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手指引发的惨案。
翻涌滚烫、丢盔弃甲。
“不!!”随之波荡的还有嘴角的血珠,那全是自制力的另一种体现,为了维护仅剩的自尊,他只能如此。
但现在,为了保护最后的阵营,亡国的陛下只能以血铺就最后的领地。
“脏。”戚云眼里恐惧更深,不曾反抗的双手抑制住她的手腕,两种性别之间不同的生理构造让他在力量上本应占据先位,却只是虚虚扶着,连用力都不敢。
伏在她手腕上的手滚烫湿汗。
“很脏,求你,今天别……”
亡国的帝王本应引决自裁保留体面,可他迅速投降,寡廉鲜耻。
亡国的帝王毫无体面,连最后的领地是否保留也只能祈求,他虚浮的手试图阻拦,恐惧的双眸藏着祈求。
叶恣视线一撇,看到不远处的一次性塑料手套。
“拿过来。”
叶恣轻描淡写,他却需要用一生的勇气。
一次性的手套并不舒适,带着斯拉斯拉的异响,他颤抖的几乎对不上手指。
原本用来品尝食物的工具,如今用来品尝食物。
落败的军士沦为俘虏,他的意志全无重要性,他的抵抗也不重要,他流下的眼泪只是胜利者的战利品。
敌军毫无怜惜,横冲直撞,只剩痛楚。
俘虏咬紧牙关,竭力忍耐。
“送你了。”一根手指离开,叶恣悠闲惬意,她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然后干净整洁的抽身而去。
“不走吗?”
被弄乱、极为狼狈的戚云却还要被嫌弃动作迟缓。
他抿唇,颤颤巍巍的离桌,像个七旬老人;他沉默的,带着她随意馈赠的礼物,惊恐的看着她,眸子里是浓浓的畏惧和祈求。
叶恣大发慈悲。
“穿好。”
连穿衣的自由都只能靠怜悯与施舍,戚云徒增绝望,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裏挟着他,在丧失主权的绝望中他却可悲的因为她那一丁点儿的善意而感到幸福,好似这一丁点儿的温柔就能支撑他的半生。
他的驱体流下感动的泪水,灵魂却在无声悲泣。
在她的体面前,赤衤果的他显得格外低贱,偏偏他又诡异的有了一丝安全感,无处安放的跳动心脏像是找到了归处,他好像生来就该如此。
进去之前,戚云还像个人,可出来时低垂着头,下意识落后叶恣一步,眼神盯着女孩的鞋跟,走路时臀大肌受力不均,大腿不着痕迹的向外扩,整个人的气质天差地别,一下子瑟缩不少,连身高看起来都矮了些。
“欢迎再次光临。”服务生难掩震惊,她只能低垂头,不让客人看到眸光中的神色从而引发投诉。
所以当时,他真的躲在了房间内唯一可以藏人的桌布下面???
服务生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人一旦靠想象的时候,那就意味着事情开始变得离谱。
待在自己的私密空间里,叶恣会放下习惯性的伪装,她不会下意识的微笑来表达自己的亲切,也不用习惯性的伪装来展现自己的好脾气,更不需要时刻关注他人的情绪做那个情绪与气氛的调节者,照顾人的保姆。
她会面无表情,她会姿态高傲。
叶恣的两个食指都很忙,一个用来抵着下巴,一个下意识的敲击桌面。
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叶恣的预料,但她并不意外。
她母胎单身,一直没有谈过恋爱,正是因为她了解自己。
一方面她比较独特,而独特的螺丝钉不好找匹配的螺丝母,甚至,是后天切掉钉头,钻出孔洞。
一方面是因为她性格内向,长久的“外向”性格和过于照顾人的可悲性格在没有得到同等优待后的某一天突然爆发。
她可以富有同情心,可以很快共情,但她内心的大门紧闭,她可以轻易的进入别人的内心,但自己的却死死地锁住,很难与人维持长时间的交际。
她的情绪深而快,却也抽离的彻底。
她的自我保护机制很完美,她都懂,可她并不想改变。
叶恣特别,可她对任何一个圈子都没有归属感,她所追求的从来都不是圈子带来的认同感和身心快乐。
她有一个自己的规则,有属于自己的美学,她追崇更深的东西,在现代社会很难达成的东西。
她为之兴奋的,本就与自由截然相反。
但她在自由与平等下成长,并深切的认同。她本身就是复杂且割裂的。
让她这般兴奋起来,这是第一次,不再需要依靠她完美的想象来达成颅内快乐。
戚云很奇怪,奇怪的是他超高的驯服度。
叶恣了解过圈子,也了解人性。不同圈子里的主体和客体区别并不鲜明,它只是一个游戏一个代号,可以随意转换,因为它并不涉及至高无上的权利。
没有绝对的主导,没有掌控生死的权利,主体的快乐是缺失的。
圈子里所谓的快乐,是客体想要,主体才能拥有,本质上决定权在客体。
客体依然是独立的个体,有完整的人格和对自己的绝对掌控。客体们不是丧失权利,而是某一程度的主动让渡权利,并随时都可收回。
但,在某一刻的时候,她在他身上看不到自我的存在。
这很奇怪。
从他的行为来看,他是拥有自我的,他所有的行为都以自己为核心,但某些时候,她又感知不到他的自我。
在如今社会教育下,最落魄最被规训的人类,也不可能完全没有自我。
除非他自小就被关押规训教导扭曲。
在某一方面,他像一个完成品,完美的契合了她所有的点,老实说,这让她稍微有些不快,是那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能被别人玷污过的不快。
她对他有强烈的占有欲……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而这场游戏,是一场豪赌。
三个月是一个巨大的漩涡,看似主体掌控一切,沉溺的就一定是客体吗?
不,主体本质上依旧没有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
所以,它会像毒药一样浸透主体的皮肤,一旦尝过,再也无法回归清心寡欲。
那么,她要遵守诺言吗?
当然不!猛兽已经出笼了,谁还能把它关回去呢?
叶恣想,
这是一个,新的游戏。
“你要的房源已经空出来了,我们这边也做了全面清扫,今天就可以入住。”
叶恣没有换房的打算,她对自己那个连客厅都没有的大开间很满意。
这间房,是给戚云的。
她实在很不喜欢他住在随时都可能监视她的酒店里。
房子离她不算远,在她隔壁楼,叶恣考察房间的时候看过,新房间所有的窗户都看不见她现在的家,包括入楼的大铁门。
浴室的白炽灯映在玻璃上蒙上一层薄雾,光线晕成暖黄色的团。
花洒的金属管还有些凉,他屈指扣了两下,水珠便倾洒而下,从头顶一直滑落,砸在肩头,没过躯体,直至脚边的下坡水沟。
泡沫在掌心揉出更多的洁白的沫,抹在冷白的皮肤上,一时看不清到底是哪一个更白。
玻璃外映出模糊的身影,带着泡沫的手掌划过宽阔的肩线,纤细的腰肢,划过有力却格外干净的四肢。
他是毛发稀少的类型,除了头发浓密外,四肢的汗毛很轻,轻到几乎看不见。
“叮叮呤咚!”
特殊的铃声孤零零的响起,浴室方向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很快,身上裹着浴巾的男人赤着脚走出来。
敞开的窗户带起外面的风,掀起纱帘,带起浴巾的边缘。
被大浴巾包裹的全身还能隐约看到上面浮着的泡沫。
他来不及关注自己,私密的空间里他也能够更加坦然。
他捞起手机,信信一打开,便是一个被置顶的信息框。
【以后住这里。】
叶恣发来定位和房间密码,戚云握着手机的手徒然一抖。
喉结滚动,越来越紧。
颤抖的手指在松开手机的瞬间捞紧,指尖绷紧,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另一只手却捂住胸口,那里的振动似要撞碎冰块,额头低落的水珠变得冰凉,滑落时激得他打了寒战,可后颈却烧得厉害,连带着后颈的碎发都翘起。
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只是不得加快的呼吸节奏来拯救自己。
戚云洗得很干净,他穿上得体的衣着,手脚几乎都僵直的缓步走向她的小区。
戚云并不知道叶恣住在哪里,窥探她走入大门他觉得已经是他能做的极限。
但仅有的那次“约会”,他看到了她的入户大门,紧挨着大门。
然而叶恣给他的地址要更往里去,戚云低下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按照发过来的密码输入,打开门,是一间装修很新的两室一厅,精装修的板间,放置着还算精致的家具,整体看起来还不错。
但如果跟他以往住过的环境相比,这里只能算是勉强。
戚云目光不拉一寸,爱不释手的抚摸每一处。
他捂住心脏,觉得这会是他住过最好的房子。
他走过屋内的每一个角落,试图从狭小的空间里感受到她的痕迹,尽管他知道这只是臆想。
她让他搬家的核心,大约只是不想让自己被监视。
叶恣的确没有看过,她对房子的要求有三点,一离她近,二看不到她,三比较干净。
房屋打扫是交给专业的保洁,家具是直接委托中介添置。
戚云毕竟是个集团总经理,她又有着一百二十万的难以处理,她虽然没能力让他保持高质量的消费,至少要有个姿态。
真要是住不惯,他就只能自力更生了。
毕竟,她的小窝,可是连卧室都没有的小巧大开。
叶恣很忙,接到戚云确认入住的信息之后,她也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发过两条略显变态的讯息。
【每天向我汇报你的行程,事无巨细。】
【如果想我,有什么身体不适的反应,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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