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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积尸洞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两丈深的洞穴,一路滚地葫芦似的跌下来,白栩没做好任何准备,直摔了个眼冒金星,五脏挪位。

屁股率先着地,脑袋接续跟上,咚咚两声,分不清是屁股裂成了八瓣,还是脑袋开了瓢,哪哪都疼,钻心的疼,他躺在碎石里,眼看着碎石飞沙如开闸倾灌,直接把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段尚清从一地狼藉中爬起身,护住了脑袋,人还算清醒,只是右腕火辣辣地疼。

伤口里混进了碎石,直往肉里割。

他扯下一角衣袍,胡乱缠紧,焦急地四下找人,“白公子?白栩?”

听他正喊自己,白栩顶着一脸血从石堆里爬了出来,咳了一声,“……这儿呢。”

段尚清见他无事,心脏回落,踉跄了一下,闷声咳出一口血,怕白栩发现,故意又咳了几声,才甩出一道火符,把洞内照亮。

他扒开石头,发现白栩卡在了缝隙里,也亏得如此,没被石头砸伤。

把白栩拽出来,周身检查一圈,没见到其他伤痕,只有额角破了个口子,血流了一些,已经凝固了。

段尚清用里袖替他擦干,一手摸向怀中摸寻,还好装着药粉的小瓷瓶没碎掉,他拔开布塞,轻轻洒在伤口上。

白栩脑袋还有些昏,看东西有点重影,他由着段尚清上药,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石棺底下,说不清。”段尚清处理完,坐在白栩身边。

两人挨着,白栩察觉到段尚清的右臂微微有些发抖,低头一看,果然包着渗血的布,“你受伤了?”

“划伤,不碍事,没你的严重。”段尚清不想让白栩担心,扯了个谎。

火符熄了,他又拈出一张点燃。

洞内时明时暗,像眼睛在缓慢眨动。

白栩看他手法娴熟,好奇地问:“你带了多少符?”

段尚清从怀中取出递给他看,只剩下薄薄一沓了,“不多,快用完了。”

白栩数了数,不过十几张。火符燃烧短暂,支撑不了太久,得另谋出路。

“你能不能把这个洞劈开?船都能劈,区区洞穴难不倒你吧?”

段尚清摇头,“上石下土,阴阳同坤,道罡咒里没有这一卦。”

“那我们就是出不去了?”

段尚清颔首,“大概是。”

“你还这么镇定?”

“急也无用。”

白栩忽地笑了。

他知道这情境不该笑,可人倒霉到了极处,反倒会嘲笑起命运潦草的安排。

“也罢。你的小符咒坚持不了多久,我记得包袱里还剩好些火折子,刚才不知道摔哪里去了,我们找找。”

白栩忍着痛站起身,回到掉落点搜寻,找了好一阵,从碎石缝里扯出个青布包袱,一揭开,酒气混着火药味扑鼻而来,他心一凉,不可置信地翻找几下,火折子全被酒给浸湿了,无一幸免。

“不是吧……”白栩苦笑,摊开包袱给段尚清看,“我真没招了。”

段尚清看他一脸苦相,心觉可爱,低低笑了一声,挨了白栩一捶,才正色地接过包袱,掷在地上,指尖火符一扬,焰光骤起。

熊熊火光照亮四壁,洞中一切骤然清晰。

他拍拍手上的灰,一脸云淡风轻,“也算废物利用。”

白栩笑着又打了他一拳,“少装正经,真出不去怎么办?”

段尚清抱臂,略一思考:“生同衾,死同穴。”

“去你的,谁跟你是夫妻。”白栩白了他一眼,转向别处观察,不看还好,一看,笑直接僵在了脸上。

这洞穴四壁之下尽是白骨,密密麻麻地堆挤着,姿态扭曲,彼此挤压,白花花的手骨死死抠进岩壁,有些已和石头融为一体,它们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中央的一座石砌祭台,台上赫然吊着一具身披铠甲、屈膝跪地的人骨。

两条铁钩穿过它的琵琶骨,将它上半身吊起,钩头连接的粗重锁链一直延伸到洞顶,死死地钉在岩壁里。

白栩吓得不轻,一把抓住段尚清的手臂稳住身形,“我们……不会也和它们一样,死在这里吧?”

段尚清反握住他的手,掌心干燥而温暖,“别多想,我们一定能出去。”他语气沉稳,另只手揉了揉白栩的头发,“先上祭台看看。”

台上白骨身披重甲,想必生前是个将军,它脚边散落着一本旧册,白栩捡起来翻看,尽是异族文字,一个都看不懂。

他抬头,见段尚清盯着铠甲若有所思,不禁问:“发现什么了?”

“你看这花纹,”段尚清指尖轻点,“可知是什么花?”

白栩凑近细瞧,这纹路弯绕纠缠,如血如丝,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便问:“这哪像花?”

“是彼岸花,相传开在黄泉路上,民间也叫死人花,寓意死亡和分离,本是不祥之兆,却出现在了将军的盔甲上……”

白栩心下一悸,脱口道:“莫非是镇煞所用?”

“不,彼岸花不镇煞气,反而养阴。”段尚清转头看他,目光凝重,“一位将军,不求镇煞退敌,反倒养阴聚魂,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白栩被问得一愣,心想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他怎么知道,随口一编道:“难不成他靠阴兵打仗?身上阴气重才能从地府借兵?”

不料段尚清竟颔首,“**不离十,不过不是借阴兵——”

他语气一沉,“是在养蛊。”

“蛊?”白栩瞪大眼睛,“一个将军为什么要养蛊?”

“相传西域有奇蛊,可使种蛊之人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如天神降世,战无不胜。但这蛊虫吸人精髓,种蛊之人不到十年必气衰而死。我猜这位将军的身上就种了那种蛊,你看他的骨头,尤其是胸骨,上面都是虫洞。”

段尚清声调平稳,却叫白栩生出一身鸡皮疙瘩,尤其是看到白骨上密密麻麻的虫洞,更觉根根头发拽着头皮直往上扯,麻得他浑身一激灵,赶紧跳下祭台,鄙夷道:“好生恶心。”

段尚清笑而不语,随口问他,“你手里是什么?”

白栩抬手递给他,“一本书,里面东西看不懂。”

“这倒是个有意思的东西。”段尚清接过书,借着火光翻看了几下。

白栩对这异族之书并无兴趣,带着火符去一旁绕着石壁溜达,还没逛上两圈,蓦地发觉这石壁上有字。

他忙把火符推近去看,一道弯绕的血迹映入眼帘,似乎是咬破手指用血画下来的,白栩“咦”了一声,指挥火符向上照,小火符像只灵宠一样很是听话,飘飘悠悠向上飞去,照亮了满墙血字。

这血字笔锋凌锐,似乎写作之人怀着极大的怨气,自下往上,字越来越大,血迹越来越厚,好像手指上的血不够写,干脆咬破手腕来用,白栩看得一阵胆寒,手臂隐隐作痛。

火光微弱,却足够照亮血字,他一个一个地认,越往上读越心寒,这满腔血字,字字珠玑,而被其口诛笔伐的,竟是自己家的人。

“江南玄门狼狈为奸,屠我族人,夺我秘术,囚我于阴间地狱,不得求生,不得超生,今一气尚存,恐命不久矣,留此血书,予以后人,若有人见此,定要揭露其滔天之罪,替我族人报此血海深仇,若我等化作怨鬼,定要屠尽苍生,血染苍穹!”

最后几个字写得尤其大,笔触潦草好似怀揣着极大的愤怒,就算血肉糊墙也要写下来。

白栩只觉遍体生寒。

“尚清。”他颤声唤道。

段尚清闻声走到他身边,“怎么了?”

白栩伸手指向墙上血字,“你看。”

段尚清顺着所指方向看去,墙上的血字触目惊心,连带段家也被讨伐,他眸光微颤,心慌一瞬,但很快镇定下来。

这血字全然一面之词,江南玄门以“上三家”马首是瞻,而段家家主,也就是自己的父亲,他为人宽厚,绝不会妄下杀孽,定然是这些人犯了滔天之错,才会惹怒玄门而造诛杀。

段尚清将自己的想法说与白栩听,白栩虽心有余悸,心却宽慰了不少,“你说的在理,我也不相信我爹会做杀人勾当,而且佐家素来以君子之风待人,更不会肆意妄为,上三家若不出手,江南玄门没人敢造次。”

他舒出口气,问道:“你把书看完了?”

“是本神鬼话本,写的都是下地狱过黄泉的事,还挺有意思,不过对我们的处境没有帮助,我们得去找找别的线索。”段尚清指向墙下面的白骨堆。

白栩应道:“好。”

两人一人一堆着手搬动,洞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哗啦”声。

白栩一边搬骨头,一边默念“莫怪莫怪”。

他此前从未做过这般掘人坟墓、挖人尸骨之事,如今一遭,真是百无禁忌了。

骨头摞得很高,一具接一具压在一起,最上面的一层已经看不出什么名堂,一碰就散架,一捏就化粉,白栩轻手轻脚地将上层骨架挪开,好在下面的尸骨没有风化的那么严重,身上的衣物保存的还算完好。

白栩翻动几具骨架,让他们正面朝着自己,连着看了几具,总觉这些人穿着衣服很是眼熟,细看了花纹,发现都是中原的纹路。

他原本以为死在这里的都是异族人,毕竟上面的棺材里躺了位正儿八经的异族女人,便理所应当地认为上下死尸全是一个族的,可现在看来,事实与他所想截然相反。

“段兄。”白栩带着疑惑走到段尚清身边,“你有没有发现他们穿着的都是中原服饰?”

“发现了。”段尚清放下手中拎着的骨架,把刚从尸体脖子上找到的挂坠拿给白栩看,“你看看这个。”

白栩接过,这是一根三股编就的红绳,尾端吊了一枚小小的玉坠,其上雕有貔貅纹,栩栩如生。

“这是暖烟玉,玉质细透清润,呈淡蓝色,据我所知,这种玉石只在江州飞龙岭的青玉山上才能找到,而且青玉山的玉矿一直有官兵把守,每年开采的玉石有严格限定,除了部分质地较差的玉石流于江州本地贩卖,其余全部进贡朝廷。”

白栩捏起玉坠,用指腹捻磨几下,又凑到火光旁仔细瞧了瞧,“此玉摸起来略有粗糙,其内裂纹横生,应该是流于民间的劣等玉石,不过暖烟玉虽稀少,也只是好玉价格高,劣等玉石不值钱,玉坊一般会在上面雕刻些祥纹,作个辟邪的护身符便宜卖出。”

“难不成这些尸骨全是江州人?”段尚清想不通,既然死在这里的全是江州人,为什么头顶石棺里葬了具异族女尸?锁在祭台上的大将军身体里怎么会种有来自西域的邪蛊?

“不一定,暖烟玉虽然产自江州,却并不只在江州贩卖,临州各县的玉商也会来买玉。”白栩将玉石收进口袋,拍掉手上的骨粉,“不过我们可以肯定,这些尸骨全部都是中原人。”

段尚清皱眉深思,沉吟道:“那就奇怪了,祭台上锁着位将军,其余的尸骨应该都是他的士卒,可这里面除了一具将军的盔甲,没有找到任何兵器和甲胄,除了战争,还有什么能致使这么多人丧命呢?江湖上近十年来从未有过灭门灭派的传言,这些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死在这里?”

这些疑惑同样横亘在白栩心里,他心口沉闷,胸腔里压着一股邪气,死亡的阴霾渐渐笼罩心头。

他忧郁的神色隐匿在火光中,段尚清看见白栩一脸苦大仇深,温言劝道:“有件事我未与你说,关于将军身上蛊虫的由来,我是从长生簿上看来的。”

“长生簿?”白栩惊诧,“你爹居然肯让你看。”

段尚清轻咳一声掩饰心虚,“自是不允许,我偷偷看的——不过这个不重要,你想,如果这个将军所施展的蛊术源于长生簿,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长生簿本来是属于这些人的,他们依靠这两本邪书为非作歹,被铲除后,为了不让长生簿继续危害人间,上三家便担任了看守之责。”

白栩直点头,“不错,这么猜正好能与血字对应上。”毕竟血字里有一句“夺我秘术”,若没猜错,说得就是长生簿。

段尚清却冷笑一声,“这些人分明就是在说谎,长生簿上没有一个中原字,那本就是西域的东西。”

白栩赫然,“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把长生簿从西域某个部落里抢过来,借着其中妖法为非作歹,而后被中原的玄门剿灭?”

“这只是我们的猜测,如若真是这样,这些人还敢堂而皇之的倒打一耙,真是死有余辜。”段尚清愤愤道。

白栩听他一说,心有些痒,要说他平生两大夙愿,一是进绛鹊山,二是看长生簿。

他蹭蹭段尚清的肩头,“段兄,段伯伯好说话么?他能不能告诉我们来龙去脉啊?或者让我看看长生簿,你家里那个是下卷吧,据说记载了百种下蛊之法。”

段尚清摇头,“我爹嘴硬得紧,白伯伯或许还愿意编故事骗你,我爹干脆只字不提,我问了还要被教训——青山长老还在么?我们或许可以问问他老人家。”

“我爷爷?”白栩愣了好久才想起这位只活在父亲口中的爷爷,“我爷爷在我记事前就离家了,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段尚清无奈叹道:“要想知道当年的事,只有去衡阳问佐伯伯了,至于看长生簿,咱们俩都别想了,我爹早就把它交给佐家了。”

心愿破碎,白栩悲切地叹了口气,看来以后真得去佐家一趟。

“长生簿上卷不是在你家放着么?你没偷看过?”段尚清疑惑,以白栩的性子,肯定是看不到不罢休,而且白伯伯也好说话,白栩死缠烂打,说不准就松口给看了。

经他一说,白栩才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拉着段尚清到火堆旁坐下,深色凝重:“我有一事未和你说过,关于绛鹊山,关于我爷爷,也关于长生簿。”

“何事?”段尚清靠近些许。

“这事得从我师叔说起。”

白栩师叔名叫虞惑,是被他爷爷白青山捡回家的,没人知道来历。

虞惑自小勤奋好学,安分守己,加之天资聪颖,学得多悟得快,渐渐便成为白氏一众弟子中的佼佼者,颇得白青山青睐。

十三年前,虞惑不知因何私闯禁地绛鹊山,一去数日才回。

而且自打从山里出来,他整个人忽然心智大变,每日疯疯癫癫满口胡言,不知着了什么道。

师兄弟们担心他被精怪附体,将此事禀告白青山,白青山即刻命人把虞惑抓起来,一通审问下来才知道,他之所以变成这幅鬼样子,是因为偷练了长生簿里的邪术。

白青山勃然大怒,逼问虞惑从何处偷学,虞惑死咬着牙不松口,宁被打死也不肯说。

白青山无计可施又不忍重罚,命人将他关进禁闭阁思过。

一连关了五日,期间无粮水送入,平常人挨到这个地步,有什么错就都招了。

白青山算着时日,于第六日打开房门,可等待他的不是认错的虞惑,而是一具死了多日的尸体,几条白蛆从尸体的鼻孔和眼睛中爬出,一耸一耸地爬到白青山脚边。

白青山痛心又气愤,命仆从把虞惑的尸体收起来,备口棺材送到城西义庄去。

可谁都没想到,不消多时,仆从竟跌跌撞撞地跑回府,怀里抱着个等人大小的草扎人,嘶声喊到:“家主!虞惑的尸体不见了,变成了个草人!”

同时,被白青山安排进绛鹊山镇邪庙寻找长生簿的白道陵回报,长生簿失踪。

白青山怒不可遏,命一众弟子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须把虞惑抓回来。

众人四散寻找,五日后,虞惑竟主动现身,站于白府门前,震声怒吼:“江南玄门狼狈为奸,将我族人赶尽杀绝,此等伤天害理之行,罪不容诛!十年之内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说完,一路杀出重围,彻底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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