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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出院,然后呢?给那个穷鬼守活寡?你他妈当我在做慈善?”

没有回应,更走投无路的人反而是简炀,他急促地笑了一声。

“你有没有好,不是医生说了算,是我,姜慈。你在这里一天,他就是个孤儿,我可以当简家多养了条狗,也可以把他扔到福利院里。你知道的,一个漂亮的八岁男孩儿在福利院里,未必能生活得很好——”

“……我可以不出院,你不要动他。”姜慈的声音听起来冷静得过了头,“麻烦你……求求把他送回安城好不好?他外公外婆会照顾他的。”

“你爸妈?你以为在你爸妈眼里你是个什么东西?帮弟弟赚房钱的工具罢了——他们凭什么替你养个便宜儿子?送回安城转手就卖出去了,你当你爸妈是什么好人?你他妈的为什么……就是看不清谁在对你好!”末一句,近乎咬牙切齿。

步声自远及近,简炀坐到了沙发上。

透过一线缝隙,他看到一尘不染的雕花皮鞋,以及挺括没有丝毫皱褶的西服裤脚。

火苗燃起,慢慢地在雪茄上烧着,简炀慢条斯理地说:“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很喜欢音乐?我嫂子是个烂好人,给他四处找老师,小提琴,钢琴,古典吉他,黑管……他跟你一样很有天赋,如果扔回福利院或者被你爸妈卖到哪个山头里,要这么好的天赋也没用,你说是不是?”

“……你希望我怎么样?”

火熄灭,雪白的燃烟从他指间绕开,“你说呢?”

很轻微的窸窣声,在意识到那或许是衣服刮擦、掉落的声音之前,薛江右先看到了雪白的小腿以及脚面泛青的血管,衬在绒面的、泛着光感的红色沙发前,有一种旖旎的美。

很久,谁都没有说话,更没有任何动作。

简炀坐在原处,吸完了一支雪茄,那或许是他挣扎和沉思的时间,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想了些什么。

最后他把烟蒂狠狠按进烟灰缸里,说,“过来跪下。”

*

薛江右感觉自己的记忆凝滞了很久。从八岁那年黑暗的、泄进一线光的柜子里,到七岁那年雨声滂沱的、A大附近的旧楼。

有什么把他吞没了,乃至于他记忆最后是一片混沌,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康倪问他,江右,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他点头,说可以。蓦地张开眼,四下雪白,身体和意识都变得轻飘飘的,仿佛触不到真实的界限。

“我……怎么了?这是医院?”

似乎没想到他会什么都不记得,康倪踌躇片刻,刚要说你在柜子里睡了一夜,就被身后的简炀打断。

简炀手插在裤袋中,不带语气地说:“你撞到头了。”

他们很快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认得每一个人的脸,知道他们是谁,却不记得过往的因果和细节。他知道父亲去世,母亲住院,却忘记具体的时间和原因。他知道自己在简家生活,却忘记自己怎样来到简家。

随之而来的是,他失去了阅读的能力。他发现他看不懂课本上的文章了。他认得每一个汉字,当他们连起来却无法辨认语义。

休学在家的几年里,康倪和医生一起陪着他治疗,练习阅读,重复记忆字与字组合后的意义,可是收效甚微。

他把所有时间投入给音乐,以代替文字上的挫败感。

语义失认好转于十五岁那年的夏天。

姜慈自杀了。

从疗养院六楼的露台一跃而下,在此之前,她还在侍弄阳台上一株蓝色的飞燕草。

她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留下。

*

薛江右立在进门的地方,久久没有动,笔直如沉默的雕塑。

简炀问:“在想什么?”

“A大那栋房子在你名下吗?”薛江右平静地开口,手在裤袋中攥成拳。

简炀抖了抖手中纸页,看他一眼,最终把档扔在一旁,摘掉金丝眼镜。

“你跟你爸一样没种,薛江右。”简炀笑了一下,“他连栋打了折的职工楼都买不起,死之后还是我怕姜慈无家可归才把那儿买下来了,现在轮到你来我跟前讨饭,你们父子俩还真是——你想要那栋房子?”

对刺耳的嘲讽无动于衷,薛江右没什么表情地说,“那栋房子,我向你买,你开个价。还有我妈妈的墓,我年后准备迁走,她不能葬在简家的陵园里。”

简炀眯起眼,起身,一步步走到他跟前,“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我不点头你做得了什么?跑我这儿宣言来了?”

薛江右不闪不避看着他,脸色苍白,却挑了下唇,“嫌我没钱?也成。”

他低下头,漫不经心挽起衬衫袖口,一折,再一折,抬眸,视线近乎冷酷,“我拿云康的丑闻跟你换——篡改病历,囚禁,□□……哪一样说出去都挺吸引人的,对不对?现在我好歹是个百万粉丝的艺人,真要闹到网上去,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淹死一个集团或许不成,但这么骂着骂着股价跳水一夜蒸发个几百亿的前车之鉴,应该也不算少吧?”

简炀急促地鼓动了一下胸口,象是早就在等待这一刻,而真正到来时,仍不免脑袋里嗡地一声,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恍惚。

“……你想起来了。”简炀紧合的后槽牙蓦地放松,倾泻出一声叹息。

薛江右拳头垂落身侧,手背绷出根根分明的青筋。

“你知道吗,那之后我们在简家会客室第一次见面时,她就跟我说,你们在谈恋爱。我还生了她好大的气,问她为什么要背叛爸爸。”他眼白布满血丝,艰难地滚动喉结,勉强笑了一下,嘶声说下去,“我让自己忘掉那是一场□□,因为比起她的痛苦,我更想逃避的是自己的痛苦。”

简炀脸上几乎没有血色,动了动唇,否认道:“那不是……”

“是,那不仅是一场□□,更是一场交易!我们都是交易里的一部分——你得到了一直求而不得的人在你面前跪下供你践踏,我得到了十几年衣食无忧最后长成一个所谓的他妈的天才,只有她什么都没有!简炀,她什么都没有,她失去了一切最后连命都不想要了——”

他这二十年来,到现在为止,流泪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滴是极限,他不允许更多了。却在这一刻,无法克制有热流汹涌滚过脸颊,他努力瞪大眼睛,视线仍朦胧得一塌糊涂。

“简炀,你亲手把姜慈杀死了,而我是给你递刀的那个人。”

在真正拼上最后一块拼图后,他试着回想,如果我没有懦弱到忘记,如果我记得,我会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难道我是因为明知什么都做不了才逼自己忘记,又或者……我该在听懂第一句话里的胁迫时就出来,拿上一把刀,或是花瓶……什么都好,朝简炀冲过去。

那么姜慈的痛苦,会不会就不必持续近十年之久。

记忆莫名来到姜慈下葬后的某个夜里,简炀带回了那盆蓝色的飞燕草,和一把制琴于1742年的瓜奈里。

薛江右走出琴房,他们在客厅猝不及防地相遇。那时候,他还在错漏百出的记忆里自欺欺人,相信简炀是姜慈的恋人。

他看着简炀手上的东西,“这是我妈妈留下的?”

“嗯。”简炀僵硬地站了一会儿,走到沙发前坐下来,把花盆放到茶几上,琴盒置于膝头,“听说叫飞燕草。”

他走近一些,仔细端详这株盛开着的、蓝色的花,他想,它应该有自己的花语吧。

手机搜索出飞燕草的介绍,花语是清明、正义……

还有自由。

语义失认没有发作,他发现自己突然之间能读懂了。

姜慈无法如燕子般飞出露台,所以宁愿选择折堕。

她到死都没有等来她想要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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