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山下
第二天清早，少无烟摘了几个野果和夏沉渊对付了一顿，准备下山。
纳兰霜所在的地方叫做幽隐谷，他们必须一直南下。
少无烟走在前面，山道上杂草重生，一看就是很久都没人上来了。
夏沉渊跟在她后面，用手捏住她的衣角。
突然，少无烟感到四周灵气的波动，就像是一块石子掷入平静的水面，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她下意识抬起头，却骤然发现天边的裂口似乎越来越大了。
但这条裂口只有魔族和神族能看见。
大家都知道，上古时期，女娲补天之后无量苍穹，也就是头顶这片天空为三界提供源源不断的灵力。
但打少无烟记事起这条裂口就一直存在，那么这条裂口一定是女娲补天之后才出现的。
不过周围的魔族都是各过各的，只要没波及到自己的头上，就没人会去深究这件事。
她曾好奇问过，但是周围的人都是一幅漠不关心的样子。
那条裂口宛若深渊巨兽细长的眼，直直盯着她。
少无烟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因为无量苍穹是神族的管辖地，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怎么会没有人管。
来到了山下，这里是江南一带的一个小镇。
镇上的小路由青石板铺成，带着湿漉漉的水汽，街上充斥着小贩的叫卖声和行人的声音。
她低头看着身旁的夏沉渊，他的衣服已经脏破得不能穿了，而她的一身白衣也沾满了棕色的血污，引得路人侧视。
少无烟带着他进了一家成衣铺，给他买了一身黑衣，又给自己买了一身红衣。
幸好她身上还有些盘缠。
她总是穿着白衣，显得飘飘若仙。
但她现在看着白衣，就想起了小魔们惨死的模样。
她换上了红衣，看了看铜镜。
镜中美人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似乎能让江南所有的落花流水都失色。
不变的是镜中人姣好的容颜，变的是白衣换红衣，像是白衣染了血。
夏沉渊也换好了，走出来时引得周围人一阵夸赞。
他一身黑衣，带着光泽的料子衬得他犹如富家小公子。雪白的脸蛋和挺翘的鼻梁俘获了周围女子的芳心，一个黄衣女子微笑着想用手去摸摸他的脸，但被他躲开了。他似乎有些被吓到了，离开了人群，看见少无烟的一刹愣了愣，便跑过来，躲在她身后。
少无烟结了账，和他一道出来。
路过一个书摊，听见有小贩叫卖：“快来看，快来瞧！最新的话本《蛇女奇谈》只要十五文！”
少无烟走进他，道：“有《三界编年史》吗？”
“有的，这本《三界编年史》不仅有正史还有野史，正史够正，野史够野！”小贩拿起一本厚厚的书，唾沫星子横飞地推销起来。
少无烟道：“来一本。”
小贩眉飞色舞道：“好嘞，这位少侠有眼光，此书仅此一本，附赠《蛇女奇谈》。”
少无烟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倒是夏沉渊来了兴趣，问：“阿姐，《蛇女奇谈》是什么？”
小贩道：“这位小友，《蛇女奇谈》说的是一个魔族蛇女和人类男子的故事，他们历经千山万险终于修成正果，一辈子都在了一起。”
少无烟有些失笑：“你都说了我们还看什么。”
小贩道歉道：“哎呀不好意思少侠，那我再给你换一本《狐仙问世》，一样带劲。”
少无烟笑道：“不必了，我只要编年史就够了。”说罢，带着夏沉渊离开了。
一路上夏沉渊都没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
突然，夏沉渊道：“阿姐，我们也能一辈子都在一起吗。”
夏沉渊还很懵懂，他不知道什么是修成正果，他只听懂了最后那句“一辈子都在一起”。
他已经失去了夏清，少无烟的出现就像是黑暗中的最后一丝微光，将他脱离万丈深渊。
少无烟顿住了，他还小，不知道什么是世事无常。
她的声音平静如常，道：“你放心，我会护你周全。”
微风吹拂了她的发，红衣如烈焰，深深印入夏沉渊的眼帘。
他此生都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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