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到了十二点,尤辰舟看完两集恋爱讲堂打算再写两张卷子。
刚从书包里找出卷子,门突然响了。
这种响声不是敲门产生的,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人开门的声音。
这房子就他一个人住,怎么还有人开门?
怀着疑惑,他走到门边,听到门板另一边传来熟悉的嘀咕。
“怎么打不开?”
“这破门。”
接着,对方重重踹了一脚门。
尤辰舟:“……”废话,你开错门了。
他无奈地打开门,门外的池欧退了两步,微微踉跄地扶住一旁的栏杆。站稳过后他抬起眼去看尤辰舟,神色迷茫。
“你谁?”开口第一句。
尤辰舟:“……”很明显,喝多了。
“这是我家。”尤辰舟无奈道,“你拿你的钥匙当然打不开。”
“你家?”池欧盯着他看了一阵,又问,“这是你家?”
他这副样子实在太可爱,尤辰舟没忍住笑了:“嗯。”
“哦,”池欧终于信了,“那我走错了。”
他说罢转身冲另一边走去,遗憾的是也并没有走对。
尤辰舟倚着门,抱着胳膊看他,下一瞬,池欧把钥匙插进别人家。
尤辰舟:“……”
“那也不是你家。”尤辰舟走了过去,语气里充斥着宠溺的拖沓感。
“啧。”池欧烦躁地拧起眉,仍坚持把钥匙搅在锁里,“这什么破门?怎么打不开?”
“那是楼上叔叔的卫生间,你能打开才是有鬼了。”尤辰舟伸手扶住他的肩膀,愣生生把他带到自己家门前,像教小孩儿一样跟他说:“这个,才是你家。”
喝多了之后脑子发懵,池欧把这话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呆呆地应了声:“哦。”
钥匙终于来到了对的地方,只是池欧的房间在过道角落,路灯照不过来,他没法看清锁眼,歪歪斜斜插了好一阵也没塞对地方。
尤辰舟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下垂的眼里有温顺的光。
“妈的,”池欧急了,“你骗人,这不是我家!钥匙都插不进去。”
尤辰舟笑了笑,从兜里掏出手,轻轻搭在了池欧手背,而后带着他打开了门。
相接的体温里有酒气与沐浴露的交缠,尤辰舟有些不舍得拿开手。
池欧没什么耐心地甩开他,摇摇晃晃地走了进去。
尤辰舟盯着他看了几秒,也进了屋。
池欧一头扎在床上,抱着被子开始睡觉。
“怎么喝了这么多?”尤辰舟叹道。
“老子高兴,你管得着?”池欧掀开挡着脸的被子,气势汹汹地瞪他,“你谁啊?怎么跟尤辰舟一样事儿。”
尤辰舟:“……”
“你不认识我?”尤辰舟走近他。
“废话,”池欧盯着他,“我干嘛认识你?”
尤辰舟慢吞吞地坐到池欧身边,温言道:“不认识我还让我进来?防备心都没有,如果我是坏人呢?”
池欧捏着被子,顶着半红的脸瞧他,“你是坏人吗?”
尤辰舟轻笑一声,“不是。”
也许是酒精作祟,池欧觉得头疼得厉害,禁不住皱了皱眉,“那你是谁?”
尤辰舟察觉到他身体的不适,犹豫了一下,抬手伸向他的眉骨,动作轻缓地抚了抚,“难受吗?”
池欧也没再纠结自己是谁,甚至没有推开他,听到问话的一刻眼睛也软了下来,可怜兮兮地嘀咕着:“头疼。”
尤辰舟心下一软,目光盛了些爱惜,“家里有蜂蜜吗?”
池欧没明白他在说什么,垂着眼想了会儿,说:“不吃蜜蜂。”
尤辰舟无奈一笑,“算了,我那儿有。”
说罢他松开池欧,起身到自己家里去拿了蜂蜜,又匆匆赶来。
灶台上响起烧开水的声音,闷闷的一阵。
池欧虚着眼,看见尤辰舟的背影,含糊地问着:“你在干嘛?”
“给你研制缓解头疼的丹药。”尤辰舟道。
池欧:“……你是太上老君吗?”
尤辰舟怔了怔,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哦,”池欧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了尤辰舟身边,皱着脸四处望了一圈,“你的炼丹炉呢?”
“这儿。”尤辰舟指了指开水壶。
池欧盯着自家不锈钢开水壶看了一会儿,最后给出评价:“好丑。”
尤辰舟笑了笑:“好用就可以了。”
“那你会法术吗?”池欧这架势似乎是要考验面前这人是不是真的太上老君。
“什么法术?”尤辰舟问。
池欧想了一阵,淡粉的脸颊扑上水壶里冒起的热气,更为光泽动人了些,思考的模样像是长了脸的水蜜桃,让人禁不住想尝一口,过了一会儿,水蜜桃说:“可以把尤辰舟变成小笼包吃掉的法术。”
尤辰舟:“……”
喝醉了也这么讨厌我。
尤辰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最后仍是笑了,忍不住接下他的话:“我有可以让尤辰舟被你吃掉的法术,但没法把他变成小笼包。”
“怎么吃掉?”池欧问。
尤辰舟眼尾浮起一层压抑的红,喉结滚了滚,沉沉说道:“小孩子不可以知道。”
“我不是小孩儿,”池欧眯起眼,满脸不爽,“你肯定是假的太上老君,你不会法术,所以你拿这个理由搪塞我。”
尤辰舟实在佩服池欧这时候还能有逻辑存在,他垂眼关掉烧水键,一边说着:“对啊,我不会法术,所以没法让尤辰舟被你吃掉。”
语气里有些无能为力的不甘,末了又补上,“但我知道尤辰舟很想被你吃掉。”
这回池欧没听他说话了,撒泼般喊了起来:“你的丹药怎么还没好!我要疼死啦!”
尤辰舟给他弄好蜂蜜水,笑着递了上去:“好了。”
“为什么是水?”池欧接过,“不是丹药吗?”
“丹药溶解在水里了。”尤辰舟说。
池欧垂眼看着水,过了会儿,他沉沉落下一句:“你骗人。”
声音低低的,有些不正常的情绪。
说罢他重重扔开了杯子,与之相撞的地方发出碎裂的声音,玻璃碎连着滚烫的开水溅起,让尤辰舟的胳膊接了个严严实实。
他疼得缩了缩手,发出一点儿吃痛的低言。
罪魁祸首已经洋洋洒洒地扑回了床上,尤辰舟看了眼把自己裹好睡觉的池欧,又低头看被开水烧红的胳膊,还有几道玻璃滑过的血痕。
他叹了口气,用凉水淋了下,重新拿了一个杯子,吸取刚刚的教训,他把新泡好的蜂蜜水吹凉了些,才给池欧端了过去。
“起来喝点水,不然头疼。”尤辰舟扯开他裹着自己脑袋的被子。
池欧迷迷糊糊又醒了过来,不适地推阻了一下,“别碰我。”
“池欧,”尤辰舟轻声喊,“听话。”
凸起的被子动了动,随即一个炸毛脑袋钻了出来,脸颊粉粉的,委屈巴巴地盯着他:“水里有糖吗?”
尤辰舟觉得心脏软乎乎的,轻声哄道:“有。”
池欧伸手接过水,途中撇到他的胳膊,一边小口抿着水一边问:“你手怎么了?”
尤辰舟淡道:“不小心烫到了。”
池欧这时突然有了点意识,低声问:“我弄的?”
“不是。”尤辰舟说。
池欧没搭理他,一口灌掉了蜂蜜水,腾地站了起来,利落地走下了床,他奔向一个柜子,步子仍有些晃。
尤辰舟不太放心,便起身跟着他,“你找什么?”
池欧不说话,埋头翻找着,最后找到一支药膏。
他停下来,转身看尤辰舟,像个小皇帝一般指挥着:“你,过去坐着。”
尤辰舟茫然地看了看他,不解地坐到椅子上。
池欧又埋头翻找,找到了一盒棉签。
他拿着两样战利品微微晃着走到尤辰舟身前,一屁股坐到地上,拽过了对方的手。
“干什么?”尤辰舟问。
“你是笨蛋吗?”池欧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我要给你擦药啊!”
望着对方认真的样子,尤辰舟觉得这伤来得实在太值,他笑了笑问:“为什么?”
“因为你是太上老君,还给我的水里放了糖。”池欧拧开药膏瓶盖,挤出一点在棉签上,“还因为这是我弄的。”
冰凉的触感来临,像是在天山摘了融雪裹挟,很舒服,只是在路过血痕的时候会有些难以忍受的疼痛。
池欧见对方的手指微不可查地轻颤了一下,他抬起头看他,“疼?”
“不疼。”尤辰舟道。
“哦。”得到肯定,池欧便继续擦。
尤辰舟垂着眼,目光里池欧盘腿坐在地板上,角度的帮衬下他看见对方扑在眼下的睫毛,微微翘起,整齐而又纤长,头发乱糟糟的,却莫名可爱。
他想起了小时候,池欧喜欢靠在自己腿上睡觉,小孩儿的脸颊总是粉扑扑的,生着稚嫩的肉感,和这个角度望到的模样相差无几。
有那么一瞬间让尤辰舟觉得他们好像还没有长大,池欧也还是那个会枕着他的腿睡觉的小孩儿。
可是屋里明晃晃的灯光照下来,少年的脸颊早已棱角分明,下颚的线条像是岁月割断的柳枝,萧条而又无能为力。
“池欧,”尤辰舟声音低低的,“如果我那时候没走,你会不会像当年一样喜欢我?”
喝醉酒的池欧只认太上老君,也没明白这人在说什么,给他擦好药便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拍手说:“大功告成!”
尤辰舟只得陪笑,趁着他不清醒,肆无忌惮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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