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师被井琰用手臂抵着胸口,喘不上气。周煊没想过,井琰还有这样失控的一面。“你快摸他的耳朵!”周煊刹那间想到了办法,虽然萧大师不理解还是照做了,顿时的,井琰感觉像是触电了一样,温热的指尖一碰到了耳朵,井琰身上马上就没了力气,萧大师趁机一把推开了井琰,井琰撞在墙上,老化了的墙皮瞬间掉下了一大片,白蒙蒙的就砸在了井琰的肩上。
刹那,井琰的脑袋像是宕了机,他的胸腔由于无法安宁的心还在上下的起伏着,他的瞳孔变化了表情却是呆了的,井琰被推倒坐在了脏到黏糊了的地板上,像个雪人一样的驻留在了那里,可同样像是静止了的,是时间,这让井琰又回想起了,去年的冬天。
井琰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南方的小县城,下雪是件罕见的事情,而去年的冬天,下雪了,井琰透过了走廊上的窗子,看着操场上的同学在堆雪人,他眼里的渴望,周煊都看在眼里,但井琰的耳朵十分的敏感,要是跑出去的话,被冷风一吹,难免的就会发痛发养,而周煊也没办法肆意的去玩雪,因为他今年已经读高三了,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也为了不在学习上分心,年级领导通知了高三生不可以玩雪,更不可以到操场上去,所以两人对雪的期待,也只能诉说给冰冷的玻璃窗,随着两人每一次的叹息,就会再蒙上一层失落。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两人看着操场上的人疯跑,望着他们还会随时的停下来,抓起雪,随机的扔向别人,是雪落在了脖子里,那样缩着脑袋也开怀的大笑。
好羡慕……“井琰,先回班吧。”周煊将井琰的美梦叫醒,彼此依依不舍的分开,是对课间短暂见面的不舍,也是对,那停留在窗外好风景的期盼。
可即使当井琰老老实实,真的坐在教室里的时候,他还是会将视线再次移向了窗外,他看着雪,见它飘落,见它覆盖。
而同样回到教室的周煊,看着大家的死气沉沉,他坐回了位置,叫醒了同桌,等到老师来后,接着上课。
——
又是一次下课铃响,老师拖了堂。
那被延迟了的一分分,一秒秒,周煊的心似火烧。
终于是等到了老师下课离开,周煊立马脱下了高三生独有的红色校服,往楼下疯跑,雪在脸上刺乎乎的。楼下有老师在转,好在周煊还发现了一个好地方,那是教学楼后面的洗澡房,现在那里没人,雪积在了石砖上,周煊躲在了那里,他不在意自己红透了的鼻尖,随着每次一吸鼻子还会微微的发痛,周煊在忙的,是在冷风中给井琰滚雪球。
周煊一边小心着老师的巡查,一边把雪球滚了一层又一层,但他还是觉得不够大,所幸又滚了一个,差不多了,周煊就这样两只手捧着把雪球往衣服拉链的地方藏了藏,等到抓住了老师背过身去的那一刻,周煊拼命的往井琰的班门口跑,一路上,雪融化的快,周煊感觉自己的手被冻的肿痛,可他还是忍着不放手,直到大雪球变成了小雪球,终于是送到了井琰的手里。
但可惜的是,来不及再让两人说上几句话,铃又响了。
上课的时候,井琰的心绪是融雪的一滴滴,悄悄的都落在了翘盼里。井琰把雪球放在了自己的窗边,感觉周煊就和自己并排坐着,井琰他侧过头去,看着两个小雪球慢慢的融化,那时,没有冷风的吹拂,可井琰的耳朵却滚烫了。
之前由于环境的变化,敏感的耳朵时常会让井琰感到苦恼,而现在由于周煊的温情,他的存在,虽然井琰的耳朵变得更加的敏感,但井琰却不再苦恼,因为他知道,他正在被人爱着,而耳朵,是在帮他反馈着自己的心。
可是啊,雪终将融化,人也终究要回到了现实里。但奇怪的是,此时的楼道里并没有冷风吹,但周煊的鼻尖却红了,白皙的皮肤,连眉毛也晕染上了粉红色,那是被回忆引起的情动,照映在了现实的残忍里,是被命运半推半就着,就活在了的今天。
而今天的此刻,墙灰又落下了些,让井琰的心上白了头。“你是怎么知道要摸我耳朵的?”等到井琰缓缓开口,他记起自从那天后,周煊总喜欢来摸自己的耳朵,但每次,井琰也心甘情愿的臣服于周煊。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萧大师揉了揉脖子,扶着墙大口的喘息,刚刚快要翻白了眼睛,此时能聚集了,却多添了几分恨意。
找不到其他方法,快要随周煊去了的井琰,如今也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萧大师的身上。
井琰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的墙灰随着他的移动,从他的肩头洒落了下来。但等井琰靠近了,却被萧大师狠狠的揍了一拳。“混蛋!老子差点被你给弄死了。”
被揍了的井琰,脑袋一下就晕了,身体摇摇晃晃着,没有人扶,没有人管,井琰缓了缓,用手背擦去了嘴角的血,没有了之前强硬的态度,而是朝着萧大师,不犹豫的跪了下去。“求求你,告诉我周煊在哪里,求求你。”井琰哀求着,放低了姿态,头就快要低到了地缝里。
“我没看到什么周煊,你要能看到,你就去找啊!”萧大师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小孩完全就像是人格分裂,现在的他和在林英家见到的,判若两人。
“你撒谎!刚刚在家里的时候,你就总是往一个没人的地方看,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看到了周煊,还有摸我耳朵的办法,是不是……也是他教给你的?”井琰问的时候,声音颤着,无措的模样,焦灼的不知该往哪里看,眼里就要快含不住了泪。
井琰的话,让萧大师听到顿感不悦,他没想到这两小孩原来都一早就都算计到了自己的头上。萧大师恼羞成怒,正想不如就破罐子破摔的刹那,耳边传来了微弱的声音,萧大师保有最后一丝的理智转头看去,见周煊他早就红了眼,还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咬破了的嘴唇,血顺着嘴唇流向,将它染成了艳色,而此时随着周煊嘴巴的一张一合的,是他在对萧大师恳求道:“求你别说实话。”
没理由,周煊突然的撒手了,瞬间,像被冰刃戳中了一样,萧大师愣了神,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奇怪,心里实在是太奇怪了。周煊突然的退舍,洒脱的让萧大师无法理解。“都有病。”萧大师只能用这三个字来形容,不是对周煊和井琰的讽刺,而是对他们矛盾的情感,感到无力,顿时的一种责任压迫,让萧大师被夹在了中间,左右的为难,是比两个人都还要纠结着,到底该怎么办?
时光煎熬分秒流去,萧大师像是想到了什么,深深的叹了口气,可内心却无法再平静了下来,理不顺的呼吸,是萧大师看向了周煊,太像了,和当年的自己,却比自己要勇敢的多。
周煊看着萧大师逐渐落寞了的表情,懂了萧大师无言的承诺。
——
求着要好过,而如今又都弃了的周煊,是因为他知道了,今天井琰的反常是为了自己,是周煊他明白了,只要自己还存在,那井琰这辈子都无法再好过。
所以,又是谁的执念“更胜一筹”呢?是井琰祈求的再见一眼,还是周煊苦求的彼此放过?答案是,在周煊使自己的内心急迫了的情况,万幸的又看到了另一条出路,而那条路很好走,它一直指向的是,爱人的救赎,自己的消亡。
而就在此时,周煊下定了决心的那一刻,井琰的心脏莫名的抽痛,这让井琰感受到,好像周煊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虽然井琰还是看不到,但他却能感受到周煊的轮廓越来越模糊,好像迷雾四起,要将周煊掩埋。
是该说心有灵犀吗?内心忐忑不安着,井琰从衣兜里拿出了手机,指着那条视频,又一次对萧大师哀求着。“你不是能和亡灵对话,你帮帮我,我想和周煊说话,就现在。”看着井琰如此着急的模样,但萧大师如今就算是有心也再无力帮他,因为,那条视频只是一条……为了知名度的虚假宣传视频。
萧大师是狠心,还是不想再搪塞了井琰,无从知晓,只看得见萧大师眼神冷漠,张嘴就轻飘飘一句。“视频是假的。”
沉重的五个字,瞬间的击垮了井琰,他瘫坐在了地上,是无可挽回的感到痛彻心扉,【求求是梦吧。】井琰用着拇指的指甲一次次的划着自己的手腕,是把之前的伤口又划开了,直到看到了血淋淋的现实。“你骗我……”
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井琰不断的伤害着自己,周煊再看不下去,他没再回头的离开了,像是再无留念。
至于周煊还能去向哪,没人能知道,这个秘密的追寻,一直持续到了六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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