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去的周六分班日,对学生们来说是既忙碌又清闲的一天。
忙碌是因为要尽快适应新老师的教学节奏,清闲则是因为没有太多的知识点要消化能放松许多。
更何况分班日还撞上了周六,大家伙儿即将迎来一个“小小”的假期。
至于为什么是“小小”。
一中每周没有假期,只有每月的月末有个一天半的假。
但是一中管理层经过商议,颁布了一个很人性化的规定——每周的周日免去大家的晨跑和早读,让大家好好休息。只要都能在第一节上课,也就是八点十分之前到班里就行。
当然,学校很人性化。班里有另外安排或者学生自己想早到用功的话,学校也并不反对。
而这不可避免的,就会产生一个现象……
隔天,周日早晨。
“站住,你这包怎么鼓囊囊的?”来班里盯梢的班主任,一进班闻到那混杂的饭味,就知道班里的走读生又干着炊事班的活了。
盯过一圈后也不走了,让学生把后门关了,自己站班级前门检查每一个进来的人。
“还有你,对就是你,包拿来给我——包子,热干面,豆浆,烧麦,三鲜豆皮,炒粉,包子,豆浆……还有汤面?!”
“你怎么不把店搬来呢?直接搁教室里摆摊儿算了。”
班主任气的,掂量着包的重量,不知是夸是贬地说了一句:“你这包容量还挺大,怎么,班里同学集资给你买的?”
“快递小哥”闷闷点头,老实道:“嗯。”
班主任深吸一口气,转身对大家语重心长道:
“学校给你们这个时间,就是为了让你们不慌不忙地吃顿饭。你们倒好,贪那点觉,把饭拿到班里来吃。教室里全是味,等会儿进来上课的老师该怎么想?”
班主任言色俱厉地讲着话,站他后面的小哥看着他手上提着的肠粉,默默咽了咽口水,心中祈祷着袋子里装着的肠粉料汁不会被晃洒。
“……这一次就算了,你下去吧。”
喝口随身携带的保温杯里的茶水润润嗓子,班主任“吭吭”两声清清嗓子,“别再让我逮到有下次!”。随后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走了。
“吱呀——哐当”,桌椅腿在地板上拖出的动静一瞬间此起披伏。
“哎,我的包子给我。”
“啊,我炒粉都干一起了。”
“你肠粉好吃吗?”
“……你真客气,筷子都放我碗里了。”
教室里弥漫着早饭的混杂气味和同学们的喧闹,有两个地方却没有融进这片松弛的氛围中。
靠窗的江栖白翻着自己的英语卡册,阳光勾勒出他沉静的侧脸。当他不与人讲话时,平日里的温和无声沉了下去,与周围的嬉闹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
傅昀坐在前排却跟处在角落一样,默不作声地低头看着课本,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两个莫不相干的人,此刻的气质却有种微妙的异曲同工之感。
时间越来越接近八点十分,602渐渐安静下来。
在这个班里,大家有分班前就是一个班的,也有分班前不认识但分班后熟得很快的,或者始终独行一人的。
但无论如何,大家都因为有着相同的目标、共同的陌生感、青春特有的莽撞坦诚……在602这片新土壤里扎了根。
“把窗户都打开,教室一股子味你们都闻不到吗?”
前来上课的老师的声音响起,熟悉的快要将人耳朵磨出茧子的话语,带着九月初从外透进来的干燥的风,正式开启了今天的课程。
同学们连忙咽完嘴里的食物,抹抹嘴巴拿出书。
“好,请大家把书翻到第xx页,这节课继续讲昨天没有讲完的内容。昨天主要是跟大家讲了下我的规矩,只提了一嘴讲得不多,今天快速过一遍啊。”
真·字面意义上的“过一遍”。
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没有拿书也没有开希沃白板放ppt,嘴巴叭叭叭如机关枪地指出了几个值得关注的重点,就宣告了新课的结束。
然后将课代表喊到讲台上,让他把自己抱进来的一摞试卷分发下去。
“刚好前两节课都是我的,大家就完成下这张卷子。限时测试,一个小时,中间不下课。有要上厕所的直接从后门出去,不需要打报告影响别人啊。”
任务布置下去,大家拿到试卷后,班里一时安静地只能听见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还有偶尔翻页的“哗啦”响。
空气静得能听见钟表秒针的走动。“嗒、嗒”声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走动,一下又一下,在寂静里荡开细微的涟漪。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穿透进来,勾勒出江栖白专注的侧脸,在他伏案的身影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
他思路清晰,且算得飞快,不多时就已经进行到大题。偶尔卡在某个点时,会无意识地用笔头抵住自己的下唇,反复轻微摩挲。
但不会很久。随即便在答题卡上写出完美的答案。字体漂亮得一如主人握笔的手,指节分明,皮肤下的骨骼线条清晰利落。
因为长期握笔,无名指的指节被压出薄茧,泛着淡淡的红痕。
时间总在人们不注意它的时候溜得飞快。随着它流逝于沙沙作响的笔尖下,一份又一份卷子也交了上去。
数学老师随意翻了翻,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点时间,跟大家宣布一件事儿啊。”听到这话,个别同学抬起了头以示敬意。
数学老师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一种收敛的兴奋:
“高联的预赛成绩同学们都知道了吧?虽然一个个都是顺风耳,但我还是要正式宣布一下。江栖白,傅昀,林静澜,周易,周迩。”
数学老师依次点了这五人的名字:“让我们恭喜这五名同学,他们在预赛中表现出色,成功晋级了下一轮的省级初赛。”
他的目光扫向包括江栖白在内的五位同学,“大家为他们鼓鼓掌。”
“啪啪啪——”蒋昊一边鼓掌,一边还用胳膊肘顶了顶江栖白,脸上满是“好兄弟为我长脸了”的嘚瑟劲儿。
“江栖白、傅昀……”
当“傅昀”的名字和“江栖白”并列在一起被念出时,傅昀握着笔的手指微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
江栖白眼睫微颤了一下,视线似乎是想要右移,但最终还是定在数学老师身上。
老师的话还在继续:“但我们不能松懈!要把目光放在十四号的初赛!而距离初赛,满打满算也只有不到七天时间。年级组决定,从明天开始,对这五位同学实行半停课集训。
到初赛前,你们下午的上课时间全部调整到实验楼402。相应的,这些时间的作业,你们可以不做。但是——”
老师的语气加重:“上午的全部课程,以及晚自习,必须准时到教室,作业也必须完成。
我知道这很难,你们的时间会变得非常紧张,从早到晚的每一分钟都要精打细算。但是,这就是通往顶尖大学的道路,没有捷径,只有坚持与汗水。”
数学老师像要在班里进行一场即兴演讲,但好在适时到来的铃声打断了他短暂的励志讲师的激情。
九点五十,下课铃“叮铃铃”地炸开在教室里,数学老师正好把最后一句心灵鸡汤讲完,随后喊道:
“江栖白,傅昀,你们两个跟老师来一趟办公室。”
没有占用下课时间,这位被学生在背后戏称为“π总”的老师——大名张国福,丢下一句话后,就将交上来的试卷卷成一团夹在胳肢窝下面,利落地走了。
π总办公室。
“对接下来的比赛,都有什么想法啊?跟老师分享分享。”
张国福坐在自己工位上,喝了口茶,看着自己面前的二人开口问道。
江栖白应道:“一定不辜负学校寄予我们的厚望。”傅昀在一旁默默点头。
数学老师:“……”行吧行吧,自己的学生是个闷葫芦性子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张老师。”有相熟的老师从旁边经过打趣道,“给学生们开小灶呢。”
“跟李老师你学的嘛。”
不怪李老师这么打趣,张国福作为数学组组长,本身实力就过硬,更是因为解题时总能给出不同的思路——活像π一样无穷无尽,而被民封为“π总”。
张国福笑骂着赶走了打趣的同僚,转回头,脸上的笑意便收敛了些。他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目光在眼前两位脸上扫过。
“行了,叫你们俩来,是因为在这些人里,你们俩是最有希望冲进省队,甚至在全国赛上拿名次的。”
张国福的目光先落在江栖白身上:“栖白啊,你底子厚,去年有过经验,一试成绩不错。”
他手指点了点桌面,“但二试今年要再加把劲。你的目标是顶尖中的顶尖,不能有任何短板。”
江栖白闻言,抬眼对上老师的目光,轻点了下头,没说话,但眼神里是了然的郑重。
老师的目光又转向傅昀,语气放缓了些,带着点鼓励:
“傅昀啊,虽然你高一没有参加过,但你的数学成绩摆在那,别怯场,有不懂的就问栖白。"
张老师强调道:“你的潜力很大,但不要有包袱,我们数学组的老师对你有信心。这次去就是积累经验的。”
他身体靠回椅背,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语气是在班里没有的严肃:
“我知道你们压力很大,尤其是时间。其他科目如果有困难,随时来找我,我去跟其他老师沟通。你们现在的唯一任务,就是心无旁骛,把数学搞好。明白吗?”
“明白。”
两人异口同声,声音交织在一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意气和决心。
“好了,”张国福脸色一松,把桌角一沓厚厚的资料推过去,“这是我们数学组里的老师整理好的专题,拿好。从明天下午开始,402教室,准时见。"
还不待江栖白有反应,傅昀已上前一步,主动伸手接过沉甸甸的资料抱在了怀里。
“走吧。”傅昀轻声说道。话虽是对着江栖白说的,眼睛却望着别处。
江栖白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中,神情微微一怔。回过神后对张老师鞠了一躬,和傅昀一前一后离开了办公室。
就在门关严实的那一刹那,张老师的声音带着一丝欣赏和感慨,悠悠地穿透门板,清晰地钻进江栖白的耳朵里。
“......一个稳,一个灵,都好。就看最后谁能把过程写到完美了。”
终于把时间线给捋顺了。毕业多年,啥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只记得自己当年选的是个物生地。
文中涉及的竞赛内容,参考了网上资料及相关公众号信息,但并不相同。关于赛程安排和比赛内容,请以文章内容为准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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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竞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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