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副驾上的余瑔懒散的叫了他一声。
“嗯?”顾渊正专心开车,从大脑中切了一个小屏给他。
“今天周六。”余瑔声音里掩盖不住的笑意。
这几天两人忙的脚不着地,顾渊早忘了今天是周末。
“不懂了吧?这叫加班。一看你就是没体会过社会险恶的。”意识到自己记错了,顾渊还嘴硬。
话是这么说,但顾渊还是没真让余瑔体验这“人间疾苦”。
“到了,陛下请下车。”顾渊绕到副驾旁,给余瑔拉开车门,自己还把左手贴到胸口上,俯身,行了一个优雅的绅士礼。
余瑔很意外,但也很配合,把手轻轻搭上顾渊伸出的手掌。“嗯,做得好,朕要重重赏你。”他的用了一个转音,勾的顾渊喉结一滚。
环顾四周,余瑔嘴角勾起笑意。顾渊恰好转身,没看到。
私人会所的高尔夫球场内,暮色四合,球场在夕阳下铺展成流动的碧色海洋,几个球童身着统一的定制制服,安静的站在旁边等待。
“哎,你看,这就是我,帅不帅?”顾渊指着墙上的小男孩夸耀道。那男孩脸上和现在一样,张扬不羁,少年气息透过相框溢出。顾渊却发现,余瑔并没有盯着他,而是看着他旁边的教练。
顾渊伸手在余瑔面前挥了挥。“喂,看什么呢?这儿还有人比我帅吗?”
余瑔看着他,半晌,笑了笑。“之前师傅说他的另一个弟子很优秀,我还不信。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啊。”说着指指墙上顾渊的照片,暗示意味十足。
顾渊也被这段缘分巧到了,他确实知道他的教练有两个弟子,但他们从没见过。现在突然戳破,他还有些难以接受。
“你没见过我是正常的,本来你老师只教你一个的,但是我父亲听说他教的好,又刚好他在这里也有一些股份,所以呢,你就多一个师弟啦”余瑔说着对他笑起来。
”既然是同一个老师,要不较量较量,师弟?”顾渊后面两个字拉长,带着些说不清的味道。
“我的荣幸,师兄。”
更衣室中,余瑔在衣柜的一排颜色淡雅的衣服里挑了一件Loro Piana的Polo衫,为了戴上帽子,还将半长发微微扎成一个披肩丸子头,像是一个学艺术的青年。
球童分别为两人递上定制款高尔夫球杆。二人之间没有说一句话,气氛带着点淡淡的硝烟味。
余瑔走向第一洞发球台,步履从容,仿佛只是走向自己书房的办公桌。他微微眯眼感受了一下方向和距离,站定后,他摆出预备姿势。兼备力量和优雅,这是名师通过千万次调教后的成果。挥杆瞬间,周遭仿佛凝固。他的整个动作流畅如华尔兹,没有留下一丝用力后的喘息。
清脆的击球声响起,白色小球撕裂空气,带着低旋,稳稳落在球道中央。一气呵成。
他只是微微看了一眼,没有流露出太多惊喜,仿佛这只是理所应当。他将球杆递给旁边的球童,又接过球童手上的湿巾擦手,优雅的像在合同上签了个名。
他走向发球台的样子,不像球员,更像领主巡视自己的疆域。脚步沉缓,落地生根,球童安静地跟在三步之后,抱着的不是球杆,倒像一柄等待出鞘的剑。
他没有那些花哨的预备动作,只是站定,像山骤然凝止。手握在杆柄上,小臂的肌肉线条骤然绷紧,与碳素杆身融为一道冷酷的力弧。他的凝视不是测算,是锁定,目光如炬,仿佛要将远处的球道烧出一个洞来。
引杆时,全身的力量从脚底螺旋升起,经由拧转的腰胯,灌注至宽阔的背肌。那不是高尔夫常见的优雅舞步,而是一张巨弓在风暴前被拉到极致的沉默。
下杆的瞬间,空气被撕裂。
不是清脆的“叮”,而是一声沉闷的、爆炸般的“砰”!仿佛力量不是在击球,而是在将球碾碎。白色的球不是飞出去,而是被炸出去,像一颗逆行的流星,带着低平、强悍到几乎要挣脱地心引力的弹道,蛮横地刺向天际。
他甚至没有刻意去看球的落点。只是维持着收杆的姿态,如一尊力量的雕塑,听着那破风之声。随后,他才缓缓直起身,将球杆像递还一件寻常兵器般交给球童,脸上没有任何得意,只有一种力量被彻底释放后的平静。
二人算是平手。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师哥一举一动都散发着魅力?”下了球场顾渊又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不过他身边的人也正经不到哪去“是啊师哥,怎么打球打到我的心里去了。”余瑔轻轻撩他。
“诶诶诶停停停。我性取向不是男的。别爱哥,没结果。”说着甩甩头,大步走向休息室。
余瑔在后面含笑跟上。
休息室里的人们正围在一起,谈论着股票,股权和政策。私人会所里的人不多,大家相互之间都认识,也有一些生意往来。这里,就是一个小型的商业网络。
顾渊坐在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喝着一杯鲜切柠檬水,心里不觉想起刚刚余瑔在球场上的表现。打得好是正常的,毕竟是国家级教练一对一专人指导,这要是打的不好只能说明这人天资真不怎么样了。但是顾渊印象最深的还是余瑔的小失误,在球场,最容易看出来一个人的本性。很多人因为沉浸其中失败后忘记遮掩自己而发泄出内心的情绪。但余瑔只是轻轻摇头,对着他笑笑说“这一杆,可能又要让我的差点检测员头疼了。”温和有礼,这种对自身的克制和顾渊印象里的富二代不同。他承认,他一开始带余瑔来高尔夫球场确实是想试探他,过去对余瑔的接触就让他觉得这人不太一样,对曹丽也是一种从内而外散发的温柔气质。但这一切,是能装出来的。经过这次,他对余瑔的警戒心也大大降低了许多。
“师哥,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呀?需不需要我来陪你呀?”刚沐浴后的余瑔换了身衣服,头发重新梳了一下,扎成一个马尾,身上干净清爽,还有淡淡的茶香味。
顾渊默念:“我是直男我是直男我是直男。”
没等到顾渊的回答,余瑔就拉开顾渊对面的椅子坐了上去。“一杯威士忌谢谢”转头,又对顾渊说“师傅说你之前喜欢喝呀,怎么不来一杯呢?”
“公职人员在外不得饮酒,所以你也别喝了”
“顾队,我一直有个问题呢。”
“你说。”
“我很好奇你每年的财产申报与核查,资金来源合法性审查,亲属从业与利益关联和社交圈与接受利益 检查到底要写多少呢?”
“不多不多,毕竟本人清正廉洁,公正无私,要求家人做到公平公正公开。”顾渊正气凌然。
余瑔被逗笑了:“我可以问问为什么顾队会选择来做警察吗?”
“可以啊,不过我也挺好奇哪里都有点股份的余公子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富二代不当,要来一线吃苦。”
余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撒娇取代了:“告诉我嘛~好不好师哥?”
顾渊无奈,点头同意了。“其实我之前可不是这样,这都是被磨练出来的。你刚来那会见到的老男人还记得吗?就那个老是端着自己保温杯那老头。”
“是之前抓到我们两在车上那位吗?”
顾渊听着这句话有点怪怪的,他没想到余瑔还记着这一茬,有些尴尬“就是他。”随即欲盖弥彰的咳了两声“之前我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顽固,在你之前其实我也是京嗓子的常客,所以那群人才推我去卧底的。又一次我玩的太过分了,让我爸妈很丢脸,他们就说,这样子我们家有再多钱都不会给我,然后把我赶了出去,还把我卡断了,那会娇生惯养惯了真没想到这两口子能这么狠心。”说着顾渊就开始吐槽起了自己爸妈。余瑔也不打断他,就静静听他说着,照片上的男孩好像活了过来,连头发丝都在叫嚣着:青春!自由!
顾渊说着说着自己反应了过来,罕见的有点不好意思,把话题拉了回去。“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为自己的生计发愁,就在这时我遇到了王局,那会他还没那么老,也没那么狡猾,他把我招了回去,从基层干起,我就这么当上了警察。不过后来才知道,那老头老早就认识我爸妈了,居然也没跟我说,这两人也真是,在外面算计生意场上的人,回家算计亲生儿子。”
顾渊停了一下,他发现余瑔眼里流露出一点羡慕,懂事的换了个话题。“这件事还是王亮跟我说的,他还强调他跟我父母说,如果我进来,不会有优待,从基层做起,走到哪都凭自己本事。不过凭我的本事,如今不也当上支队长了。”说着他满脸骄傲,就差把“老子天下第一”写脸上了,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快点夸我”
余瑔满足了他的愿望。
顾渊得意的笑,余瑔怀疑如果顾渊有尾巴,现在已经摇到天上去了。
“好吧,那我就以柠檬水代酒,敬我们优秀的顾队一杯。”
玻璃杯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与周围的觥筹交错融为一体,又有一些不同,仿佛身在云端的神仙向下窥去,模仿起了世人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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