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国的孩子总是带着可爱与稚嫩的奶音，询问时一字一字的让人听上去倍感礼貌。
小朋友与家长的对话虽然听不懂在说些什么，可他的妈妈也是十分耐心的在分步讲解着。小朋友认认真真地听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学着大人的动作。
南许拎着用透明的塑料袋子装着的金鱼，举在灯光下，从下往上看着，鱼群带着水晕在他眼里游动着。
其他三人也捞了几条，找了老板装进了塑料袋中。这几条小鱼的命运在花火大会结束之前就被定下。
CC是个E人，她和Charlie特意找了本地的情侣，用翻译器说明了情况，不出意外的对方都接受了，并且十分有礼貌地道了谢。
“你们说她们的妆发怎么这么精致啊……一小束一小束喷的定型水，身上还香香的。”CC望着无数漂亮妹子的身影发出了无限的感慨，能够在身上花上大把时间打扮的女人什么事不能成？！
“别看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这回程估计也是够呛的……这么多人，回去还得两个小时。对了我们的衣服怎么办？！”
Charlie一看身上的衣服还没有脱，这不得还要去还衣服？他此时此刻只想洗个热水澡，瘫倒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个觉，因为他们J过的旅行明天就结束了。
“没办法，我们的鞋子还在那边……只能再回去一趟了。”旅途中就是会充满各种小意外，不能让1%的意外影响了99%的快乐。
意外也是旅行中一份特殊的体验。
两个半小时后，四个人终于回到了宾馆，在走廊上分别之前，CC特别提醒道：“明天九点的飞机，五点必须整理好箱子，洗漱完毕，懂了吗？”
三个人使劲地点点头，特别是南许，他绝对会定十个间隔为五分钟的闹钟，早早起床，不过再此之前。他真的非常好奇，宾馆的电视机里到底有什么恐怖片。
洗漱过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还剩下五个小时的睡眠，南许带着无尽的睡意打开了电视机，画面的内容让他在床上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绯红从脖子向全身各处蔓延，南许面红耳赤地吞咽了一口，他从未看过如此刺激的画面。
J国的BL产业实在是过于发达，电视剧更是数不胜数。南许庆幸没有邀请沉长风一起观看，否则是真的解释不清了。
果断地关掉电视，他心慌意乱地抱着被子，一夜辗转反侧。做的梦很杂很碎，但无一例外都与沉长风有关，还有电视机里看见的一段内容。
早上起来的脸也是烫的，不是闹钟叫醒的他，而是沉长风。至于沉长风是如何知道南许回国的日期，这也很简单，问一下TripTrip内部的员工就行。
顾汀芳说是晚两天再回来，客户还没有谈完，沉长风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信了。毕竟Rebacca发的朋友圈显示的定位还在东京，她们没有去关西，证明是真的有要事要谈。
“南许？怎么看着我发呆？”沉长风看着从头红到脖子根的南许，轻声唤着，对方好像不对劲。连看他的眼神都有点特别。
在南许看来，他也是一样。
昨晚电视中的画面，还残留在他脑海中，就算是没有字幕他也听得懂「阿姨洗铁路」之类的表白，情节很暧昧，从牵手到亲吻，短短三分钟他看得跌宕起伏。
“沉长风，你真的喜欢男人吗？”南许不知为何又问了一遍，像是再次确认一般，又像是在问自己。
他能对自己做到如沉长风一半的坦诚相待吗？
“南许，你已经问过两次了。”沉长风的回答很轻，没有生气只是有点无奈，他以为南许忘了自己的回答。
“我不可以再问第三遍吗？”南许的心多跳了一拍，因为沉长风正在卫生间刷牙洗脸，刺眼的灯光从屏幕中发散出来，显得这位总裁更加耀眼。
“可以，我喜欢男人。你可以问许多遍，我都会给你回答。”沉长风侧过脸去，吐掉了牙膏沫。
南许用手指抚摸着冰冷的屏幕，呆呆地说道：“沉长风，你好像我养的电子宠物……准时向我汇报在做什么，晚上和我视频，每天打卡和我聊天。只是从来不和我说晚安……”
“南许，我可以和你说晚安，但……我们的关系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了。”沉长风洗漱完毕，走进了另一间明亮的房间。狭长的走廊两侧是无数的衣柜，木质的，透明的，都有。西装，polo衫，还有专门放置配饰的展示柜。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南许不知道，朋友之间不会如此频繁地确认彼此在心中的位置。
“朋友关系，如果我和你说了晚安，我们就是恋人关系。”沉长风把手机放置在更衣室的台子上，视角只能看见他走来走去的身影。他脱下睡衣经过手机，找出了一件白色的衬衫。
衬衫的款式来来回回都是一样的，除了不起眼的小设计，颜色，和面料之外没有很大区别。但沉长风就是能穿出上班和休闲两种味道来。果然是衣服挑人。
南许从视角盲区中的三角形缝隙里，看着肉色的肌肤一闪而过，又穿着衬衫一闪而过，视角转动了两下看见了熟悉的穿着西装的男人。
沉长风的经典皮肤。
“不是恋人也可以说晚安的，总裁，好吗？”南许像是撒娇似的趴在床上，两只脚翘起交叉在一起，悠闲地来回晃荡。
“不好。”沉长风笑着拒绝。
超越友情，却未到爱情。
又或是，一人达到了爱情，而另一人正在从友情走向爱情。
对感情不同的敏感程度，对爱情不同的沉沦程度，对自己性取向的接受程度，两人的距离正在逐渐缩小着……
“那我以后每天都跟你说晚安，好吗？”南许把脸埋进枕头里，沉长风看不见他的表情。
“南许，跟同一个人每天说晚安，迟早会心动的。”沉长风摸着光滑的扶手，缓步而下，张阿姨已经将早餐放在了餐桌上。
“我就当你同意了。”南许看见沉长风背后的旋转楼梯和二楼的装潢一时惊到没有说话：“你家好漂亮……”
“你还记得晚上要来我家吃饭吗？”沉长风将此事记录在了备忘录中，也加入了日历的行程。特意让张阿姨多烧了两个菜。他平日里吃得很清淡，但不能怠慢了南许。
“啊……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哈……”南许看了一眼时间，一蹦三尺高，五点二十七分了。不出所料，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按照速度与频率可以判断出一定是……CC。
“南许啊！！！你好了吗！！我们要迟到了！！”
“我……！”南许翻下床，对着门喊道：“五分钟就好！！”
自从认识沉长风之后，南许的人生开始变得精彩热闹起来。
即使对方大部分时间都在手机里呆着。
可就是如此，他也能感受到沉长风身上的一股特质，孤独寂寞不算是坏词，我行我素不算是坏事，却给与他稳健又坚定的力量。
南许挂断电话前，沉长风说的是：“南许，我很期待和你今天的见面。”
机场的伴手礼有很多，包装得十分精美，但味道许多都不敢恭维。网络上特别火的白巧克力饼干或是年轮蛋糕一类的，都过于甜了。
只有抹茶生巧没有那么甜腻，因为是回程，大家想把手中剩下的日元全部花完，于是在店内扫荡一遍之后，剩余的几百日元都投入了自动贩卖机中，买了饮料。
上飞机前，南许给沉长风发了信息，也不知怎的，想到两人快要见面，心就跳得厉害。
两个半小时后，飞机落地H市，南许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查看沉长风回他的信息，可对话框空空如也，没有回复。寝室群的信息倒是爆满了，他给三位室友也带了伴手礼，他们正在兴头上。
王柯文：「谢谢啊，南许！！啥好吃的啊？！！？我地址是现在给你发还是等下给你发啊？！」
徐明：「啥也别说了，这是我地址。」
张帆：「谢谢南许~」
王柯文：「回国了没啊？」
徐明：「不回信息大概率是在飞机上。」
南许：「到了到了，我明天就给你们发快递！」
张帆：「看来南许今天是有其他的安排了。」
王柯文&徐明：「什么意思？！」
“南许，这次回来可以休息一个星期，我们下一站准备去ice land！”Charlie对冰岛那是十分的向往，向往到什么程度呢？他的朋友圈背景以及头像都是冰岛的照片。当然这都是别的摄影博主的照片，所以这一次他十分的期待。
“真……真的吗？！？！！？”南许当然从社交平台上看过冰岛的自然风光，冰雪世界，美不胜收。全国只有两万多人去过，除了寒冷之外，高昂的价格也是劝退了好一部分人。
两三万是最普遍的价格，若是遇到旅游旺季，光是来回的飞机票都要一万多，更别提岛上的物价了。
“是啊，你出关之后把护照交给CC就行了，其余需要的资料她会告诉你的。”Charlie从飞机的过道站起身，把两个人的随身包拿了下来，终于回到了H市。
室外如沉长风所说，阴雨绵绵，黄梅天季节的尾声也是湿湿黏黏的。
正当南许跟随着CC他们一起打车时，一辆熟悉的车子在他面前停了下来，黑色的车窗摇下，露出了王言的半个脑袋。
“沉总让我来接你。”
“那……他们……”南许有些尴尬地愣在原地看向CC，三人意会，连忙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们自己打车就好了，既然你和沉总有约，就快去吧。”
车内有淡淡的皮革味道，因为是沉长风的专属座驾，南许闻到了熟悉的气味。说来熟悉，也只是有百分之七十的相似度，好像少了有温度的载体，多的是一丝清冷之感。
他安下心来，只是不知道如何和司机与王言攀谈。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空气都在凝固着。最终还是他打开了话匣子。
“沉长风，他要接我去哪里？”南许没有和沉长风约定好在哪家饭店，他知道不能请档次过于低的，也不能请档次太高的，各平台的电子钱包加起来一共才四千块钱不到，这还是他平日里省吃俭用的「后背能源」。只要下个月能先拿到八千块，就什么都不怕了。
“沉总在湖边一家饭店预定了位置，他现在工作比较忙，先让我来接你。”王言对于摸鱼的态度是有机会就使劲摸，不呆在公司就会让人身心愉悦。到了饭点，他也可以蹭饭，何乐而不为呢？
驾车五十分钟，南许看见了熟悉一片大湖，还是一如往常的人多。不管是否放假，不管是否下雨，H市的湖永远是人满为患的。
荷叶与荷花交相辉映在水面上，岸边挤满了架着摄像机的人，以中年人为主。
“他们好有钱啊……”南许感叹道。
不光有钱，还有闲。
“是啊，他们早就退休了，摄影当个爱好。早上起来溜溜鸟，在家里养养花养养鱼，每个月七八千的退休金拿着，不要太舒服了。哪像我们还要奋斗，真希望明年就可以经济自由退休了…………”
南许的一个平A，让王言把大招都给放出来了。
“额……你千万别跟沉总说啊……”王言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倒是司机说道：“现在有份工作，又不忙，有钱拿不也挺好的吗？人啊，闲下来就是不知道做什么了，还是忙点好啊。”
司机大哥是下岗再就业，退休之后也没有个孙子孙女带，整天在家玩都快闷死了，还是决定回来开车子，找点事情做。Z省就是这样，许多六七十岁的老人都不想闲着，就算家中有几套房子收租，还是会出去找个两三千的活干干，一点都闲不下来。
王言还不懂，他还年轻，思想和南许一样。
可南许和他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你现在工作怎么样？”王言会在一分钟后后悔问这一嘴。
“很好啊，我很喜欢上班的。公费旅游吃喝，我们下一站去冰岛玩呢！”南许想，这一份工作他可以做到六十岁。
王言的嘴角抽动了两下，双眼失去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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