些不知从哪座山头薅来捣碎成泥的枯枝败叶能治病。

因此临行前,刘蕾让他随身揣几包草药肚脐贴,他嘴上答应,走到半途就把它们丢了。

其实治疗晕车的法儿很多,譬如看广告也能暂时转移注意力,但林准刚上车就把自己面前的小电视关了,理由是屏幕里那些俊男靓女搔首弄姿的模样让他更加反胃。

相比之下,还是窗外的雨点儿更让人心舒体畅。

林准把头转向车窗玻璃,盯着丝丝缕缕的水迹发了十秒呆,而后又把车窗降下一公分缝隙,脸贴在玻璃上,让雨点撞在额头。

雨大,很快就在他脑门濡湿一片。

冰凉的感觉俨然一剂良药。

“准,干嘛呢?”

赵玉童责备道:“关了。”

林准都懒得抬眼皮:“你管我。”

赵玉童两唇蹭出一声“啧”,而后像管教不听话小屁孩似的,直接跟出租车师傅要求:“先生,麻烦您锁一下车窗,有人感冒了。”

车窗徐徐闭牢,而后“咔哒”上了锁。

林准的晕车良药断了供应。

他皱皱眉头。轿车转向的时候他昏沉沉地没反应过来,后脑勺不慎碰到了车窗,而后嗓子眼里忽然一阵发热瘙痒——凭借多年经验,他意识到这回恐怕不仅是感冒,再拖一会儿他整个人就要烧成火球了。

鼻涕虫也跟着蠢蠢欲动。

林准的本能反应是随口问一句“谁那儿有纸”,但这回反射弧被成倍缩短,他意识到身边还有程溥阳这个不知啥时搞事折腾人的哑炮,便强忍住了。

出租车能进校门,但进不了宿舍园。

由于中途遭了红灯,他们仨比另外十来人晚到了五六分钟。老白给赵玉童发消息,说他们和三个女孩已经回了寝室,是他亲眼看着她们刷卡进楼的,让他不用挂牵。

赵玉童嘴上答了句“成”,心里暗暗嘀咕他不够哥们——其他的男生女生就算了,老白作为他亲室友居然撇下他不管,还美其名曰“英雄护美”,在人家小姑娘面前逞能当暖心大哥哥。

从宿舍园门口到兰楼有二百米。三人刚一出车门,立刻成了落汤鸡。豆大的雨点连缀成线,不像是一滴一滴落下来的,压根儿就是一盆水混沌着当头浇下来的。

防水外套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该死……”

林准咬牙切齿地喃喃。

雨点挨得紧,他的额头淋了小半路雨,彼时脸上的水迹分布尚不均匀;这会儿从头到脚像是刚被捞出来的落水娃儿,半长额发全都濡成一绺一绺,几根贴在额角和两鬓,碎发抹上眉间,刺得鼻梁骨和眼眶阵阵发痒。

风一吹,冷得像光膀子掉进了贝加尔湖。

林准顾不上其他人,撒丫子就往兰楼跑,脚底溅起的泥水零星沾湿了裤脚,途中被一只半满的矿泉水瓶绊得猛一趔趄,差点儿再吻一回地面。

赵玉童紧跟在他身后。

直到两人躲进兰楼雨棚下,赵玉童眼疾手快,掏出校园卡准备刷卡进楼时,林准才发现程溥阳仍然木讷站在原地,半步未动。

男孩儿的白衬衫运动短裤贴在了肌肤,水痕在衣襟表面折起皱褶,肌肉的纹路隐约可见;板寸的发丝间被雨水注满,灯光一晃宛如戴了顶亮银色的假发。

椭圆镜片水珠细密,奥特曼又来了。

但这回林准铁定颠不起勺来。

“准,你帮我扶着门,我去自助洗衣机取个衣服,”赵玉童偏偏选择在这时候地遁,“互相理解理解——洗完的衣服过了仨小时不取,信誉值就变负数,下周我洗不了衣服,人就得臭出来。”

说罢抬脚要走,林准一把扯住了他的短袖:“程溥阳那家伙怎么办,你先给我出个主意。”

“你喊他过来呗,没见过你俩这样的。”

赵玉童眉梢微蹙,又把兰楼正门开得更大了些,“喏,扶着,都多大人了,还跟三岁小孩似的怄气,羞不羞。”

林准心如死灰,脸色更白得瘆人。

赵玉童的身影消失在大厅走廊转角的时候,林准牙一咬心一横,突然冲宿舍园门口竭力扯开嗓门:“程溥阳,等你十秒,爱来不来!”

这通喊话戾气十足,既存足了底气又张扬了骨气。

至少林准是这么想的。

话音未落,程溥阳立刻像听到号令的百米赛跑运动员似的,闪电一般赶在十秒期限的最后一瞬冲到了林准跟前,而后一边微微喘着粗气,一边表情异样地牵扯嘴角:“准、准星儿——你输了。”

林准:“……”

难道他又淋了一通雨就是为了打赌胜利?

男孩儿踏上大厅台阶,凭借身高优势,动作自然地将林准扶着的宿舍楼门渡到自己掌下,而后脚步稍息放松,脊背稍挺了挺,下颌侧抬,低垂眼帘居高临下地莞尔:“人家是好为人师,你是好为人孙。”

声音温和得近乎失真。

林准正想反驳,碰巧赶上赵玉童左手右手各提俩水桶,从洗衣房里走出来,一看他俩居然在宿舍楼门前大眼瞪小眼,便哂笑道:“老白说你俩一块儿般配,我瞅着也是真的。”

“够了!”林准突然撒手,宿舍门些许生锈的边沿“咔咔”作响,“赵玉童我命令你,以后少跟王白寇宇他们学这些鬼都不爱听的风话,记住没有!”

看架势,如果赵玉童不给他肯定回答,估计他敢在一楼大厅跟他演一出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赵玉童怔了怔,而后双唇一紧眉毛轻佻,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挑着尾调的反问:“你?命令?”

程溥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宿管桌后板凳上趴着打盹儿的胖橘,被他仨的斗嘴吵醒了,前爪一抻屁股一撅,倦怠地伸了个懒腰;喉咙里溜出几声轻轻的“喵”,又钻进回笼觉了。

胖橘就是宿舍园教超门口的流浪猫——因为有爱心人士的小鱼干投喂,平日里倒也吃好喝好,结果被养得心宽体胖,连住猫舍、玩布偶、吃专属猫粮的加菲,都羡慕这位膘肥体壮的流浪汉。

眠星子枕霜花,就茅草也比神仙榻。

随后,林准做了件不该着急的事儿。

他瞅着赵玉童其中一个桶没装满,干脆就在原地把身上水迹纵横的外套脱下来,靠墙根儿抖了抖水,胡乱揉成一团塞进他的桶里:“谢了。”

赵玉童笑道:“行,回去赶紧歇着。”

俩人简明扼要地道了声别,而后分头走了,完全没注意到程溥阳神色的微妙变化。

他起初将眼皮抬了抬,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光晕;而后光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颊上一片潮热绯红。

程溥阳保持着单手扶门的姿势,站了一刻钟。

门口的声控灯灭了,他就跺跺脚让它重新亮起来,这样循环往复十来遍,直到雨声“哗啦”又大了不少,才勉强把他的巍峨背影,吞噬在沁着泥土芬芳的夜色中。

估计是大师级宅男的特异功能——赵玉童这个乌鸦嘴,说啥啥准。

林准匆匆擦干身子换了睡衣,蹑手蹑脚爬上床铺;挨到四点露头,被窝里火烧火燎的燥热把他叫醒了。

本能地摸来体温计,三十八度七。

林准稍稍敞开了被子。

那股热乎劲儿像是突然得令,从被窝里弥漫到周遭空气,把他连脖子带头裹了严实,憋得他满脸通红。

林准下意识地摸起手机——大脑像不听使唤似的,强迫他的手指翻动联系人列表,点开赵玉童的对话框,而后一指禅输入:“浴桶,我发烧了,承你吉言。”

不料对面秒回:“多少?”

“三十九左右。”

体温计上的数字是三十八度七,但林准童心大发,想吓唬吓唬这家伙,顺便打听一番宅男情商的最高线,于是刻意把数字说高了三个小数点。

赵玉童回:“稍等。”

林准脑细胞不够用,左思右想也弄不清他那句“稍等”是什么意思,心里估摸着可能是他宿舍里备着退烧药,给自己送来也不一定。

想着想着,眼皮迷糊糊地合上了。

“喂,峰哥,”赵玉童把头闷在被窝里打通电话,“多少钱来着?堕落街西门等着,我这就到。”

赵玉童蹑手蹑脚地爬下床,一摸药箱里没有退烧药,干脆从水桶里翻出没来得及整理的衣服,不管三七二十一往身上套了三层,抓起钱包和雨伞便出了门。

下楼的时候还不忘登陆王者荣耀,翻列表找到魏真元的信息,赌气发了句“皮皮元你等着,以后我再跟你组队打野我随你姓”。

走到楼下,习惯性地向上瞟了一眼。

算上大厅,兰楼总共有七层。

其他寝室都黑黢黢一片,只有第六层靠边沿的某间房屋里微微亮着灯,蜜色的光格外扎眼。

宿舍楼夜里十一点到次日六点半熄灯,光源应该是自己买的小夜灯,专供学霸刷夜爆肝的那种,

赵玉童心里奇怪,想着这才开学不到一个月,离秋学期考试周还远得很,你再学霸也不至于现在就未雨绸缪,刷夜刷到凌晨四五点?

即便不是为了学习而是玩游戏,现在早过了偷菜时代,市面上红火的游戏哪个需要半夜起来捣鼓?

何况明天周一,大家基本都是早八的课。

于是又走远了些以避开阳台护栏的遮挡——回头再看时,却见微弱的蜜色灯光里,隐约有人在伏案奋笔疾书。

第一种猜测命中率99.99%。

凭借方向感一算——兰楼宿舍区五楼、靠近楼层洗手间的寝室、西面靠窗的床位,应该是程溥阳。

赵玉童更奇怪了。

心想:程大佬,我们都知道你军训时候就被安排了十万优秀新生奖学金,我们也知道您一直低调做人……可这天都快亮了,您还在偷摸用功,不要命?

想罢从鼻子里喷出一句“哼”,转身走了。

宿舍园铁门“嘀”声响起的同时,那个剪影忽然双手抱头兀自烦恼了一阵,而后“刷”地撕掉方才写满的一页纸,狠命地揉成团儿,三分投篮丢进了废纸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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