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那个孩子在这里？”彭铃坐在彭梅肩膀上，很是不耐烦：“这都走多久了，别说人，连只苍蝇都见不着！”
彭梅沉默往前走，在彭铃再次准备唾沫横飞之前开口：“那女人的灵魂以及身体是往这个方向走的。”
“那你还不快点！”彭铃双腿用力夹住她的脖子。
彭梅被夹得翻了个白眼，手一松彭铃就在地上摔出个坑来。
“你**自己走，哪那么多话！”
彭铃也顾不上屁股疼，忙挤出一抹笑：“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要不你就用灵力把我送去就好……”
彭梅是总大洲的仙人，不知什么原因来到成功大洲，彭铃想，无非就是求财。要不是这人脾气差到了某种境界自己也不用这样伏低做小。
“我不能随便用过多灵力。”
彭铃眼珠转动，迅速爬起来：“欸，这是成功大洲，有钱才是王道。总大洲都管不着，不用遵守总大洲那套规则。您看……”
彭梅冷笑一声：“也是。”
说完揪着彭铃头发就消失了。
**
第二天了，娘亲还没回来。
以前从来没有过。
明舒很想出门找娘亲，但是娘亲说过她绝对不可以出门。
她安安静静蹲在床尾，眼泪顺着脸颊滴落，沉默又压抑。她直勾勾盯着门口，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阳光透过木板缝隙入侵这间破破烂烂却极具生活气息的屋子，某个瞬间路过明舒的双眼，她蹭的站了起来。女孩儿蹲得有些久了，眼前一黑，她跌跌撞撞走到门口：“娘亲，你回来了！”
视线还有些模糊，她用力揉揉眼睛，还是空无一人。她沮丧地想把门关起来，却在地上看见一张人皮。
她双腿一软，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怎么跟娘亲长着一样的脸呢？
明舒用力喘息着，全身血液骤然停止，疼痛密不透风在半空悬而未决。
“哈哈哈哈，还真有一个小孩！长得还很好看！”
明舒抬眼，脖子扭出不自然的角度。
彭铃又道：“小孩，这人死了，你再也不用过这种苦日子了，叫我一声爹，我带你回家。”
谁死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出话，但对面的人仿佛看懂了她要说的话。
“还能有谁？你叫她娘亲？你娘亲死了。”
那些疼痛终于落到实处，明舒在无言的痛楚中七窍血流，她低头时又看到苏晴。她的娘亲原本有力量的身体怎么会变成像纸片一样？这是不对的。
明舒觉得肩胛骨疼的仿佛要裂开，但她没心情去管，她慢慢向前挪动着，用小小的身体郑而重之抱住苏晴。
“啊！这是什么！”
她厌恶看着发出声音的人，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是你杀了我娘亲？”
**
顷允唯一不擅长的是占卜追寻之术，是以他虽然算到泄金锁在这荒山，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泄金锁的具体方位。
在他考虑到要不要去找春分帮忙时，离他最远的西北角传来灵力的波动，他清楚感受到了属于泄金锁的气息。
行至附近，还没看到人就先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他几不可察皱眉。
地上已经躺两具尸体，一个肥硕不堪，一个瘦削如纸。
还有一个看着也接近力竭。
顷允若有所思看着那个小孩子一般模样的人。说人也不够准确，她的后背长着一双金灿灿的翅膀，浑身上下布满了咒语似的字迹，脖子从中间被贯穿，落着一把锁。
顷允此前从未见过泄金锁的模样，但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快要将人灵力抽干的小怪物就是泄金锁。
彭梅求助般看着他，他落在泄金锁身后，并没有出手的打算。
彭梅倒下后，明舒看了顷允一眼，不知评估着什么，评估完径直绕过他把苏晴抱在怀里。
顷允有些纳罕：“你不攻击我？”
古书记载，泄金锁其中一个特点是好战且不死不休。
明舒看着他摇头，老老实实道：“打不过。”
顷允把荆歌收回，从怀里拿出被他盘的发亮的铜钱，走到她面前：“还给你。”
明舒原本十分忌惮盯着他，见到这个铜钱后抬眼亮晶晶看着他：“父亲？”
随后赶来的言不尽：“……”
后面也不小心听到的三人：“……”
顷允把东西放在她掌心，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摸了一下她的头，喊了她的名字：“泄金锁。”
她的脸色一沉：“别叫我这个名字。我叫明舒。”
顷允收回手：“你现在记忆不全，灵力不全，正需要静养。”末了补充：“不用刻意讨好我，我不会害你。”
“不用你管！”明舒心思被发现，恼凶成怒带着苏晴消失了。
顷允没有追上去，走到言不尽身边，少见地疑惑发问：“师尊，我学着你的样子哄她，她为什么不领情？”
后面三个哄堂大笑，小黑差点笑回原型。
言不尽虽然很想听顷允先再给自己亲口解释一遍那个“父亲”只是乌龙，但这次理智率先回笼。
“你想收她做徒弟？”
顷允摇摇头：“我想照顾她。”
言不尽用力咬住舌尖，尽量平稳问：“为什么？”
“她以前救过我。无情道不能欠人情，徒儿得还。”
夏至笑够了，双手环胸：“谁说无情道不能欠人情？那点人情不够雷劈的。再说了……”她瞥向言不尽：“你欠你师尊的情也没见你放心上。”
言不尽看起来颇为满意夏至说的话，好整以暇看着顷允。
“……”顷允词穷，转移话题：“明舒记仇，她不会轻易算了。”
春分有些着急：“是啊是啊，仙尊，万一她拿整个成功大洲的命作陪，那你的道行会受损的！我们快去把她找出来。或者干脆帮她把仇报了！”
小黑数着地上的人头：“她不是报完仇了吗？”
春分精通算卦，他解释道：“还有好几个。一个掏心，一个扯断脚筋手筋，还有一个使用鞭刑，分别是芦家，袁家，赵家，都是成功大洲有头有脸的大家。泄金锁她不知道，很可能直接迁怒所有人。”
言不尽神色淡淡，随意应了一声。
“春分”又出来跳脚：“管他那么多！这人都没把自己的命放心上，你操心他做甚！”
夏至赞赏点头。
小黑墙头草似的附和完这个附和那个。
顷允不赞同看向言不尽，后者笑笑：“不必担心。”
**
那座荒山时间流速应当被控制过，待回到繁华街道，已过半月，全然不见往日奢靡景象。马儿无人在意，早已撒欢起来，原本用黄金推起的房屋变得灰败不堪，这才知道口口相传用黄金建起的屋舍只不过在外层镀了层金。不过除了最开始的咒骂，也就不了了之。人人哀声载道，毫无形象抢着东西，间或破口大骂。
现在这里除了地方大一点，跟对面那条街毫无不同。
“到底有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啊？黄金和银子怎么一夜之间都不翼而飞了？”
“泄金锁呢？它不是宝物吗？”
“听赵家人说，泄金锁早就不见了，这么多年来用的一直都是赝品。”
“怎么不早说！这是整个大洲的宝物！不是他们的游戏！”
“我还听袁家老爷说，泄金锁不是东西！”
“当然不是东西！把我辛辛苦苦攒的黄金都收走了，算什么东西！”
“哎呦，不是这意思。泄金锁是个人！”
“什么！”
“什么！”
人群瞬间七嘴八舌炸开，他们再不复光鲜模样，恶毒咒骂着，鄙视着，那臭味熏得小黑跳进夏至怀里。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听不懂？”
“泄金锁已经行动了。”夏至打量着言不尽，不甘不愿开口：“你……”
言不尽彬彬有礼：“无妨。”
“哼！”
春分惊呼一声，发现了什么：“你们看旁边！”
“什么，都是无组织的人头吗？”
“不是，那里有两个人搭起的一个小窝。主要是他们给我的感觉。”
小黑疯狂点头：“她们的灵魂是白色的！一看就很好吃！”
顷允没等春分教训完小黑就走了过去。他身上瞬间换了一件破破烂烂的黑格子衣衫，头发松散披在身后，脸上还多了几道血痕，看着像是被谁误伤过，好不可怜。
他慢慢走着，经过那个小房子时里面的人果然出来问他：“这位公子，需要帮助吗？我姓林，林初。”
林初着实被惊艳了一下。
这位公子的骨相与皮相完美契合，眉峰优美，眉骨高却不见凌厉，末梢反而带着几分柔和的弧度。眼尾微微上挑却无半分艳俗，瞳仁似盛着一潭墨，眼睫落下时会带浅浅的阴影。鼻梁高挺得仿佛画上去般衬得侧脸线条舒缓却不谄媚。唇色殷红，上方唇峰清晰不锋利，微微抿着的时候，增添了几分清冷的疏离。
她下着结论：是位美人儿。
顷允正装作恐惧看着她，腰间突然缠上一双手，颈间传来丝丝痒意，让他差点破功。
那人埋在顷允身上，嘴唇若有若无扫过，闷闷道：“小允怎么抛下我了？”
林初霎时反应过来这人对对方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她颇有兴趣挑了挑眉：“你是？”
言不尽又紧了紧双手，抬起头看向林初，人模狗样道：“我是他哥哥。”
林初心中诽谤：这可不像正常兄弟。面上和颜悦色：“进来坐坐吗？”
顷允终于插上话：“好，多谢。”
言不尽从善如流松开手，跟着进去。
“二位稍等，我的晚饭还未做完。”说完竟就这样放心把他们留在屋子里。
言不尽看着顷允不自在抹了抹脖子，询问看着他，喉结微动，问：“怎么把易容石收起来了？”
顷允知道师尊一直不希望自己拿真实样貌示人，但从未问过缘由。上次见面师尊是因为自己没有用易容石举止反常，所以他来到成功大洲一直都没收起易容石。
顷允不觉得这是一件大事，甚至没放在心上。但师尊好像不这样觉得。他直觉自己要把三年来没用过易容石的事情藏好。
师尊是不喜欢我原本的模样，还是不希望自己原本的模样被其他人知晓？
顷允带着几分自己没察觉的亲近，低声道：“当时师尊离得远，明舒不一定看清你的模样，但她看到我了。”
言不尽知道自己过于冲动，但手还是不听使唤把人捞过来放在腿上。
顷允有些怔愣喊了声：“师尊？”
言不尽埋在他胸口，贪婪汲取着属于顷允的气息，嗯了一声，不再解释。
顷允没有动作，言不尽手把手教他环住自己。
他感受到顷允加快的心跳。
“师尊？”
“嗯。”
谢谢观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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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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