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变换,很快就要到了升初三的魔鬼考试了。整个初中部的二年级都变得人人紧张,分班即将开始,一年的结果很快就要再次接受检验。陆昭不知道因为在一班的缘故,还是在李老师的影响下,现在特别看重自己的成绩,胜负心很重,整个一班对她来说,也代表着尊严。最近都不用李老师监督,她就在自己给自己加作业,各种题海战术也徜徉的顺利。
虽然之前的摸底考试并不理想,但生性乐观的陆昭给自己制定了考试倒计时补习计划,查漏补缺,由点及面,整体的梳理各个学科的疑难重点,也会自己整理错题集去找李老师讨教,遇上不懂的还会加重记忆,必要时进行死记硬背模式,只为不跑分。有时甚至是一班最后回家的那拨儿学生,传达室大爷都记得这个一班的陆昭了。
周末在家,即便是约上嘻嘻,也是大把时间放在写字台前,猛攻不会的难点题,一遍遍的梳理,不会的就问嘻嘻,拿到标准答案,再对照其余类似的题,一口气猛做几题,巩固的牢靠。陆昭打趣的说到“笨鸟先飞嘛,笨鸟先飞嘛”每每看到这种情形,陆爸陆妈都会相视一笑,心领神会的默默感叹女儿长大了。
考试伴随着倒计时的黑板数字来临了,陆昭考前回想这一年,觉得自己有点厉害,也感觉自己找到了学习的乐趣:痛并快乐着。正在晃神的时候,李想走过来,拍着肩膀对她说“千万别紧张,不会的题先空起来,记在答题纸,继续做后面的,等都做完了再看答题纸的未解题返回来再琢磨。记得吗?”可能是李想太过紧张,说着说着竟然捏了捏陆昭的肩膀。
“哎呀李老师,你下手真重啊……你要相信我,OK?”陆昭吊儿郎当的样子反衬的李想更像是紧张考试的那一个。
是啊,李想紧张死了,超级担心。谁懂他啊,他不想跟陆昭分开。
一天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大家各自散去,回家路上陆昭跟嘻嘻对题,感觉很多都不对,略微沮丧,嘻嘻安慰她别多想,考完就应该放松。陆昭回到家,闻到香喷喷的饭菜,瞬间饿到想要整桌吞掉。
转眼到了放榜日,嘻嘻来陆昭家喊她去学校,但从一早上起来,陆昭就深深的感觉,一丝异样。第六感这回事是与生具来的。有了去年放榜的经验,今年嘻嘻和陆昭从一班开始看起,“1.2.3.4.……17!哇,嘻嘻你又进步啦!!”陆昭开心的摇着嘻嘻的手臂。嘻嘻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就很快往后面找去……糟了……没有陆昭。当然,陆昭也同步看到了这一切。
“68,嘻嘻你看我是不是特别吉利。”陆昭虽然体会到了心碎,但却为了安慰朋友,掩盖了自己的悲伤,转而插科打诨起来。
“哈哈……怎么办啊……”嘻嘻带着哭腔的失落。
“哎呀,你看你,我在二班,离你也很近啊,你去厕所就在我门口晃一下,我就出来了嘛,”陆昭尽力找着借口,哄朋友开心,顺便掩饰心碎,但眼神不免落寞中带着些茫然。
“呜呜呜呜呜呜”少女嘻,哭了出来。
陆昭拽着哭鼻子的嘻嘻出了人群,往前无意识的走着,谁知竞走到了去年放榜晕倒被李想带过去休息的台阶。造化弄人啊,来都来了,坐会儿吧,况且嘻嘻一时半会儿还得哭着,她也无处安放自己的煎熬。双眼无神的看着嘻嘻,嘴里似是而非的说着什么。这时一个脚步近了,陆昭抬头看见李想就站在她面前。
瞬间她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肆意狂流,两个人相视无言,一个泪流满面,一个红了眼圈。
少男少女,面临第一个分离,谁都没说话,三个人各怀心事。良久,陆昭发泄了所有的情绪后,开嗓说到“我们,一起去吃饭吧!”说着便跳起身,强撑出一副笑脸,元气满满的样子。
还是熟悉的面馆,今天吃进去的却如同嚼蜡。三个人都不说话,显得气氛有些沉闷。陆昭觉得这样不好,清了清嗓子道“哎呀,你们怎么回事啊,我上次进一班那是考砸了。这才是我的真实水平,在你们的帮助下我进步了几十名,你们夸夸我,夸夸自己好不哇?!”边说边晃着头在逗他俩开心。
嘻嘻依然低着头,不说话。陆昭此时也有些僵直。
再看看李想,也是一样的沉闷。
此刻卖力调动情绪的陆昭也泄了气,呆坐在桌子边,两眼放空。在漫长的求学生涯,学习了这么多科目,在不同方向深入的学习,却没有人教给我们分别时该如何处理,面对爱时该如何表达,如何收拾自己的情绪……
这一桌的少男少女在这些从未学习过的领域,认认真真的遇上了难题。
良久,李想推了一下纹丝不动的眼镜,开口道“那,我们还继续补课吧,据我所知,二班晚自习的人不多,我下课后就去找你,这样你的成绩还是能继续提高的,上升十几个名次不是不可能。”
陆昭记得李想的这个动作,明明眼镜不动还非要推一下,真是多此一举。但今天情绪是在低谷,没有打趣,就随声应和了“嗯”。
三个人出了面馆,各自回家去,三个方向的背影渐行渐远。
是啊,人生就是一段一段的路,路上遇到相知的同伴,内心应该是充满着感恩和欢喜才是,人总要分开,不管以何种形式。学会面对分离,学会如何相爱,才是我们课外该补习的课程。
陆昭的家庭氛围非常宽松,爸妈尽量满足孩子的要求,孩子非但不过分,反而还显得比同龄人更加听话,完全不像陆妈说的确实不管她。陆昭从一班滑落到二班这件事,在陆爸陆妈看来也根本不是事儿。照样给女儿趁着假期庆祝起来,决定带她去上海杭州一带玩,听到火车上有个阿姨绘声绘色说到南京的板鸭好吃的很,陆昭脑子一抽跟陆爸提出想要亲自试试板鸭的美味,陆爸随即调整了行程,三口人外加一个多出来的景点,吃吃喝喝倒也乐呵,此后这种灵光一闪的事件在陆昭身上频繁出现,谓之——抽疯。陆昭,feng一样的女子。
那个年代,旅游还不兴旺普及,出门住店的多数都是出差的人们较多,遇上了游客,也是旅行团的常见,陆昭一家三口,出现在各个地方,都有点显眼,一路上陆爸用相机记录下女儿古灵精怪的瞬间,也跟拍陆妈典型打卡照片,遇上一个好的位置,也四处寻人帮忙拍个合影,因为没在计划内,所以南京这个城市勇夺此次陆家旅游最爱城市的第一名,从吃喝到心情,都显得极其快意。这也塑造了日后陆昭说走就走的基础,毕竟她的骨子里,是很擅长这么“抽疯”的。
假期总是短暂的,尤其是对于外出的陆昭。在返校的前一天还在补作业的她明显有些睡眠不足,走进车棚的时候猛打了一个哈欠。拽着书包来到了初三年级二班的门口,陆昭的脚步迟缓了起来,仿佛每走一步,四肢就更僵硬一些。
这时,其他几个新来二班的同学也凑到了门口,因为不知道怎么坐座位,几个人索性在外面站着等老师。二班班主任是一个年纪很轻的英语老师,黑长的马尾梳的没有碎发,显得特别活力又阳光,陆昭觉得二班显然跟一班不一样,灵动很多,嘴角随即挂出一抹甜笑。
班主任也正对上陆昭的笑脸,顺手招呼着大家在讲台边站好,给二班原住民做自我介绍,这套流程陆昭熟悉的很,不陌生带来安全感,她心里默默的觉得,二班肯定能带给她无限美好的初三生活。
但是,有时生活就是有假象和意外。顺心如意只是祝词上面的词,一般情况下不会被现实反应到。
二班的学习节奏果然很对陆昭的胃口,一上午下来,丝毫没有原来在一班的不适。正当中午铃声响起的时候,陆昭飞快的收拾书桌,准备奔去一班找嘻嘻吃饭,这时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顺着音源,陆昭看见李想站在二班门口,周围一圈女生在交头接耳的望向教室里。
在呆住了两秒钟后,陆昭在李想的眼神里确认出,他是来找自己的,于是起身走向外头,两个人默契的谁也没说话,就这么并肩走着,后面嘻嘻拼命喊着“等等我啊,慢一点啊”,陆昭转身跑回去找嘻嘻在遇上的瞬间两个少女抱着跳着,继续前进,追赶李想那似乎又长高了的大个子。真气,女生长个都是看不怎么出来,怎么男生长个可以一个假期就蹿这么高的?太不公平。李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打算找下目标,但由于陆昭跟嘻嘻太能说,且连体婴一样存在,讲话不看前面只看对方,陆昭又没见到李想的突然停步,duang,陆昭又撞进李想怀里了,这次是实打实的磕上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想太瘦,一身骨架子,陆昭瞬间觉得大概撞墙也就这样的感受。
“你怎么这么硬啊!!你是水泥做的吗?撞的眼冒金星疼死我了!”陆昭说完气呼呼的拽着嘻嘻继续往前走,李想此刻的心思却跟她不同,毕竟……他懂得多。
面馆刚一落座,陆昭就不停说她的假期见闻,口若悬河又滔滔不绝,以至于上菜的老板都站在跟前听了一会儿才回到后厨继续工作的,转身又拿出来一只卤蛋放到陆昭跟前说“小姑娘最棒的,给你的奖励啊,免费赠送。”陆昭蹿起来隔着嘻嘻拽住老板的手,左右摇晃着说谢谢,李想跟看小孩撒娇一样的微笑着看她,嘻嘻全程只能看到李想的脸,更加确认一年前自己就得到的结论。一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不开窍的陆昭;一边是学霸校草风云人物,怎么权衡才会好呢?或者说,怎么才能不让陆昭受伤呢?今天看到李想的眼神比之前更加炙热,她得给陆昭提个醒,嗯,必须尽快了,不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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