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江滨的霓虹渐次亮起,水面倒映着隔岸林立高楼。
这是西中岛的夜,如海市繁华的一处剪影。
刻下,潮牌“野马之瞳”的新品发布会刚结束。
华尔道夫宴会厅内杯光交错,After party 上人声喧嚷,夹杂着入暑后的蝉鸣,令人在炎夏里有几分晕眩。
作为“野马之瞳”的主理人,陆沉彩原该在人群中享受众星拱月,此刻却避出了人群。
她着一袭拼接画布般极具艺术气息的长裙,因为有些头晕,撞开通往走廊那扇颇具分量的木门时,险些踩到自己的裙摆。
难道刚刚拿的那杯不是苏打水?
长廊昏暗,寂寂无人。陆沉彩靠着墙壁深呼吸,动作迟钝地操作手机,打给经理人窦慈。
“我好像喝了酒。”
“……什么叫好像?到底喝没喝?”
“不知道,尝不出来。”顿了顿,陆沉彩又道,“但我现在很晕。”
“……”窦慈深吸一口气,“你在哪?”
“走廊。”
“待在那别动,我去找你。”
“哦。”
她盯着挂断的电话出神了一会儿,“厕所……厕所在哪里。”
她慢吞吞地直起身,朝走廊深处走去。
长廊尽处,通往花园的门敞开着,夏风迎面而来,有一股潮湿的暖意。
严励行原本打算跑出来点支烟透透气,却见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青年。
背影清瘦,风吹得衬衫时而鼓起,借着壁灯的微光,便透出精干的腰背轮廓。
严励行这几年虽掌权隆信集团,也绝不疏于锻炼,看着对方的倒三角,很难不生出几分嫉妒。
现在的小朋友——他想,都练得挺好啊。
他叼着烟往前走了几步靠在门上,低头想说句“借过”,不妨对方抬起头,俩人都愣住了。
不约而同在心里想,晦气。
真晦气。
——这不是我那便宜弟弟(哥哥)吗?
壁灯的光倾落阶前,庾星回的脸隐在明暗之间,眉眼轮廓好看到有些失真。
“巧了。”严励行挑了挑眉,心说这个便宜弟弟别的不提,脸倒是一等一,绝对祸害小姑娘。
庾星回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就回过头鼓捣手机。
严励行吃了个瘪,也不在意,直接在他旁边坐下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彼此彼此。”庾星回心平气和地答。
这次“野马之瞳”潮牌是与蓝血奢牌L做联名,严励行和L的大中华区老总是老友,被邀来撑场面。
毕竟,作为高门严家的“继承者”,走到哪儿都能赚一波头版,也算是帮着免费宣传。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严家未被承认的私生子——他的便宜弟弟——庾星回。
至于庾星回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他无声叹了口气,把手机上的编曲界面关了,身边坐着个债主,任谁也搞不下去创作。
“韩致峰是你朋友?”
严励行点头,终于把烟点着了:“是,怎么问起他?”
庾星回被呛了一下,屏着呼吸说:“你劝劝他,别想着签我了,我没有做幕前的打算。”
严励行了然:“哦——这回也是他把你叫过来的?”
韩致峰,非图娱乐大中华区总裁,严励行的把兄弟,最知道在媒体面前刷脸的重要性——庾星回这张脸,只需多在各路媒体上出现几次,无需强捧也会走红。
庾星回起身要走,严励行嗤笑一声。
“韩致峰为什么要签你,你心里没数吗?就靠你开的那间破录音室,再给人写写歌,估计等我入土了也等不到你还完债吧。”
庾星回站着没吭声。
“奇怪了,费尽心思还我钱,怎么,是以为还完了钱就可以认祖归宗?”严励行站起来往回走,擦肩而过之际停下来,“我帮你时说得很清楚,用这笔钱买你离严家远点。”
严励行最后笑了一声,把烟圈吐在他脸上:“别不识抬举。”
庾星回双拳紧攥,目送严励行穿过幽长的走廊,回到宴会厅。
开门之际,室内的觥筹交错似场华丽的电影,只透过门缝为他放映了一霎,就归于无声。
他收回视线,低头坐下来,像几分钟之前一样,沉默地打开编曲软件。
“你……还好吗?”
*
陆沉彩原本打算找厕所,厕所没找到,却在拐角无意中听到了一场没头没尾的对话。
她大脑轻飘飘地想,这个被威胁的人好像有点惨。忍着头疼往前走了几步,却脱口问出了更加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庾星回闻言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两人都沉默了半晌。
陆沉彩被他帅到宕机,可他好像还更惊讶一些,虽然表情极力镇定,攥着手机的手指却微微发白。
“陆沉彩?”
陆沉彩蹲下来,恰与他视线齐平,因蹲得有些着急,还往前晃了一下,被他伸手扶住了肩膀。
温热的、有些生硬的手指。
她闭了下眼睛,又睁开:“你认识我?”
庾星回缓缓撤开手,盯了她几秒:“今日在场的,有谁不认识你?”
“那倒也是……”
庾星回闻言忍不住弯了弯唇,距离太近,他很容易就看到她脸上不自然的红晕,和不太清醒的眼神。
“陆沉彩,你是不是醉了。”是肯定的语气。
陆沉彩只是瞬也不瞬地盯着他:“我也不确定。”
庾星回还要开口,却被她打断了,:但我有一件事比较确定,而且有点着急……”
她艰难地吞了下口水:“加个微信可以吗?”
庾星回与她对视半晌,失笑一声,倍感荒谬地低下头,调出微信界面。
陆沉彩如愿加到微信,却无暇细看,视线摇晃得厉害,她本能地向他伸出手,就被他掌心接住了。
他站起身,牵着她的手,穿过幽长的走廊,推开那扇通往宴会厅的木门。
杯酒交错、人声熙攘朝他与他涌来,她有些困惑地捉紧他手指,困倦且不耐,将头挨上他肩头微凉的白色条纹衬衫。
“好困。”她说,“窦慈呢?”
“你的经理人?”
“嗯……”她忖了忖,仰面揶揄道,“几乎称得上是我老板。”
他扫视一圈,没能将人群中哪张脸与媒体杂志上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对应起来。
“别睡着了。”他说,“我带你去找他。”
烟草、烈酒、音乐——灯光暗了,台上有人奏起爵士,舞者们踩着钢琴失序的鼓点跳起舞来。
人潮向前,从他们身边经过。
庾星回停下来,收拢了握住她的手,似是怕他们被冲散。
台上的舞蹈还在继续,他想,就等到这支舞结束。
可是他没能等到。
他的视线穿过一个又一个肩膀,与另一人遥遥相望。
窦慈和媒体上并无太大差别,样貌端正,斯文雅致,让人很愿意信任的模样。
他于是松开手,改为虚虚握着她的手腕。
“陆总今晚有些太高兴了……”
因不愿被人知晓陆沉彩醉酒后的弱点,窦慈接到人时如是遮掩,并感谢庾星回将人安全送回来。
“不用客气。”庾星回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还不知道您是……”
庾星回的背影停顿了一瞬,或许更短,但最终并没有回答,举步踏入灯火煌煌。
陆沉彩迟钝地往前跟了一步,就被窦慈拽住,回过头,有些不解,也有些委屈。
“他怎么走了?”
窦慈若有所思目送男孩没入人潮,直至消失,才低头哄了陆沉彩几句,带她去醒酒休息。
落雨了。
庾星回弯身在石阶上坐下来,摊开手掌,只接到一捧细密的雨雾。
沾衣不湿的雨。
紫阳花一簇簇挤满花园墙角,淡蓝的花瓣被雨雾晕染成半透明。
他低下头,重新拿出IPad,打开西贝柳斯,试图继续之前被打断的作曲。
笔尖停顿在五线谱上,迟迟不得落笔。
有那么两秒,他几乎忘记这是他和陆沉彩时隔七年的重逢,恍惚以为什么都不曾变过。
——那只手他是握住过的。
七年前与七年后,并没有什么差别。
很软,软得似乎没有骨头,他甚至不太敢用力。
*
七年前。
梅雨季的永宁巷,她在潮湿而陈腐的暗处跌跌撞撞追过来,抓住了他洗得泛白的三中校服袖口。
仰面时眼底有无尽的湿润。
她说哥哥,好像有人在跟着我。
他那样高,高得不似同龄人。转身时挡住迎面而来的所有光,只在她脸上落下了漆黑的影子。
他握住她的手,将她虚虚揽在怀里,一直等到那个醉醺醺的人从他身后骂骂咧咧地经过。
雨忽然就大了起来,他蓦地松开手,低下头看到她怔愣的、被冻得发白的脸。
有发丝缠在额前,他很想伸手将她捋开,安静了一会儿,却只是转身继续向前走。
“没事了。”
身后的步子跌跌撞撞,他一路走,她一路跟。
到了家门口,他猛地回转身。
“跟着我干什么?”
她像是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才抬手指向黑黢黢的巷子深处。
“我……我住在里面。”
他沉默下来,只是望着她,没再说话。
她于是低下头,越过他继续往里走,却被他叫住。
“等一下。”
她在雨幕里迟疑地转头,他从书包里翻出一把黑色折叠伞,“噌”一声,撑开在她头顶。
狭窄的、布着电线的漆黑雨幕被遮蔽,雨滴砸落在伞面,奏响一阵细密而闷沉的鼓点。
她抬起手,伞柄就被他塞进了手心。
“我是刚搬过来的。”她有些生怯地说,“住在291号。”
可是与他何干呢?
庾星回不带情绪地点了点头,推开那扇生锈的铁门,走进去。
他站在廊下,拂了拂身上的雨水。
檐上是庾诗宁挂起的琉璃风铃,在雨中飘摇出一阵清脆的声响,蓦然惊动他心内不可名状的思绪——神差鬼使地,他摊开了掌心。
因连日阴雨,廊下的太阳能壁灯此刻只有微光,映照出他苍白的手。
他左右手都是刀割般的断掌,生冷又坚硬。
除却母亲庾诗宁,那是他第一次握另一个女孩的手。
书里写的“指如柔荑”第一次有了具象的感受——原来真可以软得似可被他折断一般。
后来,庾星回无数次梦见那个雨夜。
他想唤她陆沉彩,想说我不是哥哥,我们是同岁,我在三中见过你。
可没有一次能够开口。
像是一场失真的幻觉,冰冷的梅雨落在衣上,将浅色的校服袖口晕成湛蓝,她捏得发白的指尖就那样随着洇开的雨倏忽消散了。
他于是醒来,听到窗外的雨声,在心里默念,陆沉彩。
陆沉彩。
最尾,每个字节都淹没在打窗风雨中。
*
“阿星?”
一颗具象的雨滴“啪嗒”打在五线谱上,令音符扭曲。
他猝然回神,发觉雨变大了。
转过头,是韩致峰过来找他,脸上满是疑惑。
“你跑到这里淋雨?”
庾星回站起身,收好IPad。
“我先回去了。”
韩致峰挑了下眉,没拦,无奈道:“叫你出来玩,你又躲起来工作。”
庾星回走出去两步,回头解释:“这两天都在监棚,等小克这张专辑录完吧。”
韩致峰摇摇头笑了:“路上小心。”
庾星回点了点头,离开前顿了一下,想起遇见严励行的事,抿了抿唇,最终沉默地走出宴会厅。
*
“所以,你加完人家微信就都忘了?”
第二天,野马之瞳总部办公室,陆沉彩手里攥着钢笔,迟疑地在文件上签下名字。
“……我就是发现微信里多了个联系人,备注是男朋友Astro,这也……太奇怪了吧?”她木然撑住头,苦恼地跟经理人抱怨,“是不是哪个小模特偷拿我手机改的?”
窦慈似笑非笑收好签过的文件。
“有一说一,那小模特很帅,人品也不错,昨天那场子后来多乱呐,他还特意找一大圈找到我,把你交到我手里,告诉我说你喝醉了。”
陆沉彩:“不是,我怎么和他说的?怎么就成我男朋友了?”
窦慈轻笑:“大概率是你见色起意。”
顿了顿,见陆沉彩半天没声儿,又问:“你不会是连他长什么样子都忘光了吧?”
陆沉彩愣住了。
她正在翻这个男友Astro的朋友圈,发现对方半年可见的状态里,竟然只分享过三首歌,还奇异地和自己的歌单重合了。
除此之外,一片空白,就连头像都毫无信息量,是网上很常见的那种粉紫色的晚霞图片。
一个男人,用这么少女的头像。
陆沉彩忍不住皱眉,又上网搜了下Astro这个英文名,跳出来一堆有的没的,并没有任何模特、演艺人士的信息。
出于对粉紫色晚霞头像的排斥,她当机立断,编辑“分手”俩字发过去。
“想不起来了。算了,直接分。”
窦慈对她这种毫无逻辑又草率敷衍的行事毫不意外。
窦慈是“野马之瞳”的联合创始人和CEO,身兼陆沉彩的经理人。
原本品牌做到如今这个规模,窦慈可以只当个幕后老板,平日做做决策,谈谈生意。
无奈,窦慈和陆沉彩认识多年,深知她有时候的突发奇想和无厘头,放心不下,便没找新经理人去带。
多数时候,仍是窦慈为她打点一切,同进同出。
窦慈拿着签好的文件离开后,Astro仍没对她的“分手”有任何回复。
陆沉彩也不在意,拿出画板准备开工,手机却忽然震动起来。
不会是Astro吧?
难道对方急着打过来挽留?
但喝醉了后说的事儿,怎能作数。
陆沉彩打好了拒绝的腹稿,因知道自己有点理亏,还特意清了清嗓子,打算一会儿劝人放下的时候语气温和一点。
年轻人,盘靓条顺,只要肯努力生活,还是还有很多机会。
虽则,不见得会再遇到她这样年轻貌美的金主,但这一页还是暂且翻过。
陆沉彩拿起手机,微微一怔。
并不是Astro。
是于司南。
那大她两届的海大师兄,美名其曰是独立导演,其实大多数时候在给人打工拍MV。
这位于导,只要打给她,绝没好事。
起先是套路她去给他的文艺短片做免费美术,言之凿凿要报名戛纳,拿了奖绝对少不了她的,结果在戛纳一无所获;后来又套路她去给他的电影路演站台,即便她场场都去,还是没逃过票房惨败。那次惨败之后,于司南就再没机会拍长片了,沦落到混迹各大MV。
陆沉彩接起语音电话时没啥好语气。
“又有什么事?”
于司南“嘶哈”一声:“什么叫又?你师兄没事就不能找你?”
陆沉彩不带语气:“有话直说。”
于司南微妙地沉默了几秒,随后长出一口气:“局气!要么说陆总就是局气!难怪现在品牌做那么大!”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马屁拍得太过,于司南猛地顿住,话锋一转,语气放软。
“也不是什么困难事,对你来说就是举手之劳。我最近在拍MV嘛,你是不是常年租着个老洋房?就那个蔷薇公馆,说是什么文物,不让买只能租……”
陆沉彩倒是没想到于司南会提起这个。
她的确常年租着一栋洋房,据说是民国某个外交官的故居,因满院蔷薇,坊间就给取了个“蔷薇公馆”的花名。两层的联排别墅,落在市郊卢潭山,周围有些新落成的高端别墅区,唯独这处公馆因为是文物,受政府保护,不能够转卖与拆迁。
可单是租金,也令许多人望而却步。
陆沉彩并不常住在蔷薇公馆,她更多时候住在市区里的公寓,只将公馆作为自己的工作室和会客室。
偶尔碰到喜欢的家具和古董,也会买回来置进蔷薇公馆,久而久之,那里几乎成了电影布景似的地方,一进去,仿佛穿越到民国。
她偶尔宴请客人,也会专门在那里。于司南就去吃过一次饭,看到屋内陈设场景,啧啧称奇,还说,没想到啊师妹,你一个做潮流设计的,弄过潮玩,设计过滑板,居然还搞这种怀旧风?
约莫就是那次,让于司南印象深刻,惦记到了今天。
陆沉彩静了片刻,其实于司南说得不错,这对她来说的确是个举手之劳。
但是拍MV,要放置多少机器,又有多少人在场景里来来回回,她是知道的。对于这么多人要在她的灵感之地出入,还是有些抗拒。
于司南大约知道她的顾虑,再三保证。
“真的就只是借个客厅和院子做景,其实没几个镜头,演员就歌手本人一个,至于其他的工作人员,如非必要我绝对不让他们进来,行不行?”
陆沉彩好奇道:“哪个歌手?”
于司南忽地一拍大腿:“对啊,你不是挺喜欢徐步克的吗?朋友圈总分享他的歌!”
陆沉彩也是没想到:“这次是给徐步克拍MV?”
“对啊!到时候你可以过来,我介绍你俩认识!”
这个提议好巧不巧正戳在陆沉彩心窝。她平时听歌虽杂,对国内流行乐却不太关注。直到几年前偶像歌手徐步克出了张专辑,每首歌旋律都写进她心坎里,虽然徐步克唱功平平,但好曲好词硬生生将唱功方面的瑕疵掩盖掉了。
那之后,徐步克的专辑她都会买黑胶限量版收藏,偶尔听到有共鸣的段落,还发在朋友圈分享。
更何况,徐步克是偶像出身,外形极好,干干净净大帅哥,配上好曲好词,在俊美之上又平添一段深情。
她有次喝多了,还问过窦慈,什么时候能找徐步克合作。
窦慈没放在心上,只因徐步克咖位、风格都不符,野马之瞳鲜少找偶像歌手合作广告和代言,大都是寻风格别具一格的艺术圈大佬背书,走的也不是潮人出街的路线。
窦慈对陆沉彩的心血来潮不置可否,但忧心陆沉彩是否红鸾星动,认为徐步克也是不错的恋爱对象,于是品牌出新系列,都会以陆沉彩名义给徐步克公司寄送一份。
寄足一年,徐步克本人从未回应,都是非图娱乐的经纪人许岩官方回礼感谢。
窦慈把这件事告诉陆沉彩,劝她换个人:“送了一年都不见他亲自来打招呼,可见对你毫无兴趣。”
陆沉彩有些脸热,只无所谓耸耸肩,不太放在心上。
她年纪轻轻名满东亚,当代潮流艺术史上都少不得留一笔,倒不会为一小小歌手挂心。
但如果是送上门来的因缘际会,她也不至于任其溜走。
陆沉彩清了清嗓子,和电话那头的于司南说:“行,我就借你两天拍摄,但你们拍摄的时候,我得过去探班。”
于司南立刻读懂了话中暗示:“好说好说!到时候你就假装回来拿东西,我办事你放心,绝对办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羚羊挂角,不着痕迹!”
陆沉彩觉得师兄很上道。
“行,那就多谢师兄。”
于司南满口“这算什么”,又问:“我今天晚上就过去,你时间方便么?”
陆沉彩算了算时间:“你直接去,我晚点就过去。对了,车牌给我一下,我远程授权你进门。”
于司南嘿嘿笑:“你慢慢来,赶得上。得拍大夜。”
陆沉彩挂断电话,界面上却蓦地冒出个新消息。
Astro?
“男友”的前缀备注已经被她删了,只剩下对方的原昵称,Astro。
发来的消息平平无奇,甚至称得上冷漠。
Astro:【嗯】
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像是对她发的“分手”俩字毫不在乎。
陆沉彩按灭手机,面无表情,对此,心中不起波澜。
目前来说,去见徐步克,才是正经事。
新书试读,老规矩前三万字。
待出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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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绮席阑珊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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