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小花,我的辫子好不好看,怀玉师姐给我梳的,她还给我戴了鸢尾花,是不是跟我今天的裙子很配啊?”
青松似一只欢快的雀儿,在常槿面前轻盈地转了一圈。
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便走近些,伸手拉了拉他的胳膊,轻声唤道:“小花?”
“哦,哦哦,是,很漂亮。”常槿的思绪被拉回来,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抬手轻轻摸了摸青松的头。
青松仰起脸,望着他那写满疲惫的面容担心得要命。
自从他回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重伤卧床半年有余才得以起身,如今一年半过去,身子虽已康复,却每日只是面无表情地处理着宗门大小事务,冷静得不正常。
闲暇时也是独自待着,总是沉默不语。
常泱满心想要规劝,可瞧着他处理宗门事务时倒是沉稳利落,一时也竟不知从何说起。
青松机灵地抖了抖身子,瞬间化作狼形,亲昵地去蹭他的手心。
常槿被弄得有些痒,这才笑出声音:“松松,别闹,好痒啊。”
恰在此时,院子门被缓缓推开,沈休大步走了进来。
见青松这般模样,也并不诧异,毕竟相伴已久,狐狸露出尾巴也是迟早的事。
青松瞧见他进来,身子一抖,又变了回去。
沈休开口道:“浅水镇的魔蛊已全部清理干净,常春师兄也平安归来,常槿,你打算何时启程去昆仑?”
常槿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并未言语。
如今,去又有何意义?
师兄已然不在……
沈休见他这般无动于衷,无奈地挥了挥手:“啧,算了,自从你回来,就像根木头似的,常命师兄的事大家都痛心疾首,虽说不知你为何如此深陷其中,但我想,常命师兄在天之灵,也不愿见你这般模样。”
沈休轻叹一声,继续说:“你住着常命师兄的屋子,穿着他的衣服,养着他种的花,常槿,你的心思昭然若揭,身为一宗之主,你这般行事,让旁人如何看待常青?”
常槿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袖口,低声道:“就因我是宗主,这些小事便不能为他做了吗?”
“你的小情小爱已经太过了你知不知道?”沈休是劝不动她了,走到青松身边,拉起她的胳膊,“走,以后少来看他,让他清醒清醒。”
“可是……”青松扭头望向常槿,眼中的担忧丝毫不减,“小花,不能回到从前吗?”
常槿望着她,心中满是苦涩。
他总是让松松担心,自己也总是像个孩子般,依赖着周围人的呵护。
真是厌极了如今的自己……
常青主殿内。
三位长老依次而坐,商讨着今年的入宗考核事宜。
此次考核,不仅要招收新弟子,还要进行三位长老直系弟子的招揽,以及外门弟子晋升内门的考核。
常青的秩序就是如此,从来都是这样有条不紊。
少了常命师兄,连一丝一毫的影响都未曾有过。
连涟漪都激不起来……
常知止率先开口:“让怀玉主考今年的内门选拔,同长生一起,那这外门的话……”
青如是展开扇子,轻摇几下,提议:“春儿如何?”
常泱摇头道:“春儿近日才刚刚回宗门,让他去负责,未免太过劳累。”
常知止:“哦?那这弟子中还能排得上名的就只剩沈休了,但他也算刚刚入门,虽然能力出众,但心气也是浮躁。”
常泱接着他的话说:“欲说倒是个好苗子,可惜他是青山的人,若让他过多参与常青之事,山上那位怕是要不乐意。”
常知止却不以为然:“再不愿意他如今也是我常青的弟子,自然要为我常青出力。”
“等等,我们谈论了许久,就没问宗主的意思吗?”青如是突然转头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常槿。
其余两人也随之看过去。
常槿手中把玩着一枚铜钱,闻声抬眼,眼中黯淡无光,扫视众人一圈。
常泱瞧着他这般模样,只觉身旁寒意渐生,仿若那日见到常云残影时一般。
毕竟他这一回来,身负承青策之事便瞒不住。
算是千年来第二个,如今姿态越发像当年的常云。
他在一点一点往上爬。
不同的是,常云爬上来用了三百年。
而他,只用了短短两年。
众人心照不宣。
或许他会成为比常云更厉害的人物。
常泱身子微微颤抖,并非因惧怕他的强大,而是激动难抑。
常青若能在如今的他的带领下,再次屹立千年,绝非虚妄。
当他踩着魔族立于世界之巅,那是何等风光!
常青千年前的辉煌,必将重现于世。
“这些长老们定夺便好,我近日便启程,受邀前往昆仑。”常槿起身,将铜钱收入怀中,看向常泱,“师父,您之前提及让我在入门考核那日收徒之事,便罢了吧。”
常泱急切道:“宗主,您知道承青策意味着什么吗?如今因您,弟子数量激增,其中不乏天赋绝伦之辈,您该当寻得那极具天赋之人,常剑策需得有传承,承青策更应该如此啊!”
常槿冲他苦笑回道:“算了吧,我实力不济,教育弟子这种事情也不如诸位长老,跟着我只会是误人子弟,不过入门考核之日我会尽力赶回来,不会让师父失望的。”
青如是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走上前,拍了拍常泱的胳膊:“这孩子稳重了不少,本生的事情对他影响这么大吗?”
“是啊,本生。”常泱长叹一声,“那孩子真是可惜了,若他在,宗门有了他们两个不知能安心多少,你我又能放心多少呢?”
常槿回到无常门,一头栽倒在床上。
这间屋子里,师兄的气味也越来越淡了。
他紧紧抱着被子,将头深埋其中。
师兄,我好想你……
门突然被推开,常槿慌忙起身,看向门口。
便见虚臾大步走进来,挥手,皱着眉头捂了捂鼻子:“你不开窗透透气吗?这屋子里一股子霉味,怎么住人啊。”
本来师兄的味道就消散得快,我又怎会行他说的那举动?
常槿心中不悦,转过头去,默默收拾着衣物,闷声道:“我已经决定跟你去昆仑,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自然是来提醒你。”虚臾说着走到不远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知道天机不可泄露,去了昆仑,你所见所闻,一字一句都不得外传,此后的种种,皆是你的命数,亦是有人刻意让你知晓。”
“关于我的事,还有你口中的那人。”常槿猛地扭过头紧盯着他,“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都已说过,不可言说,否则遭天谴可就是我。”虚臾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轻笑,“人的一生要面临诸多选择,也许我便是那个岔路口,你可得想好,一旦确定就无法回头了。”
常槿双手紧紧攥着被褥,咬牙道:“抉择?我可有选择的余地?我所走的每一步,不都被人精心算计?你的出现,并非选择,不过是来提醒我,我无力反抗命运罢了。”
“呵呵,那可未必。”虚臾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命数再怎么样,那都是用你的双脚走出来的,关键是你自己,可敢与天命抗争?或许,我能帮你。”
“帮我?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常槿嗤笑一声。
无辜献殷勤。
在魔族,自己就在这上面栽了不小的跟头了。
如今断不会再上一次当。
虚臾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嘶,细细想来,其实也无甚所求,常青虽然是块肥肉,但如今形势,昆仑若是涉足其中,怕是讨不到半点好处,是啊,我为什么想帮你呢?”
“你劝我与命数抗争,却不知自己早已深陷局中。”常槿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弯腰,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我再问你一次,你为何会出现在我面前?”
虚臾望着他,微微一愣,一时竟无言以对。
好像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推着常槿往前走。
真奇怪啊!
一切都奇怪。
这命格不该是这么算的,怎么越算越糊涂了呢?
常槿见他不语,转身:“我东西都收拾好了,启程吧。”
“你就穿成这样去?”虚臾见他迈出屋子,连忙出声叫住他。
常槿停下脚步,低头打量自己的衣着,不过是平日的常服,不禁疑惑道:“这有何不妥?”
“昆仑可是在极寒之地,那里可是有催动灵气都防不住的天寒,你还是多带些防寒衣物的好。”虚臾言罢,起身到他身侧。
常槿略作思索,终是点头:“好吧。
传闻昆仑避世隐居,想来这严寒气候也是缘由之一。
山上积雪终年不化,道路崎岖难行,即便设有传送阵法,那凛冽的寒气也极易将阵法冲散。
常槿行至昆仑神宫门口,停下脚步。
他望向虚臾的背影,又环顾这如此宏伟的昆仑神宫。
心中不免赞叹。
只是入眼一片雪白,门口竟无一人看守?
常槿心中生疑,正欲抬脚进去一探究竟,却突然听见动静,遂扭头回望。
只见沈休身着厚厚的裘衣,背负弓箭,稳稳地骑在白狼身上。
见常槿看向自己,还颇为得意地冲他挑眉。
不是,怎么你小子还来了?
还有这打扮,也太夸张了吧!
不知道的以为你是苦寒之地的蛮人首领,来巡视领地似的。
还有,为什么松松老老实实让你这小子骑啊?
哎呦我真纳了闷了!
沈休翻身下狼,大步走到常槿身边,望着昆仑神宫两眼放光:“果真是名不虚传啊!咱们真能进去?”
虚臾略带无奈地说:“阁下一路跟随,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这外面天寒地冻,我若不让你进去,万一你冻死在此地,青山可是不会放过我的。”
常槿怒火中烧:“无常门长老不是说让你主持今年的入门考核吗?你还敢偷偷溜出来?”
沈休耸了耸肩,倒是理直气壮的模样:“我溜出来,你不也没说什么?你身为宗主都默许了,旁人又能如何?再者说,你独自与陌生人离开,常青和青山哪能放心?我跟着,也是理所当然,况且之前经历了魔族之事,青松说什么也要跟来,我也是不放心她,便随她来喽。”
青松快步走到常槿身边,摇着尾巴围着他打转。
他这理由挺好,常槿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干脆问另一个:“松松的事只有你知道吧,旁人不知吧?”
“放心,你不在,我一直照看着。”沈休抬手轻抚青松的脑袋,“话说回来,常小花,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她可吃了我不少兔子,养兔子花费不菲,这账可得你结。”
“……”常槿先是一愣,随后立马看向虚臾,故作惊叹道:“哇,这便是昆仑啊,如此壮观!咱们赶紧进去吧……”
虚臾见状忍不住掩嘴偷笑一声。
沈休也是,看见他又耍无赖,嘴角微微抽搐。
还以为这小子变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不过看他这样子也算是能放放心啊。
老婆不在,小花要得郁郁症了。
新剧情开始,小花徒徒上线?[问号][问号][问号]
常槿:“师兄不在的第一天,想他;师兄不在的第二天,想他……师兄啊……师兄……你可回来吧,啊啊啊啊,我想你师兄,啊啊啊啊。”
花花也是有点变态在身上,偷穿师兄衣服嘿嘿嘿[猫头][猫头]
关于《沈休穿貂骑狼图》,青松表示他是自己饲主,给他这个面子让他装波大的[狗头][狗头]。
沈休:“看见没,已驯服,专业铲屎官的手段[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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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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