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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神像

越是深入枯林,路上影影绰绰可见的白骨愈发显眼,杂乱地堆积在树下。

花迟不由得猜测起这些人骨的由来,思忖间想起姜青方才提及的故事,半眯着眼,打量起奚淮。

秘境——多为“仙界碎片”,是昔年那些登峰造极的修士破碎虚空时遗留的“仙力”,幻化成境,境中或可再现现世难觅的珍宝,只是秘境有大有小,如天衡山中这般庞大的秘境,或许上千年也不见得会有一个。

想到奚淮此前故意提及的那桩天衡山传闻,看着眼前这愈堆愈高、遍积前路的皑皑白骨,花迟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

倘若这些白骨都是过往数千年消失在天衡山中的人……

“恩公,师兄,前面那是……”枯林渐疏,姜青拨开枯枝,待看清眼前光景,话音戛然而止,倒抽一声冷气。

林木豁然中断处,矗立着一尊巨大的石雕神像。神像背倚一棵瞧着早已枯死的参天古树,毫无生机,却依旧虬枝盘绕,杂乱无章,透着股说不尽的苍凉。

石质的身躯上布满深浅不一的裂痕,无数藤蔓自地底蜿蜒爬出,紧紧缠绕神像。竟成了这片死寂的枯林间他们所见的第一抹——也是唯一一抹绿。

层层叠叠的、似莲花般的石座承托起这庞然巨物。石花底部与大地严丝合缝,若非那些自地底钻出的藤蔓,近乎天生地长。

神像面慈目善,唇角始终噙着温和的笑意,一只石雕的耳垂上,悬坠着一朵繁杂绽放的石花,眼眸低垂,既似悲悯众生般的垂怜,——又带着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花迟抬头时对上那尊神像的双目。那分明只是一尊石像,并非他过往见过的一切神佛之相,却又令他神魂震颤。

那几名如傀儡般被操控的修士,此刻正面向神像,屈膝叩拜。他们的身体依旧僵硬,反复祈祷着,堪称狂热的情绪重新填满那一双双空洞的眼眸。

仿佛那不仅仅是一尊神像,而是他们的毕生所求。

花迟不敢再直视那尊神像,他眉头紧锁,目光掠过这些爬满神像、一晃一晃的藤蔓,捏紧了一手冷汗。

是风作祟,还是……这些藤蔓,真得在像呼吸一样轻轻蠕动着?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与周遭遍地白骨格格不入的神像,神像躯体上虽遍布着数不清的刻痕,却洁净得过分,片尘不染。

花迟下意识看向奚淮,却见对方的目光也正落在那尊神像与古树之上,看不出情绪。

秦牧上前一步,细细打量着神像,沉声道:“这神像有古怪。”他用剑鞘敲了敲石座周遭的地面,思忖道,“地下有暗道,入口或许被这尊神像镇住——”

不待他话音落下,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四名修士突然用额头重重撞击神像基座,发出极为沉闷的咚咚声,仿佛要用血肉之躯撞出一条路来。

额头滴落的鲜血被翕动的藤蔓舔舐而净。

姜青小声问:“要、要不要移开它,不然他们……”

他话音未落,便见奚淮并指如剑,一道极为凝练纯粹、带着凛冽寒意的如虹剑气自指尖迸发,不是劈向神像,而是利落斩向那些蠕动的藤蔓。

剑光所过之处,藤蔓应声而断。

“滋——”

断裂处竟猛地喷溅出浓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浓郁的血腥气混着腐臭味随着那迸溅的液体散发而出。

一声宛若金石敲击玉器的铮鸣声后,神像的面部骤然裂开一道缝隙!

霎时间,藤蔓疯长,犹如四窜受惊的蛇群,从地底涌出,疯狂地抽打向几人。秦牧急急挥剑斩向袭来的藤蔓,剑气护住姜青。

花迟挥动那柄钝剑,白光一闪,一气斩落涌向那几名修士的藤蔓。

回身的片刻,他与奚淮对视一眼,登时心领神会,长剑归鞘,一手拽住两人衣领,另一只手拖着另外固若顽石的两人,猛然向后扑去,带着几人退开数尺。

轰——!

奚淮面不改色,手中木剑出鞘,发出一声嗡鸣,数道磅礴剑意凝于剑尖,沿着石像面上那道开裂的缝隙,倏然向下一劈!

伴随着仿若足以撕裂整个秘境的、震耳欲聋的爆裂雷声,石像终于不堪重击,从中崩裂,又在下一瞬轰然化为齑粉。

腥风过后,烟尘散去,终于露出了被其掩盖的、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

连花迟也不禁因眼前景象怔然。

枯林环绕之下,巨大的洼地彻底暴露于人前。洼地之中,泥土之上,是层层叠叠的枯残白骨,被粗如巨蟒的藤蔓密密网住,织在一起。不知堆积了多少年岁,与泥土混为一色,亦有惨白如新,零散地垒在枯骨中。原来那尊神像竟是坐于由藤蔓与森森白骨共筑的“基座”上。

红月下,白骨犹带血。

这哪里是什么洼地,分明是一个巨大的尸坑。

连一贯挂着笑意的秦牧也顿住了,一脸难以置信的骇然之色。姜青吓得腿软,哆嗦道:“这、这这、这……”半晌却这不出个所以然来。

远远看去,累累白骨堆积成山,在猩红月色下闪着诡异的光,就像——

山间落满积雪,雪中红梅开遍,遍地是数不清的怨。

连奚淮素来平静如水的眉头也略微蹙起,他轻轻移开眼,像是不忍再看。

刹那间,那四个修士仿佛听到了来自坑底的呼唤声般,完全无视了眼前的可怖之景,挣脱了花迟的手,身体前倾,以一种近乎自戕的姿态,绝决地要跳入尸坑中!

秦牧当即召来剑气,意图阻拦他们。

“不、不好了!”姜青指向那几个状若疯魔的人,即便肢体已被剑气划破却依旧恍若未觉。

秦牧啧了声,似是觉得棘手。

一步踏错或将危及性命,花迟一时顾不得会不会牵扯出其他事端,正欲纵身上前强行压制,奚淮却再度横臂挡住他。

奚淮挥袖间,数道剑影钉在他们身前寸步之地,剑光没入土中,剑脉瞬间交织,化为剑阵。剑意如高墙升起,流动穿梭的剑气拦下了他们绝决的脚步。

治标不治本,那几人在剑阵中依旧不断撞击着阵墙。奚淮抿唇,他做不到治本,但……

花迟下意识地扣住挡在他身前的长臂,攥得紧了些,指尖因用力微微发白。

他脑中嗡鸣,乱得非常,兴许秦牧等人注意不到,他却不会注意不到……方才劈开石像的剑意中,夹杂着一声天衍剑的雷鸣。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剑意了。

“你……”一旁秦牧的视线似有若无地扫了过来,花迟默默收回手,唯余指尖残留着一丝暖意。。

他看了眼奚淮,旋即快步上前进入剑阵,剑意流溢遮挡之下,剑阵外的人再看不见其中景象,只依稀辨得人影晃动。

秦牧见状,正欲上前查看情况。

奚淮神行微侧,手中那柄不起眼的木剑看似随意一横,恰好挡在秦牧身前。

“少宗主且慢。”他淡声道。

秦牧垂眼看向那柄木剑,感受到其上留有方才那开天辟地般一剑的剑意,饶有兴味地笑了:“却是不知北冥还有此般剑道奇才,剑气精纯,已臻化境,当真世间罕有。”

奚淮并未理会他的探究,目光似乎穿透了剑阵,不知是落在剑阵内的人身上,还是剑阵外的尸坑中:“这些藤蔓似乎是那棵树的‘根’。”

姜青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心中又怕又急,看看石坑,又看看剑阵,最后眼巴巴地看向秦牧:“师兄,这、这棵树是不是解开这里的关键啊?”

秦牧睨他一眼,像懒得搭理他。

一丝牵动着识海的痛意针扎般袭来,奚淮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一蹙。

奚淮的剑阵并未伤到这些人,只是他们仍在不断的抬步向前走,撞在剑阵上,被弹开数步,然后僵硬地起身、抬步,回环往复,不知疲倦。

剑阵内,花迟敛眸。清风掠过,拂起他鬓边一缕乌发,扫过睫羽。

石像、古树、藤蔓、尸骨……

方才所见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他若有所感,好像隐约猜到了这令人陷入疯狂的“傀儡之术”究竟是什么。

再睁开眼时,眸中淡金雾气流淌而过。周身隐有同样的雾气涌动,雾气在剑风下不曾散逸,化作连环钩锁,锁链铺天盖地席卷剑阵,精准而迅疾地锁住几人手腕脚踝,紧紧饶身而缠,让他们再无法行动半分。

花迟站定在其中一名昆仑宗弟子身前,那双原本憨厚、冒着傻气的眼眸,此刻只剩两个黑漆漆的漩涡,没有丝毫光亮。花迟认真看向那空洞的眼睛,以图寻到一丝神采。

他启齿,慢慢念出拗口的经咒,看他空洞的眸上映出金光,看木偶一样的人终于闭上了眼,看他随着经咒的念毕终于昏倒,被金雾接住倒地。

花迟有些欣喜地松了口气,看来与他的猜测相近,还不算太棘手。他走到下一人面前,再重复之前的行为。

然而,当他开始诵念经咒时,脑海中忽然炸开许多纷杂的声音,潮水般纷至杳来,灌入他的识海。

“你说掌门怎么就选中了沈斐?”

“他那半吊子修为,还有他哥那前车之鉴,选他还不如选我呢……”

细碎,杂乱,满是不甘与怨愤,是这昆仑宗弟子心底确有的嫉恨,还是他出现了幻觉?

花迟深吸一口气,运气守住灵台清明,努力忽视脑海中愈来愈多的嘈杂声音,加快了速度。第二名弟子也随之软倒在地。

到第三人时,花迟方一启唇,眼前景象竟如水波一样晃动起来,眼前的人仿佛不再是太白宗弟子,他的面目愈发扭曲,逐渐化作了师潮鸣那张带笑却冰冷的脸,正讥笑地看着他。

花迟心脏猛地一缩,险些中断诵念之声,他猛地一咬牙,将剧痛逼入识海。针扎般的疼痛令他瞬间清醒,幻想消失,眼前之人仍是那名总在叫着师妹的太白弟子。

他压下心悸,强迫自己继续。

最后是那位太白宗医修,他站定在医修身前,正要诵念,识海却如同被不断翻搅,脑袋忽然像裂开了般掀起剧痛,额上瞬间布满冷汗。

身前的医修极其缓慢地歪了歪头,嫣红的双唇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喉咙间逸出“咯咯”的声响,全然不似活人的声音。

花迟喘着气,识海剧痛之际,眼见医修面庞上的笑愈发扬起,几近撕裂唇角之际——

一只微凉的手掌悄然间按上他的后脑,恍惚间,一些比质问、苛责、抱怨更悠远的声音响在耳畔,吹来论道台经年的寒风,以及风声里清越悠长的鹤鸣。

瞬间将此前那些翻江倒海的恶念压下。

花迟定神看向那名医修,启齿快速念起经文,周身涌动的金雾化成一个个字,随着一缕缕金光打入她体内。

医修空洞的眼神和诡异的笑容同时褪去,经金雾托举,身体软软倒地。

花迟僵硬着不敢动,更不敢回头。

他怕回头看见奚淮,更怕看见……

停在他后脑的手慢慢搭在了他的肩上,再略微抬起。花迟以为他终于收回了手,松了口气,还不待彻底放松,那只手却骤然用力,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扣着他的肩将他猛地拧转过身。

额际冷汗涔涔,花迟呼吸乱极了,不知是方才施术所致,还是见了眼前这人所致。

花迟抿了下苍白的唇,犹豫道:“师——”

话音未落,尾音被他尽数吞没。身前的人禁锢般锁着他的肩,俯身过来,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彼此温热的呼吸交错。

花迟只要一张口,就会碰到他的双唇。

他几乎不知该不该把这个称呼说完。

“……父。”

双唇轻颤着,在似有若无的磨蹭下落下了极轻的、几乎消散在呼吸声中的尾音。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微微一僵,扣着他肩膀的手指收得更紧,力气之大,仿佛要捏碎他的骨头。

叶长溪贴紧了他,在花迟正要偏头避开之际,含住了他的双唇。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带着某种压抑的怒意,轻扯着,像咬一样吻着他。

花迟抵抗地挣了一下,浑身都僵住了,周身的血液呼啸着,沸腾了。

好似叶长溪带给他的触碰不是疼痛,而是某种将他牢牢套住,令他心甘情愿又上瘾的毒药。

从怀陵城外仓促重逢起,一切都乱了套,朝着他从未设想的方向失控地奔驰而去。

脑中像浆糊一样乱,搅得他什么都思考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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