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上的信息不断跳出来。
知道来者是谁,所以江琳毫不思索的,直接划走,一条不看。
后来消息弹得越来越多,她索性也不再关注,放任不管。
直到消息被自动推送一条条地顶了下去。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
曲迎竟然找上门了。
这是他那天之后……再度和她见到面。
江琳觉得他没安好心。
透过玻璃门望见他的身影,江琳瞬间放下键盘,疾步出门,挡住他。
再见到他,江琳只觉得极致的尴尬,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在见到曲迎的这一秒,竟然悉数灵动地浮现出来了。
甚至还能回想起一些黑暗里的剪影。
“你怎么来了?”她压声道。
曲迎一副看傻子的表情,“除了吃饭,我能来干什么。”
江琳僵住,嘴唇翕动,说,“那你换一家。”
“打开门做生意的,还挑选顾客?”他说,“让一下,别挡路。”
“等等……”
江琳咬咬嘴唇,“你一个人来的?”
“不是。还有朋友在路上。”
她微松了口气,“那他们什么时候来?”
“你没必要问这么细致吧。”曲迎插着兜,“难道会影响到你吗?”
嗯……
江琳很想问,为什么非要来这里?可曲迎说得对,做生意的,哪有挑客人的道理。
可是她还没想清楚要以何种姿态面对曲迎。
堵在门口显然影响了人来人往。
更怕被在大堂就餐的客人注意他们的推搡,江琳只得暂且先投降,不情不愿地转身,给曲迎拉开了门。
即使店里今天门可罗雀,但江琳领着他落座在最角落最狭小的桌子上。
看似笑意盈盈的,她说,“不好意思,现在没有热的大麦茶了,你先喝点白开水将就下。”
“就是温度有点凉。”
曲迎接过杯子,毫不介意地一饮而尽。
“菜单呢?”他问。
江琳不给他,而是问,“你朋友还没来吗?”
“在路上。”
他笑得意味深长,“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有什么可问的,我又不是审讯犯人的。好了,我去给你拿菜单。”
“等等,”曲迎叫住她,“再给我倒杯水。”
刻意磨蹭了十分钟才回去,本以为曲迎会变得不耐烦,可他仍是淡淡的模样,不动声色。
他的反应弄得江琳更为不安。
拿不准他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儿。
凉水汩汩地从水壶里冒出来,眼看着快要将仿瓷杯灌满,曲迎倏地开口,“对了,他们今天不来了。”
端着水壶的手明显一抖,没控制好水量,杯中的凉水溢了出来,溅得四周满是。
抽了张纸巾,擦掉手背上的水滴,曲迎说,“你很紧张啊,江琳。”
“我、我紧张什么,你在开玩笑吗?”她不打自招,“不来就不来呗,正好啊,我工作量还变小了。”
曲迎往椅子上一靠,笑得狡黠。
“你笑什么?”她说。
他的声音还含着笑意,“江琳,见到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你想多了。”
“你又不吃人,我怕什么。”她捏紧水壶的把手,说,“这样吧,既然你一个人来,这顿我请你吃个单人套餐。”
端上来的是一份清汤寡水的牛肉面,薄薄的牛肉片飘在零星的油花上,葱花也只有零星几颗,撒在牛肉片旁。
除了素面,还摆了一碟小菜。
“吃完你就回去吧,等下要打烊了。”她说。
曲迎抬眼一笑,“你说的单人套餐,就是一碗素面啊。”
“碗底还卧了个煎蛋。”江琳声音轻轻的,“不想吃可以不吃,直接走人。”
说罢,她直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开。
而曲迎笑而不语,时不时地望望窗外的天气,仿佛在等待些什么。
雨终于下来了。
乌云卷过天空,飞速浮动,风卷动细小的碎片,胡乱飘动。
黑压压的一片,阴沉极了,整座城市陷入了深灰色色调,唯一鲜亮的是主干道上汽车拥堵时亮起的尾灯。
暴雨如注,哗啦啦地落下,在窗边敲打出细碎的声响,规律而整齐。
为数不多的客人也紧跟着作鸟兽散,乱糟糟地挤成一团,收银台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江琳手忙脚乱,还要时刻盯着顾客的动作,防止有人乱中无序,偷偷逃单。
见客人顶着风雨冲出去,江琳叹叹气,对了一遍账单,确认无误后,她关掉了电脑。
“秦姐?秦姐?客人都走了,现在打烊吗?”
没有人回应她。
江琳去后厨找秦心,无果。
去宿舍找秦心,无果。
去杂物间找秦心,无果。
她当然无法掌握秦心的行踪,最终也只能徒劳地拨打了几遍无人接通的电话。
大堂里的光线弱了不少,她还没走几步,灯泡闪了一下,店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停电了。
江琳一头雾水地在大堂里盲目地转圈,边喊着,“秦姐,停电了,咱们能不能打烊啊?”
黑暗里冒出了一个声音。
“不能。”
听这声音怎么有些不对劲?
摸着黑,凭借着自己对店里地形的熟悉,江琳往声源走去,试探性地发问,“曲迎?”
他嗯了一声。
似乎走到了他的附近。
江琳开口道,“你怎么还没走?”
“你今天怎么一直在赶我走,看来你很怕和我待在一起,”寂静的大堂里回荡着他的声音,“我说的对吗,江琳。”
“害怕你……嗯,对,我是害怕了,”她拖着长音,一点点地接近曲迎,距离慢慢被缩短,几乎是凑在耳边,她勾唇,开口道,“怕你开口问我,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嗯?
曲迎有模学样地学着,问,“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我们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
“那天的事情,只是一次冲动,就当它没发生过,好吗?”
就在讲话的那一秒,灯泡猛然闪亮,江琳和曲迎被迫四目相对。
这才发现,她估错了距离,任由自己不断向前。若是她多走一步,便会一头栽进曲迎怀里。
而曲迎也任由她往前走,并不提醒。
她有些尴尬地为自己辩解道,“你一直不说话,我以为店里没人了。这边有点挤,我走快了。”
“算了,现在雨小点了,你要不要趁现在赶紧回去?”她继续说。
“我现在……还能走吗?”
曲迎的目光落在窗外。
刚才雨下得又大又急,地面积了一层厚厚的雨水,足以没过脚踝。路灯下,路人堆在公交站牌附近,艰难不堪地往罐头般的车上挤。
公交行驶过去,溅起半米高的水花,将路人浇了个落汤鸡。
江琳也跟着望过去,干咳了一声。暴雨过后,公共交通几乎瘫痪,堵在十字路口,动弹不得。
“也是。”
叹了口气,她说,“那你刚才怎么不走?”
曲迎就笑起来,“你老赶我走干什么?这么不想见到我。”
“……我们可以在别的地方见面。以别的形式。在别的时间。”
“但不可以是这里。”
他说,“哪?我家?”
她明明说得很正经,但曲迎简单用三个字便扰乱了当下的心绪。
不自觉得想起那晚的炽热,那些刻意想忘记,身体却偏偏记住的,触及灵魂的亲密。
还有……
自己的沉醉。
面颊有点发热,江琳躲开他的审视,“我没这个意思。你别乱说。”
那会儿已经九点多,再磨蹭下去很可能错过附近的末班车公交。百溪的交通也不算发达,越到夜晚打车的难度便越大。
江琳问,“那你一会儿怎么回去?”
“你总是催什么?”
发现自己的确有些太过心急,江琳笑起来,假装关切,“没有,我是担心你一会儿回去不方便。”
“你要是想坐在店里,坐多久都可以,我不介意的。”
她话锋一转,“但是你知道的,我们老板不太好说话,只是怕她看见不高兴。”
“那行吧。看你实在不方便,我也不为难你了。”曲迎起身,好像很体谅她,“我这就走了,不用送了。”
现在就走?
冒雨出去?
虽然心里很是不解,表面上江琳仍然礼貌道,“那好,你路上小心,回去慢点。”
眼看着曲迎背影逐渐变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可江琳心里的不安仍然没有散去,她摸了摸右眼皮。
那里正在狂跳。
她烦躁地用力拍打了下,跳动的眼皮并未停下,反倒是愈发的剧烈。
心神不宁地在大堂里游走了半天,除了差点打翻几张桌子上的碗筷,别无所获。
店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拿不准秦心何时回来,也不能贸然给自己下班,只能坐在收银台打发时间。
刚打开的蜘蛛纸牌还是一片绿色,她听到了门口的声响。
果然。
曲迎浑身湿透,敲了敲玻璃门,“放我进来。”
发丝上挂着豆大的水珠,啪嗒啪嗒地往下落,好在屋檐下遮住了大半边的暴雨,他还有心情说笑。
“江琳,你再不开下门,我要进化出鳃了。”
江琳走到门前,眼里闪过愕然,也有带着一股无奈。
“你怎么回来了?”
“别问了。你先开门让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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