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几日后,艾妮莫斯的生活重新回到正轨。她第一时间去了东斯科区探望自己的“徒弟”威尔,检查他的功课有没有落下。
小男孩站在平地上努力地挥舞法杖,她提的每一条咒语他都能准确使出。看来在她离开的日子,他也在认真学习。
只不过,因为年纪小,他的魔力尚且不够强大。艾妮莫斯琢磨着在适当的时候,给他喝下一瓶魔药。
“做得好,威尔,看来我们的教材可以换一本了。”
因为被表扬,威尔害羞地红了脸,然后他问:“艾妮姐姐,你以后……还要继续跟魔族战斗吗?”
那样的话,她会不会再被那些坏家伙抓走!?
“这是我的工作。”艾妮莫斯看出他是在担心自己,便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将来我也要当一个魔法师!保护艾妮姐姐,还有爸爸妈妈和妹妹,把魔族的坏家伙们都赶跑!”
艾妮莫斯心中一颤,如果连人类、魔族的小孩都认为对方是敌人,那和平何时才会到来呢?更何况,人类和魔族都是非常复杂的生物,并不能用好坏来概括。
她蹲下来认真跟他道:“威尔,他们并不全是‘坏家伙’,我在那里时,有很多好心人帮助了我,因此我才能活着回来。”
魔族?好心人?威尔疑惑,说:“可是,大家都说,魔族都是吃人的坏蛋。”
“人们对魔族了解太少,只能凭教会的论断接触,心生恐惧自然无法做出公正的判断……这件事很复杂,威尔,”艾妮摸了摸他的头,“总之,你要学会用自己的眼睛和心去区分好坏,不要把从不了解的陌生人当作仇敌。”
威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要成为理智、宽容、强大的人,给妹妹做个榜样哦!”
艾妮莫斯站起来,时候不早了,她送威尔回家,觉得是时候要给他找个学校上,只靠她业余教授还是不够。
之后,她去了斯科塔底的地下黑集市,走到街边第一家店铺。
年迈的灰发女巫一见到她便热心招呼起来:“艾妮?亲爱的,我听说你回来了,就知道你一定回来找我的……听说你的不幸遭遇后,我一直挂念着你,幸好你平安回来了。”
不幸吗?她暗暗琢磨着,也许也是因祸得福吧。
“都过去了……这是早该拿给您的魔药,女士。”艾妮莫斯微微一笑,将魔药配方交给莫莉。
莫莉女士举起老花镜对着魔药看了半天,道:“这个在祈福仪式中使用的‘赤炼花之血’的东西我似乎没有见过……”
艾妮莫斯之前翻遍自己拥有的所有书籍,也没找到这味药材,原本她觉得见多识广的莫莉女士应该会有线索。
“也许教会的图书馆会有记载,我再查一查,有结果后会来告诉您的。”
“谢谢,那帮大忙了,我还得问问我那些老朋友们,也许他们知道……我特意给你留了几本有趣的魔导书,拿走吧,亲爱的。”
她盛情难却,带走了这些书籍,其中还有一本被教会明确列为“**”的黑魔法书。
翌日,艾妮莫斯来教会报到,却破天荒看到一群魔法师梗着脖子吵架。
“你们黑法师都是被诅咒、被污染的不洁之人,若不是我们收容,你们恐怕只能龟缩在下水道、黑集市、贫民区,你们应该心怀感激!”
“你!如若没有我们,你们怕是早被魔族吃进肚子里了!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现在就想过河拆桥了吗?”
她一点也不想蹚进浑水中,绕了几步路想躲开。回来的这几日她已经观察明白了,现在教会明显分成黑白法师两个派别,甚至可笑地用黑衣和白衣来区分。
“艾妮莫斯,你来评评理!”忽然,穿黑袍的法师们叫住她。在他们看来,她是强大的黑法师,又是大魔法使玛伊莎的孙女,说话更有分量些。
此刻艾妮莫斯也穿着黑裙,虽然这只是因为她一直以来的习惯。她更偏向认为自己是黑法师,但仍旧不想挑起与白法师的争端。
她道:“我成为魔法师时,可没有什么黑白之分,教会法师、守卫、骑士、‘无证’法师……大家都是想为守护菲奥城出一份力。”
“你这番漂亮话他们可不听,在他们看来我们可不是菲奥城的人,不配跟他们相提并论。”一位黑法师冷嘲热讽。
“算你识相,我们留你们在教会已是莫大的恩典,不要再有不满!”
“如果我没记错……”艾妮莫斯打断这个白法师的话,“我们这些人十几岁进入教会与魔族战斗时,你还不知道躲在城里哪个角落吧?”
“……这点无法否认,但你可别忘了,你落入魔族手中后,可是我们救回来的,该铭记教会的恩情!”
“要我说,当初就不该为她打仗。”
艾妮莫斯更加不爽了,他们以她的名义发动战争,将她绑上战车。现在她回来了,又要以此道德绑架她!?
“请记住,我从未让任何人去打仗、送死,你们也深知战争的理由可不单纯是我……另外,最后我是自己从魔族的地盘逃出来的,彼时教会究竟能否赢得战争都没有定数。”
“你!”
这时,一个瘦长的阴影自大门处蔓延,投到他们身上。
“打扰了!请问以西结先生的办公室在哪!?我是新报到的黑法师索菲亚!”
棕发少女叉着腰高声宣布,左手拎着牛皮箱,右手挂着自己的短外套。她的穿着十分出格:超短裤加上长皮靴,没扣好的衬衫外只套着束腰马甲。
甚至,头上还戴着一顶牛仔帽。总之,与这个庄重老旧的教会格格不入。
“现在的黑法师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们这里是教堂,我们有自己的规矩,你竟这样不得体地闯进来……真是有辱斯文。”
索菲亚不以为然地越走越近,咧嘴笑道:“幸好这里是教堂,不是猎场,不然我会把你绑在马腿上,一边拖着走一边狠狠抽你的。”
“什、什么?”白法师的脸几乎跟他的白袍一样白。
“对喽,吓傻了吧!快回家找你爹地吧,你爹地才会把你当小宝贝!”她说着翻了个白眼,“你们还站在这干什么?是想看看我带来的宠物吗?这些乡下来的小家伙可是很可爱的……”
她说着举起法杖,黑色旋风吹过,一群老鼠蜂拥而出、四处乱窜。白法师们尖叫着落荒而逃,就连黑法师也连连避让。
艾妮莫斯纹丝不动,她看出这只是幻术。这时,索菲亚看向了她。
“你要找以西结先生?我带你去吧。”她道。
两人无言走过长廊,艾妮莫斯敲门进入办公室,道:“以西结先生,这位是索菲亚,新报到的魔法师,是来找您的。”
“哦!我都忘记了!”以西结站起来,“对不起,最近忙着帮医院调查突然出现的疫病,没安排好人手,本来该亲自去车站接你的。”
“没事,这里这么有名,我随便问几个人就找到了。”索菲亚摆摆手,“所以,我要到哪个岗位呢?”
“你先熟悉菲奥城吧……”接着以西结叫住了艾妮莫斯,“艾妮,你刚从魔族那回来,暂时先停止黑森林处的巡视以免跟他们产生正面冲突,你对对菲奥城也很熟悉,与索菲亚也年纪相仿,这段时间便带着她吧。”
艾妮莫斯同意了,她跟索菲亚互相认识了一番。然后,便提出先去东斯科区检查教会布下的术式、阵法等。
“东斯科区,这我知道呢,小时候我也是在菲奥城长大的。”索菲亚道。
“那么,你为什么离开菲奥城了呢?”
“这个嘛……我一点也不喜欢菲奥城的环境:读书、礼仪、舞会没完没了,我只对黑魔法感兴趣,每天又哭又闹,养父只好把我送到乡下去了……说到养父,他的儿子来了!”
艾妮莫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了伊凡德子爵。
“索菲亚,今天回来怎么没给我们写信,我们一直想去接你的。”
“算了吧……我可不想回公爵府,听你们唠叨。”她直言道。
伊凡德无话可说,忽然他用手背抵住鼻子,问道:“你身上怎么有一股马……味?难道温特郡那边把你当奴隶养了吗?明明父亲要他们好好照顾你的。”
“不,事实上没人奴役我,因为没人能管得了我。如果你还想问话,那就等晚上吧,现在我要跟我的新伙伴去逛一逛了!”她说着拍了拍艾妮莫斯的肩膀。
艾妮莫斯礼貌地保持微笑,两人与伊凡德告别,通过传送术式来到了东斯科区。
“哇,菲奥城就是方便啊,要是在乡下,我得自己骑马出门呢!”索菲亚赞叹道。
“包括这个,东斯科区一共有17个传送术式、48个防御监测术式,我们每隔三天都要检查一番。”
艾妮莫斯说着,抬起手掌召唤一道术式,索菲亚见状也描着术式召唤出一个投影,上面正是各个需要检查的阵法。
“不过很多时候,人力效率比较底下,因此,如果阵法遭到恶意破坏或检测到不明魔力,会发出红色警报。”
索菲亚点点头看向掌心的投影,恰看到一个红色光点在闪烁。于是她问:“就像现在这样吗?”
“……没错。”艾妮莫斯没想到自己刚说的话马上就应验了,“我们要马上赶过去,有时候只是意外,但也有时候,是有敌人在肆意破坏。”
攻击阵法,与菲奥城教会为敌的人,大概率是魔族。而其中大部分魔族,都来自最近的根据地黑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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