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染意识到自己突然就孩子气了。
她扶着双膝站起来:“还是不麻烦了。”
贺南初也跟着站起,把手插到口袋里。
他忽然说:“我就是……我就是出来抽根烟,家里不方便。顺便……顺便看到你在这。”
“哦,”陶染点头。
她越过贺南初的肩膀看向独栋,想了下不死心地说:“那……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嗯,你说。”贺南初低垂着眼,双手插兜很无所谓地用鞋尖踢着眼前的一块碎石。
“就……晏姝她一小时前睡了吗?”
“?”
贺南初抬头,他完全没想到陶染会问这么个事。
锁着眉头说:“这什么问题?”
刚刚蹲下来那会因为这些日子积压的压力和委屈涌上来,陶染强忍着情绪。
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兔子。
可执拗地话说出口,又像一只带獠牙的兔子。
她执着地重复一遍,声音大了两分:“你回答我。”
贺南初有点懊恼,这他妈是什么问题?
大晚上她专程跑到丽水湾,就凶巴巴问他一句,他妹妹一小时前睡了没?
但当他看到她的眼睛,投降。
“睡了。”
陶染那点说不清楚的遗憾被平下去一点,那就算她一到丽水湾就去找晏姝,也会吃闭门羹。
自己也就没那么懊恼。
她心情好一些,又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你说说这破问题,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是没任何好处。
“哦,”陶染点头:“那她睡好早。”
“嗯,身体不舒服。”贺南初简短地答。
“那是要早点休息的。”陶染表示理解。
那这样的话,也就没那么后悔。
明天提早出门,再来一趟就是。
刚刚自己是钻什么牛角尖?
陶染劝慰自己。
开导完自己,又忽然意识到刚刚的行为实在是太幼稚。
她平时对待旁人,从来藏匿着这些不耐烦地坏脾气。
刚刚不知道因为是委屈、或者别的什么情绪,竟然在这和他刨根问底。
“喂,我没没穿外套。”贺南初瞧她低着头又半天没话,指指自己:“有事去车上说?”
陶染摆手:“没别的事了。我就是有事找晏姝。”
“嗯?”
贺南初站在一米的距离盯着她看,那眼神把陶染看得有些发毛。
陶染反思了下刚刚和贺南初的对话。
他本来是要抽烟的,结果看到自己在这过来打个招呼。
自己无缘无故朝他发脾气。
然后还拿他当工具人,用完就扔。
是挺无情的。
谁也不想被当做工具人,都是想发光发热的。
想到这,陶染点头:“我差点忘了,我也有事找你的。我们去车上说吧。”
贺南初没说话,直接在前面带路去拿车。
陶染跟在后面,开始活动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站在这的一小时要把自己冻僵了。
尽管她裹着一件很抗风的格子大衣,可还是斗不过北风。
她搓搓手,小跑两步追上前面的人,第一时间钻进车里。
车空调吹来的暖风烘在脸上,陶染把手也凑过去。
似乎能感受到血液重新流动起来的声音。
这一刻,她才感觉到自己复活了。
贺南初发动车子、把座椅加热也开,随口问:
“还没考下驾照?”
陶染听出他话里的揶揄。
也难怪,高中一毕业自己就在考驾照。
科目二考了好多次都过不了。
当时被贺南初知道后笑了很久。
好在他良心发现带她考过科目二。
后面学业忙起来、事也多起来。
还没空考科目三两个人就分道扬镳。
陶染没计较他的玩笑,平淡地说:“早考出了。最近车子坏了,在修。”
“行,真厉害。”贺南初点头。
陶染丝毫没从他语气里读出自己很厉害的意思。
而是感受到这是嘲讽,绝对在嘲讽!
根据要求,驾照必须三年内考完。
天生不擅长这个,陶染报名两次才考出。
但……被他嘲讽也就认了。
她忘性再大,也还记得大学那会他不务正业是名赛车手。
本来就没把谁的车技放在眼里过。
“怪不得这么冷的天,一个人在那站着冻一个小时,”贺南初拿余光瞥下她。
陶染反驳:“……我体验生活。”
“嗯,那有什么收获?”贺南初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零下十度的寒风是什么味道的?”
“……青草味的!”
“呵,”贺南初微微翘起嘴角。
陶染也被自己的答案逗笑。
刚站在晏姝家那草丛边,满眼看到都是枯草。
这会一回忆自己刚站在草坪里那小白菜样儿,就觉得那冷风都青草味的。
陶染靠在座椅上心想,自己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和个小孩子一样。
“说吧,什么事?”路过一个红灯时,贺南初停下车顺便问她。
“哦,是这样的,”陶染此刻精神比刚刚放松很多,她低头从包里翻出昨天没能递出的设计宣传折页:“能帮我给晏小姐带份东西吗?”
绿灯亮起。
贺南初重新发动车子。
大概正碰上晚高峰,他比平时开得慢一些。
下巴一点示意陶染把折页放在车子前方。
陶染把折页放到车子仪表台超级英雄的汽车摆件旁。
她注意到挪车电话牌已经换了新的。
“之前和你说过的,我其实现在在做婚庆策划,开了间小工作室。”陶染简单解释:“我那晚上就是想给晏小姐介绍下我们的策划方案,不知道她有没有兴趣婚礼交给我们策划。”
贺南初从她一串话中,摘出一个重点。
他问:“你不做婚纱设计了?”
“嗯?”陶染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大学那会,她的专业是婚纱设计。
因为爱好,因为要强,年年系里排名第一。
毕业后,她因为爱好也做过几年本行。
那时候父亲宠着她,随她玩闹。
独立婚纱设计成本很高,非常烧钱。
一般的人家只会购买成衣,而不会选用高定。
而且婚纱设计是很私人的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艺术理念和追求。
哪怕她做得再好、再高端,没有伯乐也就没有市场。
等父亲病倒后,她便收起那些心思,选择更加被消费者需要和接受婚礼策划行当。
婚纱设计,变成了年轻时候的一个梦。
如今已经遥不可及。
“嗯,大概是腻了吧。做设计那么久有些厌倦了。”陶染平淡地解释。
贺南初沉默一会,又问:“放那的是你们做的策划?”
“哦,对的”陶染点头:“因为是工作室一起熬通宵赶出来的,所以不想还没有被看过就被否定。就想争取一次机会……”
贺南初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他沉默半晌,最后还是说:“婚礼是她的人生大事,我不能替她做主。这个东西我会转交她,行不行真说不一定。”
“嗯,我都明白。谢谢。”陶染很感激。
他愿意递过去,已然很知足。
她希望团队的心血能被看到。
至于看到却没被采纳,是技不如人,她认。
贺南初忽然又问:“刚这东西你也给贺启笙一份?”
这次换成陶染转回头看他。
刚刚贺启笙确实也来和她打招呼。
但是她没好意思总麻烦他。
陶染摇头:“没,就是说了两句话。”
“给他也没用。”贺南初懒洋洋地说:“他比晏姝大几岁,有代沟。晏姝一向不和他玩。”
“哦,我知道了。”陶染重复句:“我真没给他。”
怎么像个孩子似的,谁和妹妹感情好也值得到她一个外人这炫耀一番。
陶染像到这,嘴角挂了笑。
就这点,他还和以前一个样。
车子几个颠簸,陶染朝外看才觉察这是她家附近。
她家不远处天天施工修路,自她住进来进没消停过。
所以,道路总是不平。
“这是去哪?”陶然迟疑地问:“我家吗?”
贺南初挑眉,一副这问题十分离谱的样子。
他理所当然地说:“不然呢?”
话音刚落,车子稳稳停在小区院子里。
随着刹车的停顿感,车厢里也变得安静下来。
陶染诚恳道:“今天多谢你。”
“嗯。”他混不在意地接受这句谢意。
就这么下车,就好像再次把他当做工具人,一个送她回家的工具人。
陶染想,这不应该是她的待客之道。
她舔舔唇,迟疑地问:“那要不要顺便进屋喝杯水?”
说完,她就后悔。
她说了什么?
她往常只是这么客套客套送她回来的同事。
这位可是有过千丝万缕关系的前男友!
前男友!
和那些同事不一样!
前男友大晚上进单身前女友房间!
陶染忽然醒悟过来。
她慌忙补充句:“没事,我知道你忙。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下车了。”
麻利地解开安全带就要逃。
“啪嗒”一声,是驾驶位的安全带声。
“好,刚好口渴。”
“……?”
就很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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