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云后退两步,更加无措。
“如果你愿意,我觉得我们开诚布公的把这件事情谈清楚,不含任何欺骗的!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大可以大胆开麦!如果你觉得这个提议不太好,那我想我们就没有谈的必要了。”
这是一个没有选择的选择题。
戚云深深垂着头,“我发誓,我不会欺骗您。”
“我相信你,过来吧。”叶恣语气温和,他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扯过来,亦步亦趋靠近她。
那四个字太重,压得他脚步都很难抬起来。
“坐。”叶恣微微扬起下颚,示意他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
“你母亲说的是真的?”
“……是。”
叶恣手指敲击着桌面,她微合眼,陷入沉思,“我送你去医院的时候,只要别人碰到你你就会陷入狂躁是因为病的原因?”
“……是。”
“那你的攻击避开了我,是因为我是那个例外?”
“对不起、我不记得。”戚云紧张的看着叶恣,“我伤到您了吗?”
“可以理解,那个时候你昏迷了。”叶恣点头,“没有伤到我。”
连衣服上的破碎都是她主动剪开的。
“所以,我是你唯一的例外吗?”
“是。”戚云咬住下唇,吸引了叶恣的视线。
“我对你影响到什么程度?”
“……我、我没办法控制我自己,对不起。”
“没有办法自控,我可以相信你吗?”
叶恣淡淡的声音让戚云猛地抬头,他不敢长时间直视她的视线,却还是让她看到了那股莫名的哀伤。
“您有权利不相信我,您应该这样的。”
“你的母亲想聘用我,你有这种想法吗?”叶恣没有正面回答却直视着戚云问了另一个问题,然后看着他开合嘴巴,却不知道该从何开始。
“想过。”叶恣帮他回答,“却不甘心,对吗?”
“一方面,对所谓的例外有本能的亲近,另一方面,你不喜欢无法自控的自己……”
戚云愣住,叶恣的话让他无措,被猜中内心带来巨大的恐慌感,从心脏处开始冻结,他像个被扔在雪地里被扒光衣服的流浪汉。
没有哪一刻他如此清明,在她面前,他没有任何秘密,是透明的。
也没有哪一刻如此清晰,选择权其实不在他手上这件事。
“给钱,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我问了身边的人,他们说这样会让女孩高兴。”戚云小声的解释,又变得急切起来,抬起头的时候,眼眶里含着水珠,“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恶意,我也不想从您身上得到什么,我只是……”
“我只是想让您高兴一点,我出现在您身边,您总是,不太高兴。”
“原来你知道我不高兴啊!”叶恣笑道:“说说看,卧室因什么不高兴?”
戚云:“……”
“您觉得受到了监视。”
戚云不敢抬头,所以他没看到她目光里,从阳光与温润,徒然变得阴冷的目光。
“那天中奖的时候,你都做了什么安排?”
戚云脸更白了,可这个时候,他周身的汗毛孔都是炸开的,他不敢撒谎,总觉得后果是他无法承受的。
那股极为强烈的第六感,让他连呼吸声都只能谨慎。
“我定了很多餐厅,还有奢侈品店什么的,我不知道您喜欢什么。”
“地点是我随机选择的,你在其他地方还有相同的布置?”
“……是。”
钱可以让一个人开心。
他为了这句话做了很多事,他几乎预约了全市的餐厅、在各个商店里都安插托。
只要叶恣想,那天她可以得到一切。
可她不喜欢去高档餐厅,不喜欢奢侈品。
他做不到强硬的购买,每当他试图询问她喜好,试图掏出钱包的时候,她略带不快的目光一下就能冻死她。
在她面前,他的脊梁从来没硬起来过。
他的头颅也没有抬起来过。
可他一直是很矛盾的,他的躯体臣服于,他的心脏厌恶于。
他所有的安排毫无效果,只有彩票站是个例外,她纯粹的心血来潮,拜服于彩票老板的能说会道。
也是戚云第一次认识她。
在那之前,戚云脑海中的都是模糊的画面,他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厌恶自己竟然会有如此失控又卑微的反应。
但那天之后,他看到了一个真实的人。
含着人类的**,又有着极为难得的克制。
他知道她善良,是那种聪明的善良,她懂得如何在释放善意的同时保护自己。
所以她会录取证据,也会随车救助。
但那种善良是悬浮于上的,而金钱才是向下沉的,充满了贪婪与**。
能战胜它的,从来都不简单。
可他还是逃了。
在见识到她真实的时候逃了。
他开始更加恐惧,因为她发现,她对他已经不再是表皮的束缚,而是开始入侵身体更深的领域。
他恐惧自己无法自控的表现,错误的评估了对自己的控制,和她对自己的吸引力。
他开始有意识的控制自己。
她总是笑意盈盈,可他总是有着深深的恐惧,他总觉得他能被吸入到这种热情洋溢之中,然后沉入深渊。
他的对话框总是删删改改,他不肯离开离她更近的酒店,阴暗的把自己藏在角落里,即便他知道这会惹她厌烦。
他很想发出信息,但所有的话最终都会被删除,他甚至连早安晚安都不再感发。
她离职了那份下班晚的工作,他该什么时候问早安,又该什么时候问晚安呢?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滚出我的生活,离开维纳斯,你之前的想法我不想再探究,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我不喜欢,任何形式的被监视。”
“这一百二十万虽然是你主动给的,但即便彩票是假,它就不合法,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签个合同或者签个欠条,我们可以协商一个彼此都认同的还款方式。”
“第二,我可以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用这一百二十万雇我,你可以找你的医生来,我可以无条件的配合你,让你适应我并摆脱我。”
“我不是想跟您要钱。”戚云吓坏了,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已经到了无法正确思考的地步,只是无数的恐慌席卷着他,包裹着他,“我真的只是想让您开心。”
开心?
叶恣真正生气的点就是这一点。
一百二十万让叶恣得到了什么?摆脱了打工人的现状,有了刚需的房屋,解决了负债,开了店面。
用改变人生来形容也不夸张。
这份即时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但偏偏她没有选择权。
她自尊心强、又足够自我,这些钱不够她出卖自我。
她被动的接受了他的“好意”,无知的欠下了人情的负债。
负债这种东西要看人,有些人能心安理得,有些人会惶惶不安。
叶恣是后者。
她的母亲是个磊落的好人,她把她教导得太好,有很高的道德标准,总是主动给自己套上枷锁。
她懂自己,她是一个连意外欠了别人十块钱出租车费都会回想十年的女人,她不愿给自己留下更多不断纠缠的噩梦。
她很憋屈,一种占尽好处的憋屈。
一种自我束缚的憋屈。
她要解决的从来不是这个人也不是这件事,而是她自己。
戚云无法探知她所有的想法,但他感知到了她隐藏起来的情绪。
他是驭下的人,他潜意识的行为都是往他有利的方向。
他一方面不想承认自己并不独立这个事实,一方面,他并没有真正把她当做一个独立的人格来对待。
“我真的没有利用您的意思。”戚云无法抑制巨大悲伤的涌入,他泪流满面,试图靠近叶恣。
他站起身,明明站着,却塌着腰,姿态放得卑微。
“你这是想选第二条?”
“我没有!我不想侮辱您,不想用钱雇佣您!我不想让您不开心!”他也不想拥有一个时限。
他逃过了,知道自己无处可逃。
“您惩罚我好不好?您别生气,怎么对待我都行。”
“怎么都行?”叶恣嗤笑出声,“戚云,你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憋闷几乎弄疯了她,心底的恶意不断涌现,是再也压抑不住的程度。
“我知道。”每一次见她不是害羞就是颤抖的男人第一次停止了颤抖,有种孤注一掷的执拗。
“我给您做奴隶,给您做狗。”
叶恣眉头一抖。
“跪下。”
毫无迟疑的,男人屈膝而跪。
他笔直的跪在她面前,没有耻辱,反而隐隐有些可能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兴奋。
因凳子而突显的身高差距让男人只能仰头看她,他露出明显的喉结,像是翻了肚皮的野兽,此刻宽厚的肩膀带来的力量感已微不足道,他收起了所有的爪牙,近乎温顺的看着她。
“月兑。”叶恣轻柔的话语却像是恶魔之音,令戚云猛地颤抖起来。
在茶餐厅的包间里,没有上锁的门随时都能进入。
戚云的眼里瞬间布满水汽,可冷漠的上位者毫不心软,她甚至还勾起嘲讽般的弧度。
戚云猛地一个激灵,身体先于意识,手几乎是瞬间落在领口的扣子上,然后毫无迟疑的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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