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语文课的时候，傅静宜说他们这届学生做语文练习卷完全是水，不认真写。以后固定中午腾出半小时自习时间来写每日语文练习卷，午休前要上交。
翟佳鑫写差不多了，还差句古诗文默写。回头看了眼，洛宸羽早交完作业走人，不在教室了，于是向徐雾求助：“古诗文默写第三句是什么？”
徐雾还差最后一道诗词鉴赏题就解决完了，埋着头奋笔疾书，压根没意识到翟佳鑫是在问他。
翟佳鑫伸长脑袋从徐雾摊着的答题卡上瞄了个诗句答案，转过身就把答案填上了。
终于编完了，搞定！
徐雾笔帽一盖，释然起身去讲台交卷。
教室灯还没熄，徐雾打算先出去溜达了一圈。
路过饮水室时偶然发现，今天中午饮水机那围着接水的人还挺多……
“啊——？”翟佳鑫的声音从人堆里传出来，听上去命很苦，“别吧，我中午还泡了泡面……”
不知道谁问的句，“楼下也这样？”
徐雾在外面没仔细听内容，回教室后倒是知道了。
饮水机坏了，出水是浑浊的。
中午那会儿，有人用玻璃杯接水发现后，一传十，十传百，这个情报就迅速在整栋楼传开来了。
理一班已经关灯了，午休时整个班几乎没什么大动静，很安静。
翟佳鑫仰头做了一个喝水的动作，然后无声呕了一下，指了指徐雾的保温杯，摇了摇头。
徐雾大概明白他什么意思了，打开保温杯一看，上午接水时没注意看，蹭着窗外的光，能明显看出来杯里的水是浑浊的，看不见大颗粒沉底，但也看不见杯底。内心道，翟佳鑫，你是懂表达的。
还好上午接了水也没喝，放着吧，反正现在也不渴。
午时过后是一天温度最高的时候，穿件短袖都热，体育课下了回来，教室的空调刚开不久，教室里的闷热还是依旧，头顶的风扇转着，搅动着一次又一次温热的浪潮。
“我有点不行了……”翟佳鑫抓着身上湿乎乎的衣服前后扇着，他刚课间从学校超市回来。
徐雾他们得知饮水机的这个消息算是挺晚的那批，超市和饮料自助贩卖机的水早被一抢而空了。
陈刚下午来给的说法，意思大致就是不干不净喝了没病：“教学楼饮水机的水管在修了，校外在搞地下水管，混了点沙子泥土，水有点浑，多放会儿沉淀一下，喝不死人的啊。”
谢一恬桌角还摆着“沉淀”了快两小时的水，上面是“清白水”，下层是“黄河水”，看着就不像能喝的样子。
翟佳鑫已然堕落，反正是已经喝过了，无所畏惧。他中午泡泡面的时候以为是调料包的颜色，也没觉得怎么样。
亲眼目睹翟佳鑫视死如归地喝了好几口，徐雾不由摇头感叹，果然……人只有在未知时是最无畏的。
徐雾又看到谢一恬桌上的玻璃杯，还是默默把拿起的保温杯放下了，他真接受不了……
洛宸羽早读路上在贩卖机顺路买了一瓶水，体育课回来从抽屉里拿出来喝。
看着他手里清澈的矿泉水，徐雾从未想过有天喝纯净水都能成为一种奢侈。室内闷热，口渴作祟，徐雾双手合十道：“洛哥，水借我喝口吧。”
洛宸羽把盖子拧紧，把矿泉水递给他。
徐雾往嘴里倒了一口，瓶口离唇高了一小段距离，没碰着。
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夏天的冰水喝惯了，这时候他竟然觉得常温的水也不错。
-
自习课，陈刚来理一坐班，在后门那搬椅子当门神，坐着改试卷。
看到离谱的答案就和他们闲扯了几句：“我给你们念一个政治试卷主观题学生的答案，‘王某的行为是肮脏的，是错误的。’”
陈刚气笑了似的“呵”了声，语气加重：“乱写，扯淡。”
理一班上爆发出一阵哄笑，座下议论纷纷。
徐雾学过点政治，抛开教材知识不谈，至少他知道，政治主观题如果问怎么看待某一事件，出题的意图是要你结合教材内容给出理由观点，顶破天就是正确或者错误，这种带有个人情感的谴责答案，很离谱。
“我们班选政治的那几个，课本上，没出现的内容，别瞎编瞎写，傻乎乎的，到时候写出来闹笑话。”
陈刚今天穿红袜子，翘着个二郎腿，裤腿滑上去了一点，红袜子就这样显眼地露着。
可能他本命年吧。
徐雾又继续动笔写物竞卷，自在方倩那领物竞卷后，他有事没事就拿出来做两题，自习课做，晚上回寝也做。
他之前提前学过几年，知识点可能落了要捡起来，做得慢点，不算超纲。
某道题卡住了，徐雾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笔，习惯性地从重读题目开始梳理过程。
理顺后，思路就通了，他不小心看漏了个数据所以卡了。一激动，笔给他转飞了，正好落在了他同桌的椅子旁。
听到动静的洛宸羽和徐雾一并弯腰，洛宸羽先他一步捡了起来。
徐雾手已经伸到底下了，索性摊开手，手心朝上，勾了勾。洛宸羽心领神会，卸力松手，笔轻落在徐雾掌心。
徐雾稳稳握住，道了声谢，直起身继续看题。
“差点忘记跟你们说了。”改完政治练习卷的陈刚站起身来，手里还拿着试卷和钢笔，双手勉强交叠在腹前，身体微微后倾，一副老干部的姿态通知他们，“下周考试啊。”
“半月考。”
班上几乎一声抱怨没有，原因好猜。他们今天上午语文课已经抱怨过一次了。有句老话经典，经得起反复说，“不是上上周才考过试吗？为什么下周又要考试了啊？！”
底下有零碎的声音喊道：“语文老师上课讲过了——”
“语文老师讲过了？”陈刚和学生开玩笑的时候整个人一副拽样，似笑非笑的语气，哼了声，“抢我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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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教室那边的饮水机依旧没有修好的迹象，所幸宿舍楼和教学楼隔得远，水管不相通，没受到影响。
在宿舍一楼喝上今天的第二口水，徐雾深感欣慰，将杯中装满水才回去。
宿舍主灯已经熄了，桌面上的台灯亮着，灯下的书还摊着，没合。
“一中F4”的群聊开始弹消息。
【翟：来点夜间娱乐活动好吗。打会儿游戏？】
【翟：@XW，在干嘛】
【XW：看小说。】
【翟：什么小说？】
【XW：《词与雾的修道院谋杀案》】
【翟：一听就是国外小说，不会是英文版吧？！】
徐雾瞄了眼他桌上摊着的牛津词典和写了大半页英语单词的草稿纸，敲字回复。
【XW：你猜对了。】
【翟：真好学（竖拇指.jpg）】
此时就站在徐雾边上的洛宸羽正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忽悠，眉眼不经意间弯起一抹弧度，心说，还真是国外的。
【Sanran：我不行，要考试了，急着补救物理。上次小测的打击有点大。】
【翟：物理虐我千万次，我爱物理如初恋。】
【翟：@L，那洛哥呢？你也学吗，五子棋下不下。】
【L：物竞卷没做。】
【翟：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徐雾看翟佳鑫表演劲又上来了，三连问乐道。
【XW：你考前不复习？裸考？一班待着太稳了？】
【翟：我靠，有说半月考也是流水考？？！】
【Sanran：按上一届的说法，答案是，是的。】
翟佳鑫没回了，挑灯夜读了去了说不定。
“《词与雾的修道院谋杀案》？”洛宸羽挑起眉梢，饶有兴趣地开口调侃道。
“考前不刷一遍单词，等着考试时被英语背刺吗？”
洛宸羽支着下巴，缓缓点点头：“是有道理。”
“你物竞卷做哪了？”徐雾问。
洛宸羽翻了下物竞卷，报试卷序号：“卷七。”
“卷七？！”离拿到试卷才过了整两天，徐雾一向在物理上自诩天赋，也才不过做到卷四，自认速度很快了，尼玛洛宸羽直接干他两倍的进度？！
好好好，前两天看洛宸羽熬得久，感情是在做物竞！
“不行，你今晚别写物竞卷了。”徐雾把他的卷合上放到一侧堆着的书上。
“为什么？”洛宸羽挂着笑，等他给理由。
徐雾从书堆里挑出《高考必备3500词》，义正言辞道：“你看这个。早看早记，别考前临时过一眼。”
随即又再次补刀：“我实在无法想象英语到底怎么考才能考到你那点分。”
洛宸羽感觉这话听着莫名有些扎心……
看着旁边的人开始刷单词，徐雾安心了一点，跟方倩在后面催着交作业似的猛刷他的物竞试卷。
两点了。
洛宸羽打了个哈欠问徐雾：“你不困吗？”
“我就是困也要把这进度赶了。”
“还差几张？”
“卷六了。”徐雾催他，“你要睡赶紧睡，我这张马上完了。”
“嗯。”一声清脆的声响，洛宸羽熄了他那盏台灯。
徐雾默契地把亮度调低了一档，继续埋头刷卷子。
-
熬夜写题的代价就是在第二天的第一节语文课上犯困。
傅静宜的声音从小蜜蜂扩音器里传到后排来，听得徐雾昏昏欲睡：“我从昨天下午就一直在想，到现在还是没想通——”
“昨天练习卷古诗第一句为什么大部分同学都写了一句毫不相关的‘君子生非异也’谁能起来给我解释一下？”
翟佳鑫：“……”
徐雾：？
这位置沟通不方便，老师还在上面讲话，难得他上课掏手机发消息。
【XW：@翟，别最好别告诉我，你那句是抄我的……】
【翟：靠，坑人啊，你写假题。】
【XW：我第二句不会，瞎，写，的。】
【翟：你怎么不早说啊T~T】
【Sanran：笑了】
【L：乐】
徐雾：“……”
看到前后两句都不一样的文言文，正常人至少心存疑虑吧。
徐雾由此断定，翟佳鑫甚至懒到题都没看，而且还把它当作正确答案广为宣传。
艹，这莫名来的完全信任多少带点罪恶感。
这张语文练习卷讲完，有人问傅静宜语文考的范围。
昨天半月考消息是傅静宜下课前一会顺带提的，来的突然，她也没说具体范围，今天有人发问了。
六字真言如雷劈下，“学过的，全要考。”
“不是，考的范围这么宽？！”
“你们啊，上语文课像泡脚一样，很愉悦。考前喝洗脚水，自己作的。”
“这次半月考就开始实行二卷古诗文默写了，范围和一卷一样，也是学过的都考。”
“我再提一次，默写成绩低于30分的，放学的那个周末要加留一小时，统一组织在教室背书。”傅静宜特意强调，“你们不想留，老师也不想加班，所以，好好背。”
后半句课讲古文，徐雾困得不行。
傅静宜看到后排睡得正香的徐雾“哎”了一声：“干什么，上课呢！徐雾，你要睡觉就睡觉，你还明目张胆往人同桌肩膀上靠着睡，睡得还挺香啊——”
迷迷糊糊听到老师点他，再加上感受到周围炽热的目光，徐雾浅睡梦中惊坐起，一脸茫然地听着四周混杂着的笑声。
犯困睡着了，头歪着歪着就自己挨到洛宸羽的肩膀上去了。
不是，那他还就这样让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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