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邓锐才刚毕业,被派到户口所在的辖区成为了一名治安员。凭借着家父副局长的得天独厚,参与了剿灭“利己教”组织的行动。那个自称能带领信徒进入“人类新纪元”的“神明”宫珂,在最后的围剿中失踪,而教会的主教林璀则在交火中身亡。当时有传言说林璀实际上是为保护宫珂而主动挡枪。
而现在,他升上市局,作为特别行动组的一员,站在会议室里,同滨市共同翻出这起陈年旧案。
“这不可能,”邓锐摇头,“宫珂绝不会是凶手。‘利己教’早就覆灭了,林璀已死,宫珂这么多年没有踪迹,更何况他们当年……”他的话音戛然而止,“……总之,这起案件必定不会是宫珂所为。但凶手应该确实是个有着极端利己主义理念的人。”
会议室的门被梡桃推开时,邓锐已经离开,滨市派来的治安员正焦躁地来回踱步。他抬头看见梡挑的瞬间,一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你们海市就派个毛头小子应付我们?”那人肩上还沾着墙灰,眼下青黑像是被人揍了两拳,“知道现在滨市什么情况吗?!”
梡挑反手关门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嗅到空气里飘着的廉价烟草味,目光扫过对方袖口暗褐色的污渍——那可能是干涸的血迹。“特别行动组梡挑。”他径直拉开椅子坐下,金属腿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建议您先控制音量,这层楼还躺着三个连环杀人案的卷宗。”
滨市另一个治安员猛地站起来,椅子撞在身后白板上。贴着现场照片的磁吸扣哗啦啦掉了一地。“听着小子,”他俯身时领带垂到梡挑面前,“死的全是当年处理邪教案的老伙计!下一个可能就是——”
“可能是您?”梡挑突然笑了。他慢条斯理地从内袋掏出烟盒,滤嘴在桌面上轻敲三下,“所以你们连夜逃来海市,连制服都没换。”烟头指向对方领口,“第二颗纽扣系错了。”
会议室陷入死寂。窗外不知何时下起雨,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扭曲的蚯蚓状。滨市治安员的喉结上下滚动,右手无意识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有配枪。
“放松点前辈。”梡挑突然把整包烟推过去,“您该担心的不是杀手,是那些突然开始调查旧案的记者。”他起身时阴影笼罩半个桌面。
“当年下达搜捕令时,理由有多牵强你我都清楚。”
走廊传来急促脚步声,煜洛举着平板破门而入:"梡挑——"声音戛然而止。滨市的治安员正瘫坐在椅子上,像脱水的鱼。
“正好。”梡挑顺手捞过平板,屏幕上是一段视频,“我们来看看最新情报。”
视频中,一人戴着面罩隐匿在阴影里。手中把玩着一支袖剑。经过处理的声音传出这么一段话:
“各位利己教的前信徒们,你们好啊!还记得你们的主吗?还记得那个被你们害死的主教吗?”他轻笑一声,“主很生气,因为你们残忍的害死了祂的使者,所以祂派我来向我们降下神罚。不过,主是仁慈宽厚的,祂相信你们只是受到了蒙骗。只要你能够向主展示你的忠诚,为神使复仇,你们还是主的信徒,依旧能迈入主的天国!”
那人发出一阵嘶哑难听的笑声,随后,袖剑掷向镜头,屏幕瞬间漆黑。
梡挑把平板扔回给目瞪口呆的煜洛:“技侦那有什么说法?”
煜洛摊手:“查不到。”
梡桃转头看向脸色煞白的滨市治安员:“听见了吗?我们要加快速度了。各位都经历过那个案件,群众被煽动的后果,你们再清楚不过。”
“喂喂喂!”男人撩起额前碎发,嘴里叼着一支营养液,“你不会还想故技重施吧?”
见对方不说话,他瞪大了眼睛:“不是?虽说吃公家饭都是帮废物,但也没废到这种程度吧,你是不是太轻敌了?”
“……那你说,怎么办?”宫珂打量着男人,大有一副“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先把你弄死”的架势。
那人摆摆手,老三老四地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急什么?我既然选择先处理滨市,那就说明我心里有底。”
“你知道为什么当初上面会针对‘利己教’吗?”他喝完营养液,随手一抛,空壳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进垃圾桶里。
宫珂稍加思索,答道:“触及到他们的利益了,因为公民。”
“不错!”他打了个响指,“你看,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你想要利用他们?”宫珂皱着眉,“他们是无辜的。”
男人古怪地看着他:“有什么问题吗?你忘了当初是谁出卖了你们的位置,害的林摧惨死?更何况——你不是宣扬利己主义,难道你仅仅是个理论派?”
“闭嘴!”宫珂怒目圆睁。半晌,他闭了闭眼,“就按你说的吧。”
起初,没有人在意网上发布的那则莫名其妙的视频。
有人感觉到心虚,但更多人抱着“那么多信徒,总不会专挑我下手”的想法对此不以为然。
直到周身撒着曼陀罗花瓣的尸体的消息冲破层层封锁传播开。有人怀揣着恐惧将刀尖对准了“守护者”。
这时,网上开始流传第二个视频。
变声器也挡不住的嘶哑嗓音如同死神在网络上生根发芽,恐惧盘旋在每个人的心头。
“你们不会还祈求那些可笑的治安员来保护你们吧?主对信徒信息的掌握可比那些废物们充足多了。他们现在都自身难保,又谈何保护你们。回归主的怀抱吧!主会接纳你们的!”
视频播放完毕,会议室里只剩下平板风扇的微弱嗡鸣和窗外淅沥的雨声。滨市来的两名治安员面如死灰,其中一人喉结剧烈滚动,手指神经质地抠着桌沿。
梡桃脸上那点惯常的漫不经心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锐利。他目光扫过滨市两人,最终落在煜洛和黎仝身上。
“煜洛,”梡桃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瞬间划破了凝滞的空气,“视频来源?”
煜洛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还是查不到……这手法……太专业了,不像是普通邪教残余能搞出来的。”
“不是普通残余。”梡桃冷冷道,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像是在梳理思绪,“他们背后有脑子,有资源,而且……对我们的行动模式非常了解。”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射向滨市的治安员,“煽动群众……他们想重现当年‘利己教’被围剿时的混乱,用恐慌来撕开我们的防线。”
滨市的治安员嘴唇翕动,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和绝望的点头。
“黎仝,”梡桃转向一直紧抿着唇、脸色苍白的年轻女警,“把视频再放一遍。这次,不看凶手,看环境细节,看光线,看声音背景里任何不和谐的东西。还有,他提到‘信徒信息’,查所有公开的、非公开的与当年利己教相关的信息泄露记录,重点看内部人员接触过的资料库。他们‘掌握’的信息,源头在哪里?”
“是。”黎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眼神却异常专注。她深吸一口气,从煜洛手中接过平板,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将进度条拖回视频开头,将音量调小,几乎是屏住呼吸,凑近了屏幕,眼睛一眨不眨地捕捉着每一帧画面。昏暗的光线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认真。
煜洛看着黎仝专注的样子,又看看滨市那两人颓丧的模样,一股无名火涌了上来。他一拳砸在会议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妈的!这混蛋躲在网络后面煽风点火,我们连他影子都摸不着!滨市那边现在肯定乱成一锅粥了!那些……那些被煽动起来的人……”他想到可能发生的暴乱和针对治安员的袭击,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我们得做点什么!不能干等着!”
梡桃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急有用吗?煜洛,冷静点。对方就是要我们乱,我们乱了,就正中下怀。”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雨水冲刷得模糊的城市轮廓。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像一道道扭曲的泪痕。
“对方在暗处,而且对我们知根知底。他们利用的是人心里的恐惧和旧日的伤口。”梡桃的声音低沉。
就在这时,黎仝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声,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
“你们看这里!”黎仝的声音带着一丝发现重大线索的激动和紧张。她指着视频的末尾,就在屏幕即将完全变黑的前一帧,袖剑掷向镜头造成剧烈晃动的瞬间。“暂停!就这里!放大右下角!”
煜洛立刻凑过去,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操作放大。在剧烈晃动造成的模糊残影中,视频最右下角,紧贴着黑色边框的地方,似乎有一个极其微小、几乎被黑暗吞噬的图案一闪而过。
“这是什么?”煜洛眯起眼睛,几乎要把脸贴到屏幕上,“曼陀罗?”
黎仝调高了局部亮度,小心翼翼地调整对比度。一个极其模糊,但轮廓渐渐清晰的图案显现出来——那是一朵线条扭曲、带着某种邪异美感的曼陀罗花。
“和利艾教堂里的制式一样。”梡挑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黎仝身后,眼神死死盯着那个被放大的图案。
“带队,去那里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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