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孩稚嫩的小脸上甚是肃穆,仿佛他敢应一声是,她就一定要狠狠教育教育他的样子,柳知言心里乐得不行。
经过两个的相处,他基本摸清这姑娘的性情。
因为有秦来财全身心疼爱的缘故,哪怕她时常将自己胸无点墨、不学无术挂嘴上,也挡不住她由内而外的自信。又因为秦家人口简单,从小在简单的家庭环境中长大,她有着超乎一般的纯真。
大概打小就没怎么动过手,她做事情的时候,总透着几分手忙脚乱的笨拙。拿她踢门槛的事来说,明明这两个月下来,天天到方氏甜点报道,她还是隔三差五就要踢一回门槛。
一开始他还挺怕她哪天把自己摔坏,结果两个月下来,人家硬是没让自己磕到一次。而且,因为熟悉的缘故,她踢到门槛后,从原来的略显惊慌,到现在每次踢到门槛,都能如燕子掠过水面一般,划过一道灵动的曲线,甚是漂亮。
他原本以为见天踢门槛,已经叫人大开眼界。
结果这姑娘身上,还有比踢门槛更叫人匪夷所思的事。
那就是比踢门槛更经常犯的错--穿错鞋子。
没错,这姑娘老爱穿错鞋子。
伺候她的婢女,知道她有这个毛病,明明每次都替她将鞋子准备得好好的。
这姑娘出门的时候,也穿着正常的鞋子。
可每次一上马车,就踢掉脚上的鞋子,下马车的时候,经常把原先穿的鞋子,跟马上上备用的鞋子穿混。
丫鬟试过每双鞋子多做几双一样的,早上出门给她穿的,和马车上备用给她放同样款式的。就是这样,秦雪还有本事将两双鞋子折腾得不一样。
这本事也是没谁了。
说真的,他活了二十几年,身边无论男女,都没像这姑娘这么笨拙的人。
曾经他觉得成亲没意思,就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好像一眼就能望得到头,一点意外都没有,那不是他想要的。
遇上这么个时常犯笨的人,每天见她层出不穷的小错误,他顿时有种每天的日子都很精彩的感觉。于是,就这么不自觉把自己陷进去了。
见他只盯着自己看,并不回答自己的问题。
秦雪以为他被自己戳中错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才久久不言语。
当即很是严肃地告诉他,“你教了几个人?这些人这次可都跟你兄长一起来了?”
“虽然你教的这些人,没去外头开铺子,抢东家饭碗。但既然东家不愿意这配方外泄,那咱们就该遵守。所以这次这些人,咱们要交由东家处置。而你私底下教人的事,也要告知东家,到时东家想怎么处置,你都要受着,毕竟是你失信在先,知道了吗?”
“你知道东家是谁吗?”
“我不知道,但不是有你知道?”
“那我告诉你:东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听柳知言说他就是方氏甜点铺的东家,秦雪大感意外,“叶姐姐说这铺子是她家长辈开的?你不可能是她口中的长辈吧?”
她家虽然简单,但她也知道辈分无关年龄。
“当然不是。”柳知言哭笑不得,“实不相瞒,这方氏甜点铺其实我祖母的产业。不过,她现在上了年纪,没精力再四处开铺子,便将铺子的一应事情都交到我手上。”
“我哥带过来的人,本就是我祖母手上的人。”
一听不是他私自教的人,秦雪就将这事抛之脑后。
她现在更想知道,眼前的男子跟叶姐姐是什么关系,想到两人似乎有几分相似,秦雪猜测道,“那你跟叶姐姐是姐弟关系吗?”
未来准岳父称母亲侄女,未来妻子当他是母亲的弟弟。
到底是他娘长得太年轻?
还是他未老先衰,瞧着就跟他娘是一辈人啊?!
“在你眼中,你叶姐姐是什么年纪的人?我又是什么年纪的人?”
“叶姐姐顶多三十岁。”叶清函一看就是很注重保养的人,这样的人眼角处有细纹,不可能才二十出头,“至于你,我一直以为你二十岁左右。”
好吧。
姑且就当是他娘太年轻了,不是他未老先衰吧。
想是这样想,可还是心塞塞的,“如果我说你的叶姐姐年龄五字开头了,你信吗?”
“怎么可能?”下意识反应后,秦雪又觉得柳知言没必要拿叶姐姐的年纪乱说,“如果叶姐……”想到叶清函年龄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很多,秦雪突然觉得称呼对方姐姐,似乎不合适。
转念一想,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自己称呼她叶姐姐,对方很是高兴的样子。
秦雪瞬间觉得,管她几岁,只要她听着开心就好。
反正要是她将来五十岁,还有个十来岁的姑娘,开口叫她姐姐,她绝对开心。
“我信你说的,既然你们年岁相差这么大,大概率不是姐弟关系。”
“不是姐弟关系,姓氏不一样,不可能是姑侄关系。相貌又有几分相似,应该有血缘关系……”说到这里,秦雪捂着嘴,瞪大双眼,直勾勾盯着柳知言,将脑子里那个大胆的猜测说出来,“你跟叶姐姐不会是母子关系吧?”
见她难得聪明一回,柳知言心情愉悦地回应她,“如你所说。”
虽然做了大胆的猜测,但秦雪觉得可能性不大。结果,事实真如她猜测的那般,她一时语不成句地犯起了结巴,“她…她……她真…真是……你娘亲?”
“对,她的确是我娘亲,嫡亲的那种。”
想到叶姐姐,想到她的穿着打扮,完全不像普通人家,秦雪问他,“你的出身不简单吧?”
“你确定你这样出身的人家,家里愿意让你给人当上门女婿?”
一般只有家里条件不好,没条件给儿子娶媳妇的人家,才会让儿子给人当上门女婿。
“反正咱们的事还没定下来,现在作罢还来得及。”秦雪有些艰难地说道。
这人表露心意的时间虽没多少天,可她是真的做好跟他过一辈子的准备了。
结果事实告诉她,这人的出身远比她想象的要好。
加上她真的很喜欢那个仅见过两面的叶姐姐。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让人家离产生家庭矛盾。
秦雪的话,让柳知言脸上的轻松,消失殆尽。
他难得拉下脸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姑娘,沉声命令道,“抬起你的头,眼睛看着我。”
“我爹那边我会去说,你哥那边就你自己处理。”
见仍然低着头,不愿意抬头的姑娘,柳知言抬起双手,捧起她的脸颊,强迫她抬头。
对上她擒着泪水,通红的双眼,起伏的胸口,总算稍稍平复下来。
他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认真地说道,“我今年二十有五,不是两岁三岁,非常清楚我自己做过的每件事,说过的每句话,意味着什么,以及可能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都想好对策,不需要你烦心这些,你只要相信我就行。”
柳知言的眼神是那么真诚,秦雪相信他能做到。
可她更知道,这当中的困难。
于是,她下意识摇头,“我相信你的话,可我怕曾经相谈甚欢的叶姐姐,有一天来恳求我,恳求我放过她的儿子。”
那个仅有两面之缘的女子,在她陷入人生自我怀疑的时候,给她指点了一个方向,并给了她一个改变自己的机会。
她心里无比感激对方,不想自己做个忘恩负义的人。
稳住不住摇晃的脑袋,柳知言无比认真地说道,“那我要是说,我家其他人可能反对我当上门女婿,独独我娘不会,你是不是就不再说这种话?”
要说他现在对秦雪的感情深到不能分离,不仅别人不相信,他自己也不相信。
但难得遇上一个让自己有**成家的女子,他不想错过。
“从我十二三岁开始,身边就总有人想替我张罗亲事,我不耐烦应付他们,就自己跑到琼州府去,并扬言谁敢再拿我的亲事说事,我就一辈子待在琼州府不回来。”
怕秦雪不知道琼州府是什么地方,柳知言特意跟她说了下琼州府的情况。
“我在琼州府待了三年,回来后,我娘就拉着我的手,对那些总想替我张罗亲事的人说:我儿子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他想成亲就成亲,想娶谁就娶谁,我这个当娘的都不操心,就不牢别人费心了。”
“当时有人当着我娘的面说,我的样子完全不像想成亲的样子。我娘就说,只要他高兴一个人过,那一辈子不成亲,她也没意见。”
“可以说,我到如今这个年岁还没成亲,也没人在我耳边说七说八的,跟我娘的支持,有很大的关系。”
想到那个说起话来,跟风一样自由的女子,秦雪相信这些话,她能说得出来。
“叶姐姐在这方面的做法,跟我爹过去坚持给我招婿的做法,有几分异曲同工的感觉。”反正就是不管别人说啥,都坚决支持自己的孩子。
“以前我对招婿的想法,是招个差不多的回来,赶紧生个孩子,给我爹培养,将来老了我可以依靠孩子。至于那个被招回来的男人,如果对方是个好的,我们可以相敬如宾一辈子。相反对方不是个好的,就直接打发了。”
照秦雪说的,这两父女招的哪里是女婿,这招的完全就是个生孩子工具,柳知言莫名冒出,自己上赶着给人当生孩子工具的感觉,脸黑了黑,“现在呢?还这样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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