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没多久,敲门声响起,店小二的声音穿过紧闭的房门:“公子,扰您清静,饭菜已备好,给您送进来。”
唐棣之扬起碎银,接住后利落翻身下床,把门打开,慵懒的抱臂打个哈欠,俨然一副被人打扰,美梦中断的模样。
门外站着个四十左右的男子,身材魁梧,比唐棣之高一个头不止,头发黑白相间,尽数束在脑后,扎成丸子状,简单干练。左脸上一道从额头划到下巴的恐怖刀疤,看着甚是骇人。唐棣之注意到他袖口用细线,绣有“上,一”二字。
店小二收回叩门的手,低头,打量唐棣之,时间过于久,让唐棣之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仿佛察觉到自己的唐突,男人恭敬的弯腰道歉。
男人:“适才瞻顾过久,实属非礼,唐突之处,还请海涵。”顿了顿后,接着:“我是负责这间上房的小二,专门照料这间上房的客人。称呼我景见就好,您已入住,日后,由我照顾您,有什么事,尽情吩咐。”
这客栈服务竟贴心至此,唐棣之啧啧称奇。
景见在唐棣之点头示意后,提起脚边一左一右两个三层食盒进屋,反复擦拭完桌面,缓缓打开盒盖,开始布菜。菜品样式繁多,摆盘精致,香气扑鼻,勾人食欲。
唐棣之站直身体,走去桌旁坐下,手一晃,便多了副碗筷,他盛一碗,递给景见。景见一大膀大腰圆的汉子,见状,手摆得像拨浪鼓,忙道:“不可不可。”
唐棣之笑意绵绵,就这样端着,道:“有何不可?话不说二遍,过来,坐。”
景见又呆愣地盯着唐棣之,待唐棣之端碗的手晃动几下,才恍然醒悟般,双手在衣服内衫仔细擦拭,稳稳接过,坐在唐棣之对面。
唐棣之提起筷子,刚夹起鱼肉,景见温声道:“今早从春景河运来的桃花鱼,肉质……娇嫩,入口……即化,花刀由本店知名大厨……”
唐棣之看一眼鱼身,几道凌乱的刀痕划过,宽窄不一。他眉梢一挑,嘴角含笑,吃下这鱼肉,味道并不出众,没有迟疑的,筷子伸向旁边摆盘精致的鸭肉,景见立马介绍道:“这荷花鸭,乃是……”筷子没有触碰到鸭肉,而是于空中立马转向,挑起蟹粉,景见神情转换自如,严肃道:“这清滑蟹粉,是一位……”似乎在回忆,停顿片刻后,他接着道:“修为高深的修士悟出的配方,当时……”
这吃饭还带讲解?唐棣之将筷子搁置于碗中,听他介绍这清滑蟹粉的由来。景见端着碗筷,喋喋不休着,忽见唐棣之凝神听,竭力稳住声音,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停下,房间渐渐安静。
景见满含歉意道:“公子,介绍菜品,是掌柜想出的主意,必须执行,事后会调查执行程度。这是最近开始施行的,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若是讲得不好,还请您见谅。”
唐棣之道:“你讲得很好。”
看景见略显尴尬的表情,唐棣之不免由衷道:“虽然不太顺,但心意真诚,介绍听着也别有一番风味。"
听完唐棣之的话,景见松了一口气,道:“饭菜可合口味?”
这是自己三天以来吃的第一顿饭,即使不合,也是比山上野果和无味不饱腹的灵魂强不知多少,唐棣之重新拾起筷子,实话实说道:“甚是美味。”
房间只剩碗筷轻微碰撞声,待两人吃得差不多,景见正收拾碗筷,唐棣之望见窗边树影婆娑,绿意盎然,木牌随风轻晃,想到什么,问道:“这客栈名为偿愿肆,可有典故?”
景见点头,道:“公子,我们这客栈,是依外面这棵树建造,这树已有百载,大家认为它有灵性,通天意,便用红线穿木牌,写上心愿,挂于树枝,都是些寄愿,虽不一定实现,但寓意总是好的。掌柜便给客栈取名为偿愿肆,希望大家能得偿所愿。若公子有意,我去取些木牌红线和纸笔来,您有什么想祈求的,尽可写上。高处空位多,我身手好,给公子挂上去。”
寄愿吗?唐棣之思索片刻,一片空白。没有记忆,何来愿?
景见道:“公子?”
唐棣之走到窗边,外面蝉声阵阵,他看着不远处晃动的木牌,上书:“愿吾心慕之人,平安顺遂,岁月无忧,更盼天赐良缘,得遇佳偶,白首同心。”愣神会儿,道:“取一份来吧。”
景见点头道:“哎,公子稍等。”
景见办事很快,食盒提下去,不久又噔噔噔上楼来,轻声敲门,道:“公子,我进来了。”
刚吃过饭的桌面,铺上纸张,景见研磨,唐棣之提笔凝思,久久不曾落笔。景见道:“公子若不知道写什么,便写些祝福之类的吧,大家伙都这样写。”
唐棣之想想,笔尖吸饱墨水,在纸上划过,字极为工整清秀,字字匀称如珠玑排列,笔画纤细却不失力道,转折处圆润自然。
景见全程目不转睛,待唐棣之写完,木牌上书:经风雪而志愈韧,历霜尘而心弥澄。
唐棣之拿起木牌,轻吹墨迹,景见赞道:“公子,好字。”
唐棣之取过桌上细绳,指尖一捻,穿过木牌上方的细孔,道:“谬赞。”景见看他穿好红绳,询问道:“公子,我帮您挂上去吧。”
唐棣之走到窗边,举起成品,细碎阳光下,木牌色泽温润,衬托得那小字越发清秀,他很满意:“树上哪都可以挂吗?”
景见道:“是的。”话音刚落,窗边已没有人。
唐棣之手腕一转,魂丝缠定树枝。足尖轻点树干,借势腾跃,三纵两荡间,已至顶。四周建筑跃入眼底,衣摆飘摇,灵力托举他,站定在三指粗细的细枝上,反手收丝入腕。他缓缓蹲下,身形稳当。唐棣之一眼就相中这个分支,本以为没人能达这里,不曾想已有人捷足先登。
他想拾过那块牌子,翻到正面。这位置太高,非常人能到,按理说风吹日晒,字迹应该消退,但这木牌被灵力罩着,字迹如新,若不是系绳处的磨损,它仿佛昨日刚挂上去。牌子入手,唐棣之皱眉。暂且不论上面的内容,这字迹和自己如出一辙,上附的灵力,也是。
再细看,牌面上道:灭门之恨,刻骨铭心。他日相见,斩尽诛绝。
完全没有印象,失忆前发生了何事,自己到这偏远小城做什么,既从棺材里苏醒,自己又沉睡了多久?灭门之恨,仇家么?
问题接踵而至,唐棣之毫无思绪。罢了,何必自添烦恼,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他把自己刚写的木牌与它系在一处,用灵力裹挟,凌空越下。
景见在窗边等待,唐棣之稳稳落在窗台,景见让开,他弯腰进来。随口问道:“景见,修真仙门百家荟萃,你可知唐家?”
景见局促的挠头道:“唐家?略有耳闻,但知之不多。”
唐棣之随手拾起散落的纸张,坐在桌沿。景见不会写字,用笔歪歪扭扭画了朵由五片大小不一花瓣组成的,奇丑无比的花。唐棣之拿过笔,在上面题字:“说来听听。”
景见道:“唐家所创仙门,名为九霄凌云,主修剑,名扬四海,颇有盛名。但传闻唐家宗主,带领宗门上下三千弟子,勾结魔族,导致生灵涂炭,被各仙家联手围剿,至今已有七年之久。”
七年?唐棣之放下笔道:“那场围剿,唐家无一活口?”
景见摇头道:“有一个,听说身负重伤,逃走了,不知去往何处,名为唐棣之。”
唐棣之挑眉,那股子玩劲儿又上来,挠的心痒,他撑在桌面,朝景见探过身,景见浑身一抖,忍住没动。唐棣之仔细观察他的面部表情,问道:“你可知道那唐棣之长何种模样?”
景见摇头道:“不知。”
唐棣之看他许久,景见不知为何有种压迫感,情不自禁地咽口唾沫。唐棣之嘴角含笑,坐正身体,指着桌面他题的字,道:“墨染三春花,赠君一世闲。”
景见照着念一遍,满脸欣喜:“谢公子,借您吉言。”
唐棣之指尖抚过“一世闲”三字,良久无言。
景见道:“公子。”
唐棣之没有抬眼,没开口,喉咙里懒懒答应着,万分温柔:“嗯?”
景见:“大夫已至,您那位朋友转醒,可要前去看望?”
唐棣之收回手,下桌道:“走。”
房间位于二楼,唐棣之抵达时,门未关,他抬手敲门,得到里面略带虚弱的应答,便跨步踏入,景见则无声退下。房里空间略显狭小,窗户半开,凉爽的风掠进房内,药箱置于桌面与茶具相贴。床边立着木凳,大夫坐在上面,凝神给床上的人把脉。
先前救人,他满身脏污,衣衫不整,唐棣之并未仔细查看。如今男子换上干净里衣,头发半束,露出的眉眼干净,浑身带有一种儒雅谦和的气质,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舒服,养眼的那种。这样的人,也会去赌坊?带着疑惑,他向二人走去。
床上的男子一见唐棣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抬起正被诊脉的右手,就要掀开被褥,滑跪而下,他眼中蓄满泪水,许久未开口,嗓音沙哑难听,急忙道:“可是恩公?恩公再造之恩,小人……”
双膝未至地面,被大夫捞住,按回床上:“伤势未愈,欲报恩,伤好再商谈!手给我!”
男子“哎,哎”的答应着躺好,大夫帮其掩好被褥,拿出刚才那只手,继续把脉。期间男子眼睛片刻不离唐棣之。
唐棣之用脚勾住木凳,随意的勾到自己身旁,一撩衣袍下摆,面对床铺坐下,正经不到一瞬,便翘起左腿,向后张开双臂,搭在身后的桌面,坐姿极其不端。静待片刻,唐棣之询问大夫道:“如何?”
大夫语气沉重:“外伤严重,大小伤口不胜数,左臂已断。内伤更甚,心脉受损,恐会落下病根。老朽先以生肌散外敷,再写方药单,照药单抓药,小火熬煮四个时辰,饭后一日三顿,饮月余,届时找老朽复诊。”
唐棣之起身扶起大夫,道:“有劳。”
大夫从药箱里取出纸笔写下药单,唐棣之接过,查看一番,叠成小块,握在手中。见大夫收拾东西,想搭把手,被大夫制止后,便识趣的站在一旁。待整理妥当,送大夫至门外,确定人下楼后,唐棣之关门,来到床前,和刚坐起身的男子对视。男子道:“恩公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小人愿作牛马相报!”
唐棣之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问出自己的疑惑:“见你面相,不似好赌之人,怎去那吞金窟?”
男子声泪俱下:“鄙人林自生,今年三十有二,科考屡次落榜,功名无望,上月于黎城城西落脚。因胸中尚有墨水,便做个教书先生,糊口度日。”
林自生喉间溢出哽咽,暂缓情绪后,接着道:“妻子早逝,留下一女,年十三,名林安。今早带她来城中赶早市,竟被人强行抢走!林某力薄,追不及,待跟到张府门外,朱门紧闭。”
他右拳紧握,捶打被面:“去县衙击鼓鸣冤,反被逐出,遭乱棍围打,左臂就是那时受的伤。游走张府周边时,听旁人道,有个帮派,坐落在城外,只管有钱,帮你办事,叫价五百两。我别无他法,鬼迷心窍,拿上所有家当,去赌坊,想搏一搏,那窖主带人作假,骗我钱财,见我不从,反而以我输钱不交为由,将我殴打,再次睁眼,便被恩公救下。”
唐棣之只道这里鱼龙混杂,没成想这里作风恶劣至此。城西住下月余,无事。今日来城中女儿便被掳走,该是进入人蛊的感知范围,被他发现。但捉那小孩作甚?这没有仙家驻地……心中有个极坏的猜想,他问道:“可曾带你女儿测过仙根?”
林自生抹眼泪,答道:“未曾,我与她母亲都想她平安长大,嫁人,不想她去那修仙地界吃苦,路途遥远不说,若是遇到危险……”想到自己女儿生死未卜,林自生悲怆道:“恩公!还请救我小女一命!”他掀开被褥跪在床上,狠狠磕头:“就算您要我的项上人头,我也双手奉上!”
看着林自生磕头,怕他刚包扎的左臂伤口崩裂,忙扶起他,唐棣之暗道:这人蛊运气着实不差,刚筑巢就吃百余人,修为增长后肉身不保,恰逢仙脉出现在自己周边。现下女孩入府,恐怕已遭不测。
唐棣之好整以暇,好奇道:“你打算要我如何帮你?”
林自生坐直身子,回答:“还请恩公借我五百两,我去城外找那帮派救女,张家夺我骨肉,我与其不共戴天!”
唐棣之好笑,哪家帮派住在城外,土匪都不识,一股脑往里冲,届时他们杀人夺财,你与女儿地下相见,也算一桩美事。
想归想,说出来难免伤人。唐棣之略微思索,笑道:“不管你相信与否,张家已无活口。现在给你两个法子:一,借你七十两,明日我进张府,你找家靠谱的商铺,买马车,干粮及必用品,在城门等待三日。药我明早托店小二送至你房中,你一并带走。若你女儿活着,我带出来,交于你,你二人另择去处;若你女儿已死,我出府给你答复,你自行离去。”
林自生惊道:“张府怎会……恩人,你莫不是在说笑?”
唐棣之弯腰,凑近林自生,低声道:“我是散修,有修为傍身,信我。”桌上的茶壶倒茶入杯,杯子悬空而起,他抬手,杯子落入手中,滴水不漏。唐棣之递给林自生,道:“喝杯茶,稍安勿躁。”
林自生愣愣接过,道:“仙人,那我女儿……”
唐棣之道:“二,随我入府。我有法子保你三日内行动如常。入府后,你找你女儿。我保你平安。”
林自生端着杯子,呆坐于床铺,眼眶红肿,一脸疲惫与茫然。唐棣之不作催促,向门走去,往桌上放了七十两,拉开房门:“若想同去,明日辰时,我在楼下等你。”
又过去两个时辰,唐棣之把药方和银钱交给景见,让他照着药方,抓一个月的量,带到自己房间。景见点头,快步离去。他伸展手臂,打个哈欠,沿楼梯上行。
五楼仅有两间上房,他的靠左。俗话道,饱暖思□□,而他是想睡觉。唐棣之随手从储物袋里拿出三枚外形小巧,酸甜可口的野果,一口咬下半边,忽然在房间门外停下脚步。他挑起唇角:有客。
推开房门,唐棣之倚靠门框,懒声道:“不请自来,阁下找我有事?”
宽敞的房间,明亮的光线,广阔的视野,微敞的窗。唐棣之玩兴上来,一口把另外半边野果吃掉,卷曲中指,拇指压住干净的果核,眯起左眼,瞄准屏风,蕴含气劲,中指用力弹出,果核速度飞快,力道强悍,瞬间洞穿屏风木制边框,钉入地面,入木三分。
隔着朦胧的屏风,能见一道人影极速窜入深处,再往里除沐桶外,再无掩身之处。唐棣之挑眉,吹声轻快的口哨,懒懒散散两口咬掉果肉,第二枚果核破空而出,穿透沐桶,伴随沉闷的“咚”声,再次嵌入地面木板。
这次黑影没逃窜,唐棣之走向屏风,数十缕魂丝从他袖中游弋而出,往后到达门框正中央,悬空一瞬,骤然朝两端拉长,刺入两边门框,封锁出口。
在唐棣之脚到达屏风边缘的刹那,那人飞跃而出,个子矮小,披着黑色兜帽斗篷,从他旁边飞掠而过,直冲大开的窗户。
几乎同时,唐棣之第三枚果核紧跟其后,力度适中,打在这人腿弯。他被击落,膝盖磕地的响动,让唐棣之听着都替他呼疼。
这人忍住痛,一声不吭,一瘸一拐固执地往窗户走,双手一撑窗台,纵身跳下!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拎住衣领吊在半空,他挣扎扭动,这手看着柔弱,不沾阳春水,力道却大得堪称恐怖,稳如泰山。小孩被提回房内。魂丝故技重施,封住窗口。
唐棣之把他放下,将乱动的小孩定在原地。看着刚及自己腰间的人,食指拇指强硬的捏住他的下颌,抬起,宽大的兜帽因为这个动作滑落,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对视。
未等唐棣之开口询问,小孩气势汹汹的吼道:“仙君!我错了!您福德无量,心胸宽广,人美心善,求您放过我吧!”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这样好?唐棣之听笑了,松开钳制他的手,问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字,来我房间做什么?”
小孩鼓着腮帮子,随意道:“我叫孙尚,也是客栈……”唐棣之摊开右手,掌心是一枚质地温润的玉佩。什么时候?!他脸色骤变,使劲浑身解数却动弹不得,恼得脸颊通红:“把它还给我!”
栖霞佩,好东西,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上面还有护身符咒,遇险可替主承受一次致命伤害。唐棣之握住吊绳,手腕从魂丝避让出的空处伸出窗户。这玉触手温凉,边缘圆润,一看便知是常年佩戴,珍爱有加,也不知小孩从哪来的,不过拿来问话,正正好。他一副恃强凌弱的表情道:“我要听实话。”
这高度,若是掉落,定会四分五裂。孙长青眼皮直跳:“狗屁仙家,卑鄙无耻。”
不论好话坏话,唐棣之尽数接受,点点头道:“祸害遗千年,说吧。”
孙长青咬牙切齿:“孙长青是我本名,小名狗二,从小父母双亡,靠偷窃为生,窖主看上我的本领,收留我在他手下做事。你今日午时进赌坊,赢走窖主三百两,他气不过,便派我跟来,把钱财盗回。”
唐棣之不语,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真假,孙长青再三保证:“这话若有半句虚假,我受天打五雷轰!”这诅咒着实狠毒,唐棣之勉强相信,再问:“只派你一个前来?”
孙长青闭眼,不准备回答,唐棣之假意松手,小孩忙道:“还有一批武士,在客栈周围徘徊,你若出去……”本想说必死无疑,但这人刚进屋便察觉出自己的存在,精确找到自己位置,现下还被仙法束缚,修为应是高深莫测,双方真对上,虎哥他们定会吃亏。思及此,断了话语。
唐棣之被孙长青逗笑,打趣道:“我心胸是否宽广?人美又心善?”小孩不语。听得“哎呀”一声轻呼,见他身子探出窗外,手里玉佩已不知所踪,孙长青心下一阵茫然和悔恨,恼怒最先占据理智,大吼道:“放开我!你出尔反尔,枉为仙人!”
唐棣之转身,解开设下的禁锢,贱兮兮道:“何时答应过归还?既没答应,哪来出尔反尔一说?”
孙长青怒火攻心,目眦尽裂,得到自由的刹那,撩开裤脚,小腿处竟绑有一个短小精致的刀鞘,他迅速拔刀出鞘,向唐棣之刺去!而后,气势凌人的撞在一道凭空出现的灵障上。
灵障将受到的力,数倍奉还,他被弹开几米远,背部狠狠撞到墙上,眼里溢出泪花。孙长青捂住额角肿起的大包,缓缓蹲下,恩怨暂且抛在脑后,这个八岁左右的男孩,感到委屈,嚎啕大哭。
唐棣之本想教训一下这个帮窖主偷东西的小孩,待他冲过来,及时把收进储物袋的玉佩亮出,吓唬吓唬他,再给他些银钱,劝诫一下,过几天带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寻个好去处,以免受环境影响,长大继续帮那窖主办事,成个小霸主,为祸四方。没成想竟会冒出个灵障。
锁骨传来轻微的灼热感,并不疼,存在感却是十足。他疑惑着,召出水镜,拉开左边衣领,镜中人瓷白的皮肤上,浮现一个铜钱大小的鎏金色繁琐纹案。
可以肯定,灵障绝不是自己的灵力汇聚而成。失忆前自己留下的护身手段这一想法,被排除。查探一番,上面蕴含的灵力雄厚,修为高于自己,莫不是师傅或是亲人留下的?关于这些人的一切,他已一并忘却。
唐棣之往前几步,想靠近它细细观察,没成想灵障竟然跟着自己移动,无死角牢牢护住自己,这可就神奇了。自己脑海中能使用的灵障,全是原地罩住某片空间或某些事物,无法移动分毫。
唐棣之啧啧称奇,准备再看,可能感受到威胁解除,灵障连同锁骨上的奇怪圆形纹案一齐消失。可惜,不知道设下这灵障的主人是谁,是否健在,不然一起品酒讨论一番它的创作思路,制作方法,绘制过程,也是件趣事。
不过,既是保护自己,八成对自己无害,他不再去忧心。唐棣之撤去水镜,拢好衣领,然后尴尬的看着蹲在地上抽噎的小孩:完犊子,现在掏出玉佩还给他,有用吗?早知道不教训了,他好像不会哄小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妙手相逢强者胜2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