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丞君,就是这。”
一个捕吏指向正前方不起眼的二层木制楼房,房上悬挂卜算标志旗帜,风一吹,便随风摇晃。
陆之舟神情严肃,吩咐身侧众多捕吏:“来人,把这栋楼围起来,一只虫子都不得飞出去!”
穿着统一的捕吏站姿挺拔,应声之后有序地将楼房围起来。
二楼窗户处突然有个脑袋缩起来,初春嫩芽色衣裳的少女火急火燎地跑回屋里,扯着嗓子喊道:“女君快跑!外边来了一群廷尉府的人,不知何种缘由,把我们这里围得严严实实。怕不是发现我们招摇撞骗,特意前来捉拿我们?”
坐在案几前闲情雅致作画的老妪,身躯一震,看向那少女的双眸有些犀利。她站起身,边往窗户边上走边说:“洛灵云,我都与你说过很多遍,遇事不要着急——”
余光瞥见楼下站着的捕吏,那个老妪双腿利落地跑起来,看不出来已有六七十高龄。她边跑边拎上房间里稍微贵重的东西,洛灵云跟在她身后补捡。两人刚跑出房间,忽然听到楼下的门被人撞开的声音。
“不行,不行!”老妪连连后退,跑回之前的房间,叮叮当当地把身上的东西脱了下来,快速换上以前备好的衣裙,在铜镜前撕下脸上那张老妪面具,露出白皙面容却龇牙咧嘴。
她边搓脸边抱怨:“下回可不能粘这么结实,撕下来太疼了!”
洛灵云堵在门口,双眼充斥恐惧,“女君,君——他们来了……”
班悟三两下把老妪装扮塞到一个布袋子里,随后进丢一个杂乱不堪的房间。与此同时,洛灵云眼看门外的捕吏要把门踹开,蹦蹦跳跳来到班悟身边。
门“嘭”地一声被人踹开,发出巨响之外,溅起粉尘,门的上外歪了下来。看得班悟的心在滴血,修葺一扇门,至少也要半斗米。可外面闯进来的人看到主仆二人这副模样,权当她们害怕。
哼哼,谁人见到廷尉府不害怕!
捕吏稍稍侧身,让陆之舟走进屋内。他一眼瞥见屋内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姣好,看得出来在害怕,却倔强地抓着身侧侍女的手,逞能地与他们对视。嘴角无任何变化,眼角愈发冷淡,他环顾一圈屋内,没有发现老妪的身影。
“你,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擅闯他人屋舍?”班悟鼓足勇气地说。
陆之舟没有说话,他身侧的捕吏双手叉腰,“廷尉府查案,闲杂人等退让!”
“哦。”班悟瑟缩成为一只鹌鹑,应声后拉着洛灵云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她快速走过,与陆之舟擦肩而过,余光瞥见他线条流畅的侧脸,不禁在心底赞叹这个男郎真好看。粉嫩衣裳拂过他的官服,悄然与少女四目相对,他冷冰冰地开口:“站住。”
他的声音一出,守在门边的捕吏拔刀阻拦在门口。
班悟的脚步停下,屏住呼吸地看向陆之舟,“不知使君,突然把我们主仆二人叫住,是为何?”
“廷尉府查案,凡经案者皆需审讯。”陆之舟说着,颀长的身躯微微后退两步,坐在房间案几之上,双腿随意搭放,靴子上的绣线精致,勾勒他强劲有力的腿。他的手指修长,压在案几上,骨节分明极为好看。
“使君,你要问什么,我们定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班悟紧紧依偎在洛灵云身边,感受到洛灵云颤抖不已,压低声音宽慰她:“没事的,没事的,问完话我们就能走了。”
“你们姓甚名谁,来此处作何,此处主人又到何处?”
面对陆之舟跑出来的问题,班悟搬出早早设想好的台词。
她柔柔弱弱地向陆之舟行礼,“回使君的话,我名叫班悟,家住春四坊建春大街上街壹户班家。我们来此处是找老神算,想要给我算算婚姻之事。但是我们一进来,被老神算的人引进此处,说等待片刻老神算便来。等来等去,没有等到老神算,却等到了使君来查案。不知,老神算犯了何事,竟——”
注意陆之舟神色不对,捕吏瞪了眼班悟,训斥道:“哦诶!不该打听的勿随意打听。”
“是。”班悟乖乖应声,微微低下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
陆之舟看着班悟的惺惺作态,嘴角微微上扬,狭长的双眼饶有兴趣地扫过班悟身上,“说说,什么时候来找老神算的。”
“回使君的话,未时中来的。”
“传图清。”陆之舟淡漠说。
不多时,一个普通人穿着的男子匆匆走过来。看见屋内的情景,面不改色,他对陆之舟行礼:“陆丞君。”
“未时中的时候,见过此人走进卜算楼吗?”
名叫图清的人上下打量班悟,看得班悟紧张兮兮。她对这个人毫无印象,此人长相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丢在人群里很难注意有这样一个人物在。
图清慢吞吞地回:“回陆丞君,我从未见过此人进入楼内。”
“你说谎!”洛灵云害怕极了,直接反驳。
“这个女子倒是见过好几回。”图清不受洛灵云影响,笃定地说道。
“你们可还有话要说?”陆之舟声音低沉,宛若锁住目标的毒蛇,缠绕着班悟和洛灵云。与陆之舟一同前来捉拿案件嫌疑人的捕吏听到他的这个声调,顿时有种害怕得颤抖的感觉。
班悟抿了抿红唇,杏圆大眼直直瞪着图清,“此人一面之词,使君怎能相信,如若当真,岂不是将官府断案当儿戏?”
“混账!”陆之舟身边的捕吏大声呵斥,“怎么和我们陆丞君说话的!”
陆丞君?班悟狐疑地打量陆之舟,此人身穿廷尉府官服,被称之为丞君,那便是廷尉丞,年纪看着不大,却位居九卿之下,倒是个厉害的人物。再细细看去,此人眉骨深邃,流露在帽子外的鬓发略微弯曲,瞧着倒不像是汉人。
难怪年轻但能当丞君。
“我说的是实话。哪怕他是你们的眼线,只有他一人,怎样都要吃喝拉撒睡,怎可能时时刻刻关注得到往来人群。据我所知,老神算这里每日拜访人数不低于百人,还不算上陪同奴仆。”
班悟自顾自地说起来,没有注意到在陆之舟身侧的捕吏狂使眼色。
果不其然,陆之舟失去了耐心,起身吩咐:“把这个聒噪的女子关起来审讯。”
“不是!诶!怎么就把我抓起来呢——”班悟慌张地问。
洛灵云同样很慌张,但是小小的身躯阻拦在欲要上前抓人的捕吏面前,大声嚷嚷:“你们知道我家女君是何人吗?胆敢抓她入大牢关押,小心你们被训斥一顿!”
上来抓人的捕吏听到这话,动作上显得客气许多,满脸为难,“哎呀,管你家女君是何人,我们陆丞君要抓的人,横竖都要被我们抓回去的,一切都有他担着,我们也不敢不服从呀。”
转眼间,班悟和洛灵云被关在廷尉府的大牢里。
洛灵云看着凌乱破烂的牢房,欲哭无泪,仰头大啸:“啊——女君,我怎么也被抓来了,有谁人给你通风报信去呐!呜呜呜我们好惨啊,这个陆丞君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们抓回来,真的好可怕啊!”
盯着牢房的门,门缝巨大,班悟不费吹灰之力穿过牢房的门,“灵云,你在里面继续哭吧,我走了。”
这时候洛灵云才发现,班悟竟然走出去了。她诧异地来回穿梭过牢门,脸上的笑意越发大,“诶,女君,这牢房跟闹着玩一样,这么大的门缝,是个人都能走出去。”
眼看着洛灵云往大牢门方向走去,班悟一把将她拉住,问:“你还真想自己跑出去啊?”
“嗯,不然呢?”
“陆丞君把我们俩关在这里,怎能没有想到牢门的情况呢?依我看,门外肯定层层捕吏把守,我们出不去的。”
“我不信,我高低要出去瞅瞅。”洛灵云说完,安抚般地拍拍班悟的肩膀,“我去去就来。”
不过片刻功夫,洛灵云愁眉苦脸地回来,有气无力地趴在既是案几又是床的木板上,“女君,你说得有道理,外面连一只老鼠都跑不出去。”
约莫半刻钟过去,陆之舟命人把班悟领到审讯的房间。
班悟跟在捕吏的身后,鼻尖笼罩牢房潮湿**的味道,肚子极其不舒服,似有排山倒海般的汹涌在她肚子里翻滚。踏过一扇石门,班悟发现房间里摆放满满的刑具,有四个燃烧正旺的炉子,炉子上烤着行刑的工具,安静的室内忽然听到一声惨烈的叫声。
她双膝有些发软,浑身有些发冷。
惨叫声之后则是谩骂,随后听到几声鞭响,再紧接而来的又是惨叫。
局促不安地站在房间内,她还没来得及被绑在刑架上,陆之舟踏着黑靴而来,眉宇掠过班悟那张惨白的脸,流露出不屑。
真是胆小的汉人名门闺秀,见到这点小场面害怕成这副模样。
一个湿漉漉的包裹被丢在班悟脚下,班悟吓得惊叫连连,后退两步衣裙还将自己绊倒,可怜楚楚地倒在地上,双眸含尽泪水,抬眸之间我见犹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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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捉拿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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