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两口子要上班,姜霉雨按照手机地址找到单元楼,对照手机看一下没问题,拉开门走进去。
高月椒刚提出分家那会儿,秦婆婆死活不同意,说就这一个儿子不想离得太远,婆媳为此争吵了好长一段时间。
高旗虽知媳妇心里有委屈,可面对母亲哭诉也无法视而不见,思来想去,两家人决定卖了老房子,两家人在同一个小区重新购房。
父母既能每天见到儿子,媳妇儿也能落个清静,不用忍受婆婆从早到晚的唠叨,还有指责。
上楼梯时姜霉雨一直在心里打草稿,内心忐忑地迈上台阶,门口深呼吸给自己打气好几分钟。
“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出来了……”就是稍微聊几分钟,一会儿就出来了。
姜霉雨握拳举起胳膊,手落下那一瞬间,身后传来一声轻问:
“你找谁?”
姜霉雨抿了抿唇,低头思索了几秒,直接说明来意:“我是来找您的,前段时间那个相亲……”
女人眼皮微动,低声说了句:“进去说。”
推开门家里乱糟糟的,听高月椒讲公婆前两天刚办完离婚手续,婆婆这几天心情不好所以基本不出门。
长辈在收拾屋子,姜霉雨也不好坐沙发上盯着看,她一把抓起垃圾袋,帮忙一块儿清扫垃圾。
全都收拾干净姜霉雨让阿姨休息,自己下楼扔垃圾,不远处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看见她马上捂着脸跑了。
“等……”话没说完,那人已经打开门,跑进旁边那栋楼
“招呼都不打一声,真没礼貌。”
人跑了,姜霉雨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折返回去。
楼上秦芳男正和前夫吵得火热,姜霉雨刚一脚迈上台阶,就听见屋内传出砸东西的声音。
“老东西,今天你有本事打死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
她来不及细想,一步两台阶快速冲上去,进屋就大喊一声:“不准打!玩命更不行!”
一个没看住就出事,姜霉雨叉腰气呼呼看着两人,走过去一把夺过男人手里的菜刀。
秦芳男红着眼眶,身体还没作出反应,手里擀面杖也被一并没收。
“都疯了是不是?”
姜霉雨嫌弃地瞥了眼男人,眼睛上下打量对方:“大爷今年有八十了吧?
“情人节约会别人家老伴,让人家老公揍了一顿,现在离婚了还好意思来闹?”
真不够丢人的。
一把年纪不好好过日子,天天在外面吃野食,要不是女人丈夫把这事闹大了,估计阿姨伺候他一辈子都不知道。
姜霉雨唇角微挑,嘲讽道:“怎么,现任不给洗衣服做饭,现在后悔,想起前妻的好来了?”
高姐说了,要是遇上她不负责任的公公,直接骂一顿丢出去。
现在丢出去稍微有些困难,但骂人她还是很行的。
“要是没事……我劝您还是快走吧,刚才我已经给您儿媳妇打电话了,她说马上来。
“你那儿媳妇脾气好不好您自己清楚,到时候发起疯来我们可拦不住。”
高月椒从进门那天起就服过谁,田旅胜见识过女人的厉害,颤抖着手指了指两人,小声“哼”了句就走了。
秦芳男抬手抹了把眼泪,轻声说一句:“谢谢”然后转身走回卧室。
姜霉雨站在原地想了想,便也小步跟上去。
“您没事吧?”
这种丑事根本遮不住,现在全小区都知道她的丈夫出轨舞伴,而且还借钱去开房,楼下凉亭里那些打牌的,全都被他借过一遍。
“说实话这事真丢死人了,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秦芳男今年五十六,她十六岁嫁给这个男人,如今几十年过去,儿子也已经结婚生子,孙子也到了上学的年纪。
本以为到了这个岁数该享福了,结果好日子没过两天又出了这事。
“老东西,年轻时候就到处撩闲女人,现在五十多岁还狗改不了吃屎。“
秦芳男从衣柜里取出包袱,打开后将里面布料抱在怀里。
姜霉雨来回踱步,犹豫半晌,低声问:“这是?”
秦芳男直截了当地回答:“我初恋的背心。”
姜霉雨:“……”
本来还寻思安慰安慰阿姨,没成想人家也没把这当回事,保存了三十多年的‘初恋背心’,由此可见她对人家用情至深。
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人的婚姻可真闹心,男的明着找对象,女的深情不变,偷藏心上人衣服当定情信物。
姜霉雨轻叹一声:“高姐知道这事吗?”
昨晚连发十几条信息,让姜霉雨好好安慰一下婆婆。
还有一连串婚姻讲师视频,像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离婚是为了遇见更好的人’
‘一个好女人,就算八十岁也能嫁出去。’
‘男人的忠诚和选择,没爱就放手还他自由。’
现在叔叔确实自由了,刚才还在客厅撒欢来着,现在快乐的跑走了。
姜霉雨低头盯着女人侧脸,对方思考片刻,轻轻摇头。
姜霉雨扶额低笑:“怪不得。”
女人将背心平铺在床上,轻轻抚平上面褶皱,笑得一脸温柔。
“她要是知道,肯定早跑去人家家里闹腾去了。”
谁能想到一次普通的搬家,竟然能遇到多年未见的初恋,对方现在家庭美满,整天陪着孙子嬉戏玩闹,已经没有叙旧的必要了。
而且早些年家里那位看得紧,她走哪跟到哪,买菜和老板对视一眼,回家两人要吵架一天。
他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但老婆必须守在家里洗衣做饭,秦芳男的婆婆也不是善茬,看儿子胆小,特意牵着骡子去邻村找了个更胆小的。
告诉儿子不用担心,等进门由她来管教,保证管得她服服帖帖。
“我年轻时候苦啊,每天从早到晚的干活,她不顺心就拿我撒气……”
实在命苦。
姜霉雨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没人帮你吗?”
“谁有那闲心管别人家的事”女人呆呆地望着窗外,“再说那时候打媳妇很正常,女人就是牲口,除了干活就是给人出气,就这点用处。”
女人悲惨的身世不禁让人心疼,姜霉雨好像……稍微理解了她这种行为.
因为年轻时候自己的婆婆,就是这样管教她的,所以在她看来这种行为再正常不过。
儿媳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立规矩,让她奉献自己,照顾丈夫,孝敬公婆,关爱孩子。
所有人都应该排在自己前面,哪怕心里会觉得委屈,觉得不公平,牺牲个人感受只为了维护家庭和睦。
秦芳男说着说着哭了,眼泪流干又笑了:“这孩子要是早出生几十年就好了。”
高月椒新婚第二天那番操作,震惊她好久,谁能想到她年轻时候要受婆婆管教,老了还要受儿媳妇管教,真是太没有道理。
“那时候仗着他妈厉害,整天挑刺找茬,窜挪着让她修理我。”
一说到这个,秦芳男便乐得合不拢嘴:“这回碰着硬茬了吧?”
原因就是刚结婚那会儿,秦芳男装腔作势给儿媳立规矩,婚前攒了三天的饭碗,新婚第二天早上五点把人喊起来洗碗。
那天早上,家里不止损失了全部的碗,还有唯一一个炒菜锅,也被高月椒狠狠摔到地上踩变形了。
父子俩蜷缩在墙角像个鹌鹑一样,看着高月椒指着婆婆鼻子骂,事后一家三口留下收拾残局,高月椒回卧室睡回笼觉。
秦芳男望着着儿媳离开的背影,捏紧拳头怒不敢言。
她眼含怨恨,用力拍一下儿子肩膀:“你不是说她很温柔嘛,那刚才是怎么回事,被厉鬼附身了?”
“妈,别乱说。”田愚弯腰凑过去小声说,“小点儿声,一会儿被听见又要挨骂了。”
三个血脉相连的人,竟然让一个外人给欺负了?
秦芳男看着父子俩气得牙痒痒,抹布一扔站起来走了,田愚愧疚地看一眼父亲,对面长叹一口气,低头继续擦地。
首先提出管教新媳妇的就是田旅生。
‘男人是一家之主,女人必须听男人话。’
这句话她妈从小说到大,自家媳妇不就是他妈给教育好的,现在做饭洗衣服补鞋,样样精通。
谁能想到‘圣旨’到了儿子家,怎么就不管用了呢?
高月椒的出现,给这对老年夫妻不小的冲击,一夜之间家里变了天。
儿媳妇不仅不听指挥,还经常和儿子吵架,和公婆顶嘴,打不拴绳的狗,抓偷东西的猫。
楼上夫妻凌晨三点准时,发出霹雳乓啷的响动。
每次只要高月椒在家,直接拿提上扫帚就上去了,几分钟后又下来,嘴角挂着一点淤青,‘啪’一声关门睡觉。
如此彪悍一媳妇,让他一身大男子主义没地儿发泄,只能闭嘴乖乖听话。
还别说,经她这么一管,秦芳男这心里舒服多了,让人欺负那么多年,这个儿媳妇每件事,每句骂话都让她莫名感到心情舒畅。
“要不是她提醒我,我都不知道尊重自己会这么舒服。”
尊重这个词是分家之前儿媳妇说的,那天她想了一晚上。
与其说她是气儿媳不孝顺,不如说是怪这家人对自己不好,这个男人一事无成,但却是实实在在,教育了自己三十多年。
“现在还难受吗?”
“嗯。”
姜霉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走到床边慢慢坐下,静静等待女人从回忆中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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