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至岸边,符江已将那高手击败乘船夺路而逃,符江衡量自身不擅于水,便放弃追赶任其逃走。见谢虞被林遥背着,他竟不惊奇。他内功高强,早知晓有一高手一路跟随他们,但又未作发难,便知这人未带害人之心,见到林遥,心想原来是他。林谢两家虽已反目,但两家小儿子青梅竹马般长大,也未曾涉及江湖之事,两家的仇恨未影响到二人情谊倒也合情合理。只好奇为何林遥要尾随他们。
谢虞见到符江,便从林遥背上跳下来,急忙凑到符江眼前。
“符师兄,那贼首被你打跑了?”
符江看着水面重新归于平静,叹了口气,“乘船而逃,追不上了。乌篷帮众人不过毛贼水平,这人却着实是个高手,好生奇怪。”
“剩下的贼人还在原地,我们回去审问便知这人的来历。”谢虞接话道。
“只怕现在回去那伙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我断了他们手脚经脉,跑不了。”林遥接了第一句话。
符江一愣,偏过头看着这少年,不过弱冠的年纪,行事手段竟如此狠辣利落。
“符四师兄。”林遥顺势抱拳微颔首。
“你便是林家的二公子,林遥?为何一路尾随我们?”符师兄不客气道,林谢两家已结仇,他自然不会对姓林的客套。
谢虞在一旁睁大眼睛,下意识往后缩了一步躲在符江的身后,“林遥,你跟踪我们?”
林遥见他如此害怕,内心被深深刺痛,便低声解释道:“我是来保护你的。”
符江不明白个中缘由,二人的对话更是听得一头雾水,只捕捉到师弟似乎很怕林遥的信息,他伸手轻拍谢虞的肩膀:“别怕。”
谢虞一听恍然大悟,师兄在这我怕什么,林遥敢动手就叫符师兄将他打得落花流水。便胆子大起来,抬头说:“不用你保护。”
林遥沉默,只掏出先前喂给谢虞的解药,“贼人迷了谢虞眼睛,这是解药,刚已喂给谢虞吃了。如一个时辰之后有任何不妥,便需将其带回。”
符江一听说师弟眼睛被迷了,盯着谢虞看了一眼,见他并无任何不妥,便接过小药瓶,说:“多谢林二公子出手相救。我们师兄弟二人下山只为剿灭乌篷帮,现事已解决,待稍作善后便要打道回府,不知林二公子作何安排?”
“我心中有一疑问需当面向谢毅哥请教,须与你们一同上山。”
谢虞正欲回绝,就只见符江点点头未作声。一想到林遥刚救了他,未免生疑,不好当着师兄的面表现得太抗拒。
三人回到原地,便只见十数贼人的尸首随意横陈,检查一番竟是咬破牙中藏着的毒药而死。三人俱是一惊,先是以为这群人不过一伙小毛贼,来救他们的却是一等一的高手,高手未救出这群人竟自绝身亡。符江闯荡江湖已久,知道这事不简单,心中一沉。
“此事蹊跷,须回山秉明师兄后再做定夺。”符江说道。
彼时民间正值群雄逐鹿之时,朝廷对地方的控制薄弱,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诸侯割据,年年征战不休,民间得不到休养生息,百姓叫苦连天。朝廷本与江湖井水不犯河水,此时更无力约束武林。反而乱世之时,武林人士侠义精神,诸多游侠下山主持正义,只是到底未形成势力,杯水车薪。
在安远镇遇到的高手着实怪异,符江怕生出隐患,决定即刻上山告知谢毅查明后再做打算。三人一路风尘仆仆,路过一茶肆,便停下稍作歇息。这茶肆略粗陋,不过是路边随意搭个棚子支几张方桌,店家以碎茶叶煮成大碗茶,供过路人等歇息。
三人坐下便觉得气氛怪异,只见小小茶肆内旁边一桌竟有两彪形大汉,正与一对夫妻对峙。
夫妻二人中年模样随身佩剑,一眼便知是江湖人士。那彪形大汉身着官服,也随身配武器,从服饰上看来应是路过的官差。
此时四人怒目相对,剑拔弩张,看气氛似乎稍有不慎便要拔剑开打。
店家不过一老头儿与一幼儿,此刻早已被吓得缩瑟在角落,不敢出声,更不敢上前招呼来人。三人只好坐在四人一旁的桌子,自顾自倒茶饮茶。
只见四人果然话不投机,拔剑相对,一时之间那一对夫妻便占了上风,接连在那官差身上捅出血洞,彪形大汉再不嘴硬,立刻跪地求饶,嘴里喊着:“求好汉放过,我等再不敢了。”
那对夫妻根本不听,一剑就要将那两官差斩杀,谢虞正欲起身阻止,被符江按住。
林遥见谢虞的神色,便兀自起身,一剑便将那夫妻的剑挑开,冷冷道:“光天化日,手段残忍,是何原因?”
“少侠有所不知,这是一对欺男霸女的恶棍,相邻十里无人不知,仗着一身官皮为非作歹。前日看中了村里的女子,便掳去强娶作妾,那女子不从便自戕了。”那中年女子见三人也做行走江湖打扮,知是同道中人,便耐心解答道。
“我等路过实在不忍乡亲被这禽兽戕害,便追杀至此。”那男子接着说道。
“少侠冤枉,是这夫妻看中我兄弟二人家产,想谋财害命,我等逃至此,他们便追杀至此。”那彪形大汉跪地喊道。“我等原是附近的官差,自有有司衙门约束,怎敢强抢民女。”彪形大汉此刻被吓得满脸横肉乱飞,说出的话却有理有据。
林遥此刻也不知该相信谁,情急之下便想起刚才二人讨饶时说的话。
“你撒谎,方才求饶时,你们分明说的是再也不敢了。”少年厉声质问。
“少侠明鉴,我等是在说,再也不敢逃了。”说完哭得满脸鼻涕眼泪一把抓。
那对夫妻见林遥犹豫,便抓了店家老头上来,问:“老头儿,你在这做茶肆生意已久,你来说说我们谁说的是真的?”老头被吓破了胆,缩着头不敢说话。那幼儿见爷爷被抓到人前,也跟着过来了。那彪形大汉霎时起身,一把抓住幼儿,掐住脖子,妄图将其作为人质。
彪形大汉立即变脸,“放过我们,不让就杀了这孩子。”
林遥不做犹豫,顷刻间便出剑,一剑封喉,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彪形大汉瞬间倒地。剩下的大汉见形势急转直下,便也起身叫嚣:“杀了官差,你们拍拍屁股走了,这一老一少就会背上官司。”
不待他说完,林遥正欲挥剑,符江起身拉他手臂阻止,对那大汉说道:“我们是灵山上剑门谢家,今留你一命,还敢为非作歹,为难这一老一少,无论何时何地,我等都将诛杀你。”
符江放话,剩下众人便放了这官差一马。茶肆的一老一少见事情解决,便抱头痛哭,感谢几人。
符江问道,“老人家,你们今后作何打算?”
“少侠,我们是附近的村民,家里青壮年都被抓了壮丁,余我们一老一少为讨口饭吃才开这茶肆,如今发生这档子事,便打算去外地投靠远房亲戚避难了。”
谢虞掏出随身携带的银两全数给了老人,嘱托一顿后便道别了。三人不免心里感叹,山下竟已到如此境地。
三人行至中途,路边竟横卧着刚被放走的那个官差。
“奇怪,是谁杀了他?”
谢虞走近,一看这人身上全是剑伤,致命一击像是一剑捅向胸口,一张脸已血肉模糊,双目圆瞪死不瞑目。因被砍次数过多,衣裳碎得稀烂,又被鲜血染成一绺一绺的,整个人好似一团肉泥一般,好生骇人。
林遥接话道,“这倒像是刚才两位所致。”
“看这伤口,想必是经历过审讯。”符江沉思片刻说道:“没想到这背后还有黑吃黑。”
想必是这两官差本就在附近闻名,搜刮财产不计其数,那两江湖人士听说后便打着行侠仗义的名义黑吃黑,谋夺这两官差的家产。没想到遇到谢虞三人,只得装作放过这官差,几方分别后,又追上来审问财产藏在何处,到手后便将其杀害在此。如日后官府追究,也可全推至剑门谢家。
符江想通之后便将各种原由道出。谢虞睁大眼睛问道,“黑吃黑?”
谢虞原受师兄教导,习武之人应心怀正义,路见不平须拔刀相助,从未见过江湖丑恶。这两人自诩行侠仗义,但只因贪念黄白之物便两面三刀害人性命,何其血腥残忍,着实心生愤怒。眼下见这官差死得好生凄惨,内心又是一阵凄惶,久久不敢作声。林遥见其面色惊惶,只道他被这尸体吓到,便挡在他身前,教他完全看不见这尸首。
符江沉声道:“暂无追究的时间了,我们在路上耽误太久了,必须立刻回山再做打算。”
符江心想这江湖人士虽谋财害命,但害的这人本也是一方恶霸,是非曲直难断。只感叹当下正值多事之秋,武林正道再不出手,天下怕会更乱,不免感到肩上的重担沉甸甸,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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