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漕帮暗痕
夜色如墨，漕帮总舵所在的码头区域早已被官府暂时封锁，但这对于沈清弦而言形同虚设。她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夜行衣，尽管脸色在月光下仍显苍白，但行动间已恢复了往日的矫捷。林见素同样一身深色衣裙，紧随其后。
“跟紧我。”沈清弦侧首，低声道，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护卫姿态。
林见素微微颔首，没有多言。
两人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守卫，潜入了漕帮总舵的核心区域——帮主曹雄遇害的书房。
浓重的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房间里一片狼藉，显然经历过一番打斗，但诡异的是，破坏范围并不大，更像是……单方面的碾压。
三具尸体已被官府移走，但地面上用白粉勾勒出的轮廓依旧触目惊心。
沈清弦屏息凝神，双眸在黑暗中锐利如鹰隼。她并未急于查看打斗痕迹，而是缓缓闭上眼睛，周身的气息变得极其微弱，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她在感知。
感知空气中残留的、常人无法察觉的力量波动。这是属于顶尖武者的独特能力。
林见素则与她相反。她取出随身携带的犀角烛点燃，柔和而奇异的光线照亮了方圆数尺。她蹲下身，指尖掠过地面、家具的碎片，甚至墙壁上极其细微的喷溅状痕迹，鼻翼微动，仔细分辨着空气中除了血腥之外，那若有若无的异样气息。
“如何？”片刻后，沈清弦睁开眼，看向林见素。在探查药毒与人体痕迹方面，她相信林见素的判断。
林见素站起身，目光沉静，指向地面几处不明显的、颜色略深的痕迹：“这里有强烈的‘腐骨藤’ 粉末残留。此物并非致命毒药，但能极大削弱武者内力，令人肢软筋麻。”
沈清弦眼神一凝：“所以，曹雄他们并非没有反抗之力，而是在交手前，就已经中了招，实力大减。”这解释了为何打斗痕迹看起来像是碾压。
“不止如此。”林见素走到墙壁一处极其隐蔽的角落，那里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掌印凹痕，“你看这里。”
沈清弦凑近，借着犀角烛的光，她看到那掌印边缘的墙壁，呈现出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冰裂般的纹路。
“这是……”她瞳孔微缩。
“玄冰劲。”林见素肯定了她的猜测，“而且是修炼到极高深境界，能将阴寒内力凝而不散，侵入物体内部造成破坏。表面看是刚猛掌力，实则内蕴阴毒。这确实很像记载中玄影卫的独门绝学。”
线索似乎再次指向了沈家。
然而，沈清弦却缓缓摇头，她伸出手指，虚按在那掌印上空寸许位置，仔细感受着，眉头越皱越紧。
“不对。”她声音低沉，“形似，但神不似。玄冰劲的寒意是纯粹的内家阴寒，冰冷刺骨。但这里的残留……除了阴寒，还带着一股极其隐晦的、令人心烦意乱的燥意。”
她转向林见素，目光灼灼：“就像……一股力量被强行扭曲、污染后留下的痕迹。”
林见素心领神会，她再次蹲下，从药囊中取出一个玉碗和一小瓶透明的药液。她小心翼翼地刮下一些掌印边缘的粉末，滴入药液。
片刻后，药液并未如常变色，但在犀角烛的光芒下，那些粉末竟隐隐泛出一种极其暗淡的、不祥的暗红色光泽。
“果然！”林见素深吸一口气，“这不是纯粹的玄冰劲。这残留的力量中，混合了另一种东西——‘血焰蛊’的躁动气息。此蛊能极大激发人体潜能，让人内力短时间内暴涨，但会侵蚀神智，令内力变得狂暴驳杂，且使用后极易陷入虚弱。”
沈清弦瞬间明白了所有关窍！
有人先用“腐骨藤”削弱曹雄等人，再以模仿的、但混合了“血焰蛊”力量的“玄冰劲”杀人，故意留下指向玄影卫的痕迹！
“模仿武功路数，再用药物和蛊虫来伪装力量特质……好精密的栽赃！”沈清弦声音冰冷，“对方不仅熟知玄影卫的武功特点，更精通药蛊之术！”
而无论是“腐骨藤”还是“血焰蛊”，都与她体内那纠缠着蛊毒的力量隐隐呼应，指向同一个黑暗的源头。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结论。
这次的敌人，远比想象中更狡猾，也更危险。
“看来，我们找到的不是终点，”林见素轻声道，收起玉碗，“而是另一条更深的迷宫的入口。”
沈清弦看着她被烛光映照的侧脸，在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中，看到了与自己同调的锐利与智慧。这一刻，她们不再是医者与病人，而是并肩探查真相的同盟。
“那就一起，把这条迷宫走穿。”
沈清弦伸出手，不是搀扶，而是一个邀请合作的姿态。
林见素微微一愣，随即，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了她的掌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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