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博听到温士顿的话，不知道作何反应：“……你知道我是机器人吧。”
“我知道。”
“可是我不知道，”库博抬眸，“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又为什么对我说这些，我们本来不该有交集的，不是么？”
温士顿嘴里说出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是不是在逗弄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时随意说出的敷衍言语？库博最初重逢旧友的轻微喜悦转换为对已然变化的故人的警惕。
布鲁斯缩在他掌心，短利的球刺戳弄着掌心，无端的瘙痒似乎落在心尖，库博站起身，长椅向后挪动，他侧身走出，站在温士顿身侧：“我来帝国不是来搞破坏的，奥罗拉和科林出了问题，我只是——”
“你只是害怕我喜欢上你？”温士顿点破他的话外音，“你怕我真的对你有那方面的意思。”
“你喜欢我我害怕什么？！”库博起身动作大到差点把桌子掀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又坐了回去，“你怎么会这样觉得？”
“你把我当成朋友，对么？所以你来了，抱着那朵我给你的花来到了帝国，奥罗拉和科林身为机器人除了故障，你把他们都带来了，不想把和我有关的东□□自扔下，你觉得我们是朋友，”温士顿缓缓起身，绕至库博身后，俯身凑近，“我猜弗朗那个蠢货主动把花的名字和花语告诉你，所以你才知道的。”
库博抓错重点：“你为什么要叫弗朗蠢货？”
温士顿：“你很关心？”
“不许用反问句驳回我的话！”
恼怒的人说完后意识到又被转移注意：“你知道花的花语，如果不是喜欢，为什么会送给我？”
“我否认过吗？我喜欢你。或者说‘喜欢’这个词太轻浮，我可以喜欢天空，喜欢深海，喜欢所有让人心情愉悦的事物，但我对你可没有这么随便。”
“你觉得弗朗为什么会出现在外太空？你觉得为什么‘亚修斯’会不计一切去救你，去对抗那个疯子哥哥？”
温士顿越说越靠近，近到库博身上甜腻的蛋糕香气在他鼻尖萦绕。
他们的距离超出了正常社交范围，更不适合平常好朋友的间距，但库博只是像窗外纯白无暇的圣洁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温士顿。
后者从他水墨般乌黑地双眸中看到自己可憎的面目。
“我们有什么交集吗？在一起实践训练之前？你不是讨厌我吗？”
库博搜寻所有记忆，也找不出任何和温士顿、或者说亚修斯有深切交集的画面。
他们最初的相遇就是在学院，身为实力强劲的攻击型向导，亚修斯的出现引人注目，库博开始也是抱着欣赏的心态去的，但还不等他有所行动，亚修斯就主动找了过来。
来下战书来了。
“冤枉啊，”温士顿俯身拿起漂亮的奶油蛋糕，又喂了库博一口，“我不方便和你详聊，只能先浅淡地交谈一下，我之后不也没做什么吗？”
“为什么不方便？”
“你哥哥在盯着我……我不愿意对你隐瞒，但如果我和盘托出，你又会离开我……”
“你不说我就不会离开了吗？”
温士顿：“……”
他几乎要被气笑了，宽大的手掌用力，狠狠揉搓库博毛茸茸的头顶，给他搓弄成鸡窝头。
“你！”
“铛铛——”敲门声适时响起。
管家推门进入，微微躬身，恭敬道：“大人，切尔陛下想要见您一面。”
按理来说不应该再叫陛下，但管家遵循的是温士顿的命令，他说要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温士顿笑容微敛，很快又将目光凝聚在库博的黑发上：“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可以和佣人说，想要离开我可以给你安排，不要擅自行动，好么？”
“今时不同往日，帝国已经变化太多了。”
没有等到回答，温士顿隔空虚虚摸了摸库博的头颅，直起身离开：“走吧。”
大门开合又关闭，库博放下手中的精致银勺——失去了温士顿这位向导的调节，甜蜜的奶油已然变为无味的泡沫。
他走到门前，轻轻拉开……拉不动。
库博：“……”
库博拍门。
佣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要出去。”
“……”门外沉默。
“请问您要去哪里呢？”
“我要去找我的朋友。”
“奥罗拉小姐和科林少爷正在修复室休息，不建议现在见面。”
库博皱眉：“我要见弗朗和邬连。”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库博以为门外没人的时候，大门忽然打开了。
面无表情的佣人立刻弯下腰身，毕恭毕敬地伸出手臂：“请跟我来。”
.
远远就听到切尔的咳嗽声。
温士顿推门进入，瘫倒在床上的人身形消瘦，两颊凹陷，连唇色都隐隐泛灰。
“你来了。”
“嗯，”温士顿轻轻坐在床边，“身体还好吗？”
“你还看不出……咳咳咳！看不出来吗？”切尔不愿意再打迂回，直接问，“听说，你找到了那个能够融合疫怪的家伙？”
“……”
管家见温士顿沉默，心中暗道不好，就要开口，却被后者打断。
“我找到了，怎么，谁偷偷泄了密？”温士顿笑。
切尔虽然已经退位，心里却不这么觉得，总认为自己还是操纵一切的英勇国王，更不甘心被温士顿这么个毛头小子隐瞒些什么，总要想尽办法地窥探些什么，再用自以为深谋远虑、执掌大局的语气悠悠道：“年轻人，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殊不知，此时此刻他说这种话，跟吊死鬼羡慕长生人没什么两样。
“想做什么？”
“咳咳……”切尔说话一句三咳，“既然能和疫怪融合，掌握疫怪的能力，就让他来把我治好，再把想要对帝国不利的那些杂碎疫怪全部融合……左右就一个机器人，后期直接扔到炉子里炼了……或者让你手下的那些仿生人带着去太空里，随便找个什么地方解决了也行。”
切尔说得越来越快，畅想太过美好，他面上都隐隐浮现红光：“仿生人和机器人……天生的战斗机器。”
管家出生打断，却不是对切尔：“大人，切尔先生已经病得很严重了……”
“我没病！”切尔情绪骤然激动，甚至从床上支起身子，没撑多久又重重倒下，“只要那个机器人不失误，我会痊愈，温士顿。”
被他呼唤的人收回了安抚的手，明明还在微笑，却让人觉得愈发冷淡：“机器人……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为什么要记得？”
“他不是拯救了帝国吗？忘记了？”
“他是个机器人！”切尔再次激动，或许他最初也是心怀感激的，但得知库博是个机器人后，一切就变了，“一个机器人，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人类，抵抗疫怪根本不是他的意愿，是他的程序！”
管家环顾四周，默默离开了这里。
温士顿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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