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以及爸妈都不相信,陆昭再开学就是一班的学生了。本来陆爸陆妈没想给孩子多大压力,虽然那是个应试教育的年代,但父母总觉得,自己都很普通,孩子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清华北大的压力,陆昭继承了这些“良好”的基因外,自己也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知,这突如其来的一班身份,让父母竟然多了些斗志,是不是孩子还行?自己以前太不关心孩子了?但随着陆昭的解释,全家也就接受了,一个事实:陆昭考砸了!这个砸不同于差,而是突然考好了,跳出了原有的水准,总之,一切意外的不稳定陆昭统称为考砸了。
带着这种心态,陆昭踏进了一班的教室,一进去,陆昭就有一种放榜当天的晕眩感,灯太刺眼,桌上的书本刺眼,耳朵里同学的读书声刺耳,总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不对不对不对,也有好的,嘻嘻在!说着嘻嘻从门外抱着老师的作业本进来了。由于这个班只有一个人员变动,所以大家的学习节奏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学霸们在学习的时候是不会因为进来一个人而抬起头,陆昭心里想,可能狮子进来他们也不会有反应的。正在此刻,班主任也进来了,年级组长也进来了,教务处主任也进来了,啊校长???所以除了陆昭,剩下的49人全部坐回原位,讲台上就站着这几位陆昭平时根本没怎么见过的大咖,还有……她自己。
在一通大咖发言过后,班主任跟大家隆重介绍了,本年度唯一新人-陆昭。可能是太抗拒那段经历,陆昭在往后的人生中抹掉了那段的记忆,只记得最后问到老师,我坐哪里时,老师指着靠窗边第三排的唯一一个空位,而空位边上是她时隔不久的救命恩人-李想。那天的窗开着,有风进来,吹着李想的头发有些凌乱,还有几根在飞舞,左右摇摆像极了狗尾巴草,陆昭看着他就笑了起来,而李想却红了脸,无措的用手推了一下纹丝不动的眼镜。
陆昭坐定后,顺眼望了一圈,目力范围内没有嘻嘻,不放弃,又一个大回头,哈!嘻嘻在斜后方八点方向,哟,自己刚刚是瞎了吗,说着做了个鬼脸,转过身。老师开始日常上课,第一节课就给陆昭一个暴击,刚刚没听懂的地方,全班集体回答出了标准答案,自己没想明白的题目居然同学顺口就说出了解题公式,有的同学啊,居然还抢老师的台词,要知道在她们三班,是没有人跟老师互动的,每个人都掌握了如何跟老师规避眼神的技能,老师就是老师,老师讲话台下同学从不回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跟老师对上了,是要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于是三班同学的默契就是,闭嘴。这让陆昭产生了文化冲击。
一节课下来,差点儿散架。此刻的下课铃解救了深陷泥沼的陆昭,与此同时嘻嘻也蹿过来,挤着跟陆昭一起坐,顺势往里挪了一下的陆昭并没发现自己左边身子完全靠着李想,而整个班里也没人发现,李想全身僵直的听着嘻哈二人组在叽叽喳喳,他并不反感,还有些开心,他不想看书,他想偷听。阳光正好,风很轻,她在笑,他也在笑,吹在少男少女们的脸上,这一刻的美好,正是青春。
终于熬到放学,陆昭结束了一天的一班学生身份,第一时间找到嘻嘻说,表示非常想调回三班,被嘻嘻无情回怼应该向前看,自己不是不行,要给自己加码等等正能量的灌输。陆昭甩着脑袋问“去不去我家,今天陆妈妈红烧带鱼已经预定了。”
“哇,要去要去要去,我要两碗饭。上课太累了。”嘻嘻加快了收拾书包的节奏。两个人飞奔去了车棚。
这时,李想才喘了一口气“呼~怎么这么紧张。”李想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这么紧张?紧绷?少男摸不清到底哪里出了岔子,收拾书包回家了。
后续几天上课,陆昭依然跟昨天毫无差异,哎,太难了。这不是我该出现的地方,越上课越走神,听进去的比在三班还少。偏偏还赶上嘻嘻生病了,请假在家,她在这诺大的教室里,没有朋友,没有战友,什么都没有,连书本上的知识都在嘲笑她“你来错地儿了。”萎靡不振的一天结束后,陆昭没有马上收拾书包,而是细心的把老师发的卷子都梳理清楚,因为今天她是小邮差,要去给嘻嘻送习题。这是她擅长的,而且还能跟嘻嘻说这一天发生了什么,自己又怎么扛过来的。想着这些竟哼起了小曲儿,越唱越开心,越唱越大声,以至于前面同学怒转回头“别唱了,影响我听力!”oooops,一下子把陆昭吓得不轻,歌也憋回去了,人也蔫儿了,臊眉搭眼的继续收拾书包。
“哪里不会?”李想轻声的问向陆昭。
“哇,吓死,你不说话,我都感觉不到边上有人。”陆昭显然是真的被吓了一跳,捂住胸口直念阿弥陀佛。
“跟你相反,我时刻感觉的到身边有人。”李想悠悠的说。
“这么说吧,我没法准确的描述哪里不会,我只能说,四舍五入的话,就是都不会。”陆昭挑着眉毛抬着下巴像挑衅的样子回复着李想。
“噗呲”李想笑出了声“怎么?都不会还这么自豪的吗?”
“羞愧解决不了问题,而且,我来了这个班,就是来拉低分数线的。我想跟老师说,我要回三班……”
“别回”李想像着急一样的插话。
“啊?唉,对啊,嘻嘻也这么说,现在回去三班太没出息,会被人嘲笑死,等下次年级考试再看结果。”陆昭稍显气力不足的回复,她是真的在一班呆不住啊。
“嗯“李想坚定的回复。
“嗯哼~到时候,我就凭本事回去三班,哼,绝不久留。”陆昭拍着胸脯,心有成竹。
“或许,不用回去呢?”李想侧过了身的同时,还有些前倾,少男眼神略显发烫。
这个动作让一向皮猴儿一样的陆昭也有些感应,她像开杠一样为了压低李想的气势把身子转过去幅度更大,上身压的更低,恶狠狠的说“就!回!去!一刻都不想留!”
殊不知,刚刚这一举动,让李想又红了脸。因为自从上次一个背摔跌近怀里的女生,这次正面飞扑压倒般的过来,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从背后看,像极了……壁咚,当然那个年代没有这词汇,李想只好借用扶眼镜的动作来掩饰尴尬。而此刻的陆昭一脑门子的热血还没散去,吼着李想说“你鼻梁那么高,推什么眼镜!!不要转移重点!”
“没,我没,你要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李想慌乱。
“刚都说了,我没有什么问题,我全是问题。”陆昭小脾气上来了。
“那就从第一题开始”李想坚定又稳定的输出。
“第一题?那得多久啊!!!”陆昭像泄了气的皮球。
“学生本来就是要学习第一,你还有其他事吗?”李想尽量的调整自己的声线,让自己显得不太心虚。
“有啊,我要回家遛老虎。”
“老虎?”李想满脑子问号。
“嗯啊,老虎”说着陆昭又开始挑眉嘴角上扬。
“是小狗吗?”
“啧,你这个人!无趣的很。多好玩得事你一说,七零八落。”陆昭嫌弃脸。
“那……你减少跟老虎的时间,每周三天,我给你补习。”李想继续输出。
“哎???你这个人,怎么随意安排别人呢?”陆昭一个白眼儿。
说着李想起身,准备走,陆昭因为着急一下子拽起李想的衣角,准备争辩,哪儿成想拽住的是拉链,鬼使神差的就把李想的校服外套给扯开了。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什么都是懵懂的,虽然这动作不代表什么,但教室却因为这么瞩目李想而变得不一样。
流言就像火山喷发,传来传去最后的版本竟然是于是一班一个女的把李想外套给扒了。哦,李想的迷妹心碎和愤怒并存,过了几天以后,陆陆续续的出现了谩骂与诅咒纸条飞满了陆昭的课桌。
就像表白的情书一样,诅咒和谩骂也可以像雪片一样从四面八方飞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陆昭和她的同桌李想,课桌里是两种天地,李想的课桌里面都是粉粉嫩嫩的情书,而陆昭课桌里都是白纸黑字的谩骂,像极了坟场。
陆昭的硬核反骨第一次被激发出来,谩骂和诅咒信都差不多,后续也就不再看,收到以后都直接丢垃圾箱。这些事情是传不到老师耳朵里的,即便几次陆昭故意在老师面前丢掉那些白信封,老师都在目不转睛的批改作业。
这不是事儿!得改变!!陆昭心中默默起誓!
“李想,你给我补习吧,一周五次!”陆昭握拳挥向天。
“来吧”李想嘴角挂着微笑。
“哎你这个人,不问问我为什么吗?!”陆昭瞪大眼睛,顶大个脸怼在李想面前。
“过去的都会过去,看前面就好了。”李想试图让自己调整视线,他怕与她的视线交错,在她面前,他仿佛控制不住自己,李想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紧张。但是首要的想法是逃避,但他又不自主想要粘着她,他怕她不理他,啊,好复杂啊,即便是学霸李想也解不开这个迷思。
“啧啧动不动一股老学究儿做派,怎么会有人喜欢你啊。我要去告诉她们你的真实面目。”陆昭一瞪眼,外加一个坏笑。
“好,我会真的感谢你。”他平静了些,心跳也恢复了些。
“啧。你这种回复真的气人,搞得我很无理取闹一样。”陆昭又有点儿小沮丧了,小狗一样趴在桌子上,甩个大头左右摇晃。
“总算对自己有了清醒的认识”
“不是,我……”陆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她生气!生气懂吗,李想。
“别气了,开始学习吧”李想像一个憨厚的老父亲面对小女儿的胡闹,除了安抚还会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可是,李想,他真的摸了陆昭的头。
两个人都愣在原地,谁也不敢动,仿佛定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生气了?”陆昭先打破了沉默。
“炸……炸毛了”李想这辈子没这么出格过,他一世英名都在刚刚毁了,他怕她生气,但是她好像没有,于是,他心里更乱了。
“啊????????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说着陆昭拽过李想跟她面对面,试图通过李想的眼镜里面的反射确认自己是不是炸毛儿,因为陆妈也说,从小陆昭生气就会炸毛儿,但她自己从没见过,刚好遇上了,她不想错过。眼镜毕竟是透明的,在陆昭左右前后找角度的确认自己的时候,李想被陆昭晃晕了,就像陆昭在放榜那天一样,四肢不听使唤,陆昭边辩解并不炸毛边吐槽的时候,李想鼻腔里由远及近的嗅到一股奶香,那种像小奶猫一样带着柔软和温度的奶香,一瞬间,他想要伸出手抱住对面这个已经在他视线模糊的物体,这个闪念就像闪电一样劈醒了在幻境神游的他。Stop!!!!!太可怕的想法了!!
陆昭拍了拍呆住的李想,“嘿嘿嘿,嘛呢啊,赶紧给我补习,你自己说了,不能反悔!”陆昭一个武林姿势。
“不会不会不会”紧忙的回复是怕陆昭突然不学了,他就无法离这奶团子这么近,他怕失去,赶忙答应。
“明天开始吧,我今天要跟老虎说一下”陆昭一个诡笑,就跑走了。
留李想一个人在原地呆住,嘴角带着些弧度,脸上一阵阵红,刚刚的感觉,从脚底到头顶都有不一样的感受,每次见到陆昭,都让他有这样或那样的变化,他边想着边收拾书包准备回家,但某处还未消散的肿胀让他不得不原地休整,索性拿出了书本开始准备写作业。
年少时光的一丝丝电流经过,触碰到的彼此仿佛是两颗心的摩斯码,敲打出不与外人道的喜悦,但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一双眼恶狠狠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爬满了蛆虫一般,不知道这明媚的春光是否能照亮每一处角落,但陆昭李想未能幸免,这谣言的苦,不久后也是吃上了。
多年以后,李想跟陆昭说起这一段青春的冲动,陆昭一个锁喉,差点儿给他一个背摔,“李想,你个臭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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