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压坏了我的草药。”贺梦续说。
所以,作为补偿,万籁山得留下来帮他试药。
被按着灌下一碗滚烫浓黑、气味刺鼻的苦药。
万籁山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湿额发。
贺梦续手里拿着纸笔,冷静地观察着他的反应,问道:“有毒吗?”
万籁山艰难地吞咽了下,嘴角溢出一缕暗色的血:“没……”
贺梦续抬手不轻不重地拍在他的肩胛处:“你能不能诚实点?这药方是要记下来,日后拿去给人治病的,药效如何,有无毒性,必须准确无误。”
都吐血了还没事?
万籁山哑声道:“只是药性有些烈……”
贺梦续点了点头,提笔在纸笺上认真记录下:“性烈,慎用。”
写完后,他放下笔,又拿起另一碗颜色更加诡异的药汁,看向万籁山:“歇够了吗?还有三帖药要试。”
——
一月之内,贺梦续总是那样面无表情地将药碗递到他唇边。
万籁山就这样一碗接一碗地试下去,五脏六腑仿佛被反复锤炼。
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中浮浮沉沉。
但偶尔清醒的间隙,他能看到贺梦续坐在不远处。
透进屋内光线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和不停书写的手。
那双眼睛里,没有仇恨,没有报复,也没有怜悯。
弟弟或许是真的不在乎他的生死,也不在乎过往的恩怨。
他宁愿贺梦续恨他入骨,若是不恨,那便真的一刀两断,更无半点原谅的余地。
——
贺梦续再次问道:“这次的,烈吗?”
万籁山咽下喉间翻涌的腥甜,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毒性有些大了。”
贺梦续探手摸了摸万籁山的脉搏。
虽然微弱紊乱,但确实还在跳动。
他道了句:“不够,得放些毒草。”
万籁山一怔,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放毒草做什么?”
贺梦续:“最近有人养寻宝鼠来药园偷草药,我毒老鼠用的。”
万籁山:“……”
他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万籁山:“长命锁里有处药……”
他话音未落,白齐欢快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阿续!中秋快到了,咱们去集市给师父准备些礼物吧。”
贺梦续扬声回应:“好,师兄你等我会儿,我马上就来!”
他正要起身,就被万籁山抓住了手腕。
“阿续……”
贺梦续转过头,看向万籁山,声音压得极低,恢复了待他的清冷疏离:“说好的,你在我这儿借住养伤,我试我的药,两不相欠,不要被别人发现了,免得拉我下水。”
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万籁山独自躺在屋内,听着窗外两人逐渐远去的交谈声,胸腹间的剧痛依旧清晰。
真是嫉妒那个男人,可以如此自然地呼唤“阿续”,可以日日同阿续光明正大的相见攀谈。
而他,却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藏匿在这。
靠着名不副实的借口,换取一点短暂的停留。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试图用更尖锐的疼痛来压制那无用的妒火。
——
从日落到月升,万籁山捱坐在渐暗的屋内。
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不断加剧煎熬。
这么晚了,阿续为什么还没回来?
他会在外留宿吗?是否正与别人笑语温存,甚至……同榻而眠?
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贺梦续打着哈欠,抱着几卷宣纸,还有七零八落的小物件排在桌上。
他将东西往桌上一放,也未点灯,径直穿过屋子走向后院。
片刻后,传来衣衫窸窣落地的轻响。
一道身影没入屏风,温热的池水中响起轻微的水声,洗净了夜露微凉的气息。
约一炷香的时间,水声停了。
贺梦续随手搭了件宽松的素色寝衣,用布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屏风后走出来。
经过桌柜时,脚步顿了一下。
他犹豫片刻,随手在其中拿起个瓷瓶,转身扔向万籁山所在的角落。
“止疼药。”
贺梦续摸黑上了床榻,翻了个身,面朝里壁,不再有任何动静。
——
翌日天光大亮。
他在晨光中偏头睁眼,与跪坐在他床前的万籁山四目相对。
他刚起身,万籁山便像个小厮,立刻拿起外衣凑近,试图为他披上。
可他只剩左臂,动作笨拙不便。
“别碰我!”贺梦续挥手甩开他。
“阿续。”
白齐大大咧咧闯了进来。
贺梦续闻声脸色骤变,急忙喊道:“师兄,你先别过来!我还未整理好。”
幸好床前有屏风挡着,白齐尚未发觉万籁山的存在。
白齐停在屏风外:“嗐,咱俩谁跟谁啊,我来是想问你昨天我不是买了个新捣筒吗?我后边是不是忘记拿了啊?你有没有记得我落哪儿了?”
趁着白齐说话的间隙,万籁山单膝跪下,单手捧上贺梦续的小腿,在他膝上落下一吻。
用唇语无声地宣告:“我的。”
温热的触感穿透薄薄的寝衣,带来令人极度不适的触感。
贺梦续被这令人生厌的触碰彻底激怒: “滚开!”
白齐立刻察觉不对,语气紧张:“阿续?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